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精灵]光影奏鸣曲》voldemorte

20、20主旋律上的装饰音

　　由于山里毕竟有豺狼人出没，崔斯特到底还是远远跟着那个孩子，确定他安全回了农庄。

　　叶清扬郑重提醒过崔斯特，不同物种有不同的沟通方式，崇尚实力的黑暗精灵表现友好的办法，十有八九只会惊吓到一直生活在和平环境中的村民。所以崔斯特小心地保持了距离，没让还在田间劳作的人类发现他。

　　小男孩攥在手里忘了还的毛巾，成了他没撒谎的铁证。叶清扬为了将想要的东西顺利带来这个世界，绝大多数都是指定原材料专门订购，上面也没打着商标。可托瑞尔世界里绝对不存在如此特别的针织品。

　　潜伏在外面偷听的崔斯特，很高兴这些人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但这个决定对他和叶清扬同样有点儿危险，因为农夫们明显无法通过一个小孩子的描述判断敌友，要全部找出来再判断。

　　他很谨慎地返回，沿途熟练地消除痕迹。

　　崔斯特完全没有在地面森林里生活的经验，从寻找新鲜食物直到应对野兽与天气，这些技巧小半是叶清扬教的，大半是那只狐狸教的。不过，精灵的敏捷和聪慧，足以令他很快就青出于蓝。

　　只有叶清扬本身让崔斯特觉得不易理解，并为此十分困惑——一方面，叶清扬不经意间所说的东西，总抱持着自由、强大和温和的色彩。崔斯特完全能理解和接受这些概念，并融为内心重要的支柱。比如“平等”、“尊重”、“节制”与对生命的珍惜……

　　但另一方面……

　　崔斯特摇了摇头，叶清扬身上有一种微弱的特殊违和感，仿佛她发出耀眼的光，内在却是深沉的黑暗；她握着全部真理，却拒绝相信世界上有单纯的真理存在。如果崔斯特坦言他从叶清扬这里获得的信条，只会得到一个“你不会是着凉发烧了吧？”这样挂着笑意的评价。

　　“不准刨根问底！”那只狐狸在私下如此警告，“你根本不明白她曾经遭遇过怎样的经历！”

　　“除了背叛之外，难道还能有什么更激烈的变故吗？”崔斯特皱眉。

　　狐狸阴险地挑了挑嘴角，冷笑：“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和你成为朋友吗？你够强不会死得太快；也没有人会因为嫉恨她而跨越世界壁垒专门仔仔细细地虐杀你，再将录像寄给她看。”

　　崔斯特那时候的确宁愿自己不知道。

　　他暗暗发誓绝对要保护自己这个挚友，可之后叶清扬大大咧咧地扑上他的背，伸手用力扯他脸这般行径……好吧，崔斯特承认自己完全没从中觉察她有任何悲伤痛苦的回忆，不用回头也知道挂在背上的公主殿下笑得比荒野里的花儿还灿烂。有那么一瞬间，他严重怀疑狐狸是在一本正经地编故事骗人。

　　☆☆☆☆☆

　　次日，叶清扬懒洋洋地打着呵欠抱怨：

　　“……无利不起早……这帮家伙怎么能天刚蒙蒙亮就牵着狗出来搜山？难道豺狼人的皮能卖钱？”

　　崔斯特和狐狸对视，望天，继续观察山路上那些村民的动向——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豺狼人的尸体，并围在原地大声讨论要不要去请游侠来保护村子。

　　“我们是不是高估了他们的智商？”狐狸舔着自己的毛，鄙视地斜睨那些村民，“这么长时间连一个处理方案都无法决定？”

　　“有人上来了。”崔斯特轻声说着，伸手帮叶清扬躲进树杈间。正在这时候，他听到一阵轻微的嗡嗡声。旁边的小狐狸突然变成人形，劈手从袖子里甩出了一条金色的绳子——

　　“这是什么？底下那些人类养的宠物？！”

　　妖狐疑惑地打量着被他倒吊在手上，只有半米左右大小的，挣扎不休的小妖精。

　　全身除了简单衣物外清一色银白的小妖精被这话气得尖叫起来：“混蛋！你才是人类的宠物！”

　　“哦，不是宠物啊，长得这么像漂白了的黑煤球，不如做我的宠物好了。叫什么名字？”狐狸坏笑着瞥了崔斯特一眼，再故意审视小妖精的尖耳朵，将这个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俘虏挂在手指上用力摇晃。

　　叶清扬更是一面戳一面惊叹：“喔，还想咬人呢。”

　　崔斯特转头装没看见这两个的恶劣行径，专心注视正牵着狗慢慢绕过来的猎人。这个身形魁梧，虎背熊腰的家伙似乎很精通于在野外搜寻可疑踪迹，很快就发现了他们昨天的露营地点。

