《瀹》好想吃干蒸

1、至长安

　　长安城。
　　九漓街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下，细雨打湿了青石铺就的街道。九漓街的西面有一棵茂盛的凤凰树，淋过雨后，那新叶显得愈加苍翠。
　　一个少年自远方走来，着了一袭藏青色的长袍，戴着一副斗笠，左肩上是一个灰黑色的包袱。脚上黑色的布鞋早已积满了灰尘，衣衫上沾着清晨的水汽，有股淡淡的木槿花香。
　　他走进一家客栈，他摘下斗笠，黑发微微有些湿润，有几丝粘了在少年白皙的脖颈上。店小二匆匆向他走来，他却径直走向了掌柜。
　　“掌柜，贵店可招人？”他的嗓音是一般少年郎的清脆。
　　掌柜听罢，放下了手中的算盘，惊愕地看着眼前人。少年身上的衣袍泛着皱褶，但领口处绣着的花纹却简约精致。此外，少年的皮肤白皙，容貌俊美，像是世家公子般。尤其是那双眼睛乌黑清澈，像一汪平静的湖水，清澈澄亮。
　　许久，掌柜收起惊愕的神情，摇了摇头，混浊的双眼里带着探究。这莫不是哪家赌气跑出来的公子哥？可这衣衫上沾着的尘土却已经是僵硬了许久的呀。掌柜不住的猜想。
　　少年的目光却并未在掌柜身上停留太久，他淡漠的说道∶“打扰了。”随即便转身离去。店中三两个客人好奇的议论声越发响亮。
　　客栈旁是一家茶坊，因时辰尚早，故店中并无客人，只有一个老人在屏风前摆弄着什么。
　　少年走上前，“老人家，店里可用人？”
　　老人转过身，眼中的探究不逊于先前的掌柜，但却很快地被他掩藏住。老人不再看着他，继续摆弄着手中的物件，喑哑的声音道，“不招。”
　　少年听罢，清冷的眼眸中看不见一丝波澜。“打扰了。”他转身离开。
　　暖阳挂在枝头，晕染开雾气。九漓街热闹了起来。
　　少年问遍了这街上的铺子，却仍是像前些日子般，没有人招用他。这偌大一个京都，怎么店铺都不招人啊。他非常的疑惑，心里不住的嘀咕，脸上却十分的端的住，一派的镇定自若。
　　接着，他走到了街尾。
　　这是最后一家店铺了。
　　琉璃瓦点缀着白墙，没有丝毫岁月侵蚀的痕迹。店铺的西边是长安城中著名的朱颜巷，聚集着许多商人的府邸。
　　铺子的正门前用竹枝篱笆围成了一个小院子，其中站立着一棵高大的凤凰树，树下有一套木制桌椅。竹篱笆早已变成了灰黄色，竹叶也消失在了风声里。只有那凤凰树，依旧是十分的茂盛，层层叠叠的枝叶在紧挨着店铺的宅院的白墙上留下了点点光影。
　　屋檐处，一根红色绳子串着两个圆形玉石，玉石约莫一指的厚度，玉石间隔着一颗澄黄色的琉璃珠子。红色的结绳在风中轻轻舞动，白的玉，红的绳，在阴影下显得有些诡异。
　　走近了看，才发觉那桌椅是檀木做的，其上还摆着一局残棋。汉白玉的棋盘及那黑白两色棋子皆蒙着一层厚厚的灰。他的
　　他已经走了很久了，双脚一阵阵的发酸。于是他停在了栅栏外，拿出水囊边喝水边打量着院子，而在看到那盘棋子时，眼底陡然生出欢喜。
　　这个棋局好像曾经在书里见过，只是...那本书还没有看完就已经...他这般想着，便伸手想要推开竹门走进去。可是才刚抬起了手，就顿住了，这铺子的主人并不在，贸然进去怕是不妥。
　　就在他犹豫时，天边吹来了一阵风，“嘎吱”一声的吹开了那小门。
　　这风好生怪异，他警惕的四处张望了下，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走进了院子。
　　少年站在桌前，深黑色的眼眸紧紧凝望着棋局，眉头隐隐皱起，而一会儿又喜上眉梢的笑了起来。如此几番变换，他俯身从旁执起了一枚黑子。
　　想来那棋局摆下已久，入手便满是时间的痕迹，原来莹白的指尖霎时变得灰蒙。摩挲几下，却觉其甚是温润。这当是上好的暖玉，只是不知为何竟会长久的至于这荒废的院中，无人解局也无人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