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石猎人》鹿呦呦yoyo

16、德雷克海峡

　　出发去南极的前一个星期，纪星河特意来顾清梦家里检查她所准备的行李。
　　顾清梦已经将所有行李打包好了，但不得不在纪星河的威逼下打开行李箱。
　　内衣内裤是最后装进去的，一打开行李箱便暴露无疑，顾清梦倏地小脸一红，略微抬眼去观察纪星河的反应。
　　纪星河的脸却比她还红，但仍紧绷着保持严肃的表情：“把你的衣服裤子拿出来我看看。”
　　顾清梦乖乖听话地将保暖衣、防水裤、帽子围巾之类御寒的衣物拿出来。
　　纪星河微皱眉心：“这些也太薄了，你会冻坏的。”
　　“还薄？”顾清梦可是某宝搜索了最厚的衣物，还特意跟客服沟通自己要穿去的地方是南极。
　　“南极洲年平均气温可是零下25摄氏度，内陆高原的平均气温是零下52摄氏度，我们这次要去科考的几个地方，最低气温的达到零下35摄氏度，所以不能不注意。”纪星河文绉绉说道，朝门外走去，冲顾清梦一挥手：“走吧。”
　　“去哪儿？”
　　“你这些装备都需要重新买。”纪星河一字一顿地说道。
　　然后顾清梦便像被家长带小朋友一样被纪星河带去了一家户外店。
　　纪星河给她挑了一件最扎眼的橙色户外羽绒服，顾清梦却看中了件白色的：“我觉得白色的好看。”
　　“南极白雪皑皑，你穿白色，是想玩躲猫猫吗？”
　　“噢。”顾清梦瘪嘴。
　　除此衣物外，纪星河帮她把保暖袜雪地靴和防水背包一律买齐。
　　“不需要那么多吧，我怕我钱不够。”顾清梦在手机里银行里查看余额，嘟囔道。
　　“这些都是我送你的礼物。”纪星河已经递给了店员自己的银行卡，又指了指刚刚顾清梦看上的那件白色羽绒服：“那件也要了。”
　　顾清梦奇怪：“你不是说不可以……”
　　“南极是不可以，但你在国外冬天可以穿。”纪星河莞尔一笑，笑意浅浅。
　　那瞬间温暖直抵顾清梦的心房。

　　他们在十二月底启程，此时是南极的春夏交接，冰雪逐渐融化，气候适宜。
　　他们从南美出发，在港口乘坐抵达南极登陆点的游轮。
　　船上有来自各个国家的人，不一样的肤色，谈笑风生着。
　　在海上单程航行时间只需要两天，但其间要穿越德雷克海峡。
　　德雷克海峡是世界上最深的海峡，太平洋和大西洋在这里交汇，常年风力6级到8级，狂涛巨浪异常汹涌。
　　他们第一天便遇到了十米多高的大浪，船晃动得厉害。
　　顾清梦看着掀起的白花花海浪，仿佛随时要将船吞噬一般。
　　巨浪搅动着船，顾清梦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无可避免地难受起来。
　　纪星河递过来两片晕海宁：“我就知道你需要。”
　　“谢谢。”顾清梦吞下药片，喝了口水咽下。
　　“纪教授，人家也晕船！”杜晓倩故作浮夸又娇滴滴地喊叫，惹得队里其他人一阵哄笑。
　　顾清梦本来就晕船脸色发白，这下尴尬得脸更惨白了，没有血色。
　　她没有说话，懒得计较，只是抓着扶手。
　　又一阵海浪过来，冲击着船头，船东倒西歪起来，船舱里的人们尖叫起来，嘈杂声，混乱声，十分刺耳。
　　晕海宁似乎对顾清梦没用，她还是觉得头疼得厉害，害怕摔倒地紧紧拽着扶手，茫然中，她看到杜晓倩刻意地往纪星河身上贴，嘴里喃着“害怕”两个字。
　　但真正的恐惧从来都是默不作声的。
　　船体倾斜，海浪比船还要高，顾清梦只觉得快抓不住了，她心想着不会还没到南极就命丧于此了吧。
　　“顾清梦！”纪星河慌张地叫喊她的名字。
　　顾清梦眼皮沉重地往下耷拉，半眨眼中，她看到对面座位上的纪星河努力地朝她这个位置靠过来，但船晃动得厉害，他始终没法挪过来。
　　船里的人就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的破布，天旋地转着任其摆布。
　　风暴席卷着海上铅色的天空，白色的浪花阵阵拍打过来，糊掉了窗外的风景。
　　纪星河将手伸出来：“抓住我。”
　　顾清梦紧拽着扶手的双手不敢松开半分，她右手加大力气握住扶手，将左手腾了出来，慢慢朝纪星河那个方向伸去。
　　纪星河摸到了她的指尖，但船又一阵剧烈晃动，顾清梦猛地朝座位下方摔去，撞在船舱上，疼得她下意识咬了咬嘴唇。
　　不知是谁摆放在桌子上的保温杯眼看就要朝顾清梦砸去。
　　纪星河不管不顾，起身朝顾清梦扑过来，保温杯“砰”地落在他的脑袋上，又滚向别处。
　　船里的桌子和椅子都被死死地钉牢，纪星河一只手抓着桌脚，一只手将顾清梦揽进怀里。
　　“抱着我。”他说。
　　顾清梦抬头环住他的腰，头埋进他的胸膛里。
　　“还好吗？”纪星河问。
　　顾清梦半天不说话，纪星河有些急了：“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顾清梦支吾着，憋得难受：“我、想吐。”
　　纪星河目光所及处扫到扶手和墙壁之间塞的塑料袋，抽了出来，展开。
　　顾清梦对着塑料袋“哇”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海上的风浪渐渐小了，船慢慢平稳。
　　顾清梦抓着塑料袋，吐了好大会儿。
　　纪星河调整了坐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顾清梦将塑料袋迅速打了个结，扔到一旁的垃圾箱里，扫到纪星河的黑色针织衫沾了些她的呕吐物，十分明显。
　　这是她第二次弄脏他的衣服了。
　　他的衣服总是受害者。
　　纪星河丝毫没有在意，而是关心着她的晕船：“好些了吗？”
　　“嗯。”顾清梦点点头，从桌子底下爬起来，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纪星河坐在她身边。
　　另一边的杜晓倩对于刚刚纪星河闪开她的行为耿耿于怀，一脸酸：“哟，不就是个小风浪嘛，至于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现在的人真矫情。”
　　顾清梦和纪星河没理会她。
　　过了一会儿，魏湘君和戴教授走过来：“大家都没事吧？”
　　“驶出风暴圈，很快就好了，这种海浪在德雷克海峡很常见，大家不用惊慌。”戴教授担心大家会惶恐失措，耐心安抚道。
　　“哇！”这时候船舱里一阵小小的骚动，许多人都在往窗外看去，船员打开门，不少人走到甲板上。
　　海面上，几只海豚跃出海面，在空中划开一个优美的弧度，再落回水中，激起浪花阵阵。
　　船上的人举着手机或者单反对准海豚一顿咔嚓咔嚓狂拍。
　　顾清梦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安静地端详着窗外经历过狂风巨浪后的宁静。
　　“要到甲板上去吗？”纪星河问。
　　顾清梦点头。
　　“有人说，德雷克海峡是南极的守护神，保护着这片原始之地，想要到达南极，就必须先经过风暴的洗礼。”甲板上，纪星河眺望着远处的海面，说道。
　　顾清梦抿嘴一笑，如德雷克海峡守护着南极，纪星河也总在守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