　　“走吧，”崔斯特提醒两个玩得不亦乐乎地同伴，“这个距离已经不安全了。”

　　妖狐耸了耸肩，弹指释放出障眼法掩护撤退。他手里的小妖精听到崔斯特的话之后立即大喊大叫，可惜音量还不到能惊动下坡方向那个人类猎人的程度。

　　“再吵就撕碎你晒成肉干当宵夜。”叶清扬回头，微笑着威胁了一句。

　　看得出来叶清扬眼里的冰冷是当真的，小妖精抖了抖，改变作战方针：

　　“我……我愿意做你的宠物……我叫特法尼斯。”

　　他话音刚落就后悔了——妖狐勾起一抹微笑，伸出手指在空中勾勒了一个闪光的魔法阵，按进了他前额。崔斯特倒是想阻止，却被叶清扬拽住了。

　　“人家身为灵兽，收妖魔做小弟天经地义，你插什么手？”

　　当天稍晚些时候，崔斯特和妖狐从彻底认栽的特法尼斯口中获得了重要情报——那些豺狼人并不是随意行动的。

　　这座山脉中来了两只犬魔幼兽，将地精与豺狼人收为己用，并与山丘巨人达成了同盟关系。它们派出豺狼人的目的原本只是袭击底下村落，将人类抓回去作为食物。

　　“犬魔是个什么东西？”崔斯特疑惑地问道。不过旁边正一脸悠闲飞针走线的叶清扬没搬出书本或黄粱枕来查，倒是特法尼斯不着调地解释了——

　　“红色的肯法那，紫色的乌古鲁，吃够了人类就能变强，回到他们居住的位面去。”

　　托瑞尔世界被划分为很多个像平行空间一般存在着的不同位面，人类和其他普通物种所在的位面是主物质位面，而犬魔的老家是火焚界（Gehenna），一个漫天漂浮着火山，充满硫磺味的地方。

　　异界生物吗？崔斯特皱了皱眉头，魔索布莱城如果要大规模对外交战的时候，也会召唤异界生物狩魔蛛什么的出来助阵。以那些村民们手里的草叉铁锨什么的，完全不可能从战斗力强大的异界生物面前逃走。

　　“它们在哪里？”崔斯特问道。

　　“——不准没事找事！”叶清扬翻白眼，瞪过来。

　　妖狐悠悠哉小声嘀咕：“犬魔么，感觉上也不算强大啊，说不能那个牙齿能拿来做法器……”

　　叶清扬“哦”了一声，点头：“那就计划一下吧。”

　　崔斯特暗自思量妖狐这招说服方式实在很不错。不过他也明白这只狐狸会帮腔，恐怕至少一半的理由不是为了保护村民，而是闲得无聊想活动活动——管他什么理由呢，反正目标一致就行了。

　　特法尼斯垮下了脸。妖狐能如此轻松地抓住像他这类名为快可灵（Quickling）的小妖精，实力绝对不会比犬魔差，这下他原来的主人乌古鲁真是凶多吉少了。他纠结着嘟嘟囔囔地交代了犬魔居住的山洞位置，才说完抬起头，顿时愣住了。

　　叶清扬提着一件用织了金色花纹的黑丝巾改装的小衣服，笑嘻嘻地摆在他面前摇晃：

　　“来，换上试试？”

　　妖狐扶额，难道叶女王是觉得这个小妖精像自家玩具娃娃？！

　　崔斯特扭头压住想偷笑的冲动——随着天气转凉，叶清扬总想让他穿些鲜艳耀眼到完全不适合在野外保持隐蔽的大衣，能转移目标再好不过。

　　叶清扬还真的是从记事起就被送进叶家的私立精英学校，童年完全没机会像普通小女孩一样给洋娃娃做衣服。谁叫相貌看起来有点儿纤细狡猾的特法尼斯实在很符合她的审美观……当然，如果特法尼斯给她找麻烦，她一点都不介意立即将这个小妖精切片油炸。

　　至于特法尼斯这边，却是彻底傻了。

　　“给……给我的？”

　　“宠物的基本待遇就是有吃有穿有玩有住，”叶清扬挑眉，“还差根腰带，要银色的还是黑色的？”她手里正拈着一枚小小的，镶嵌锆石的银环，打算当作腰带扣。那架势，摆明了是要让特法尼斯打扮成游戏里的精灵王子……

　　（叶女王，从这一点而言，你就算不承认也是个典型的动漫游戏宅女。）

　　特法尼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简单布片裹成的“衣服”，再看看叶清扬手里堪称小礼服的手工品，干脆利落地扑了上去。

　　“银色，我要银色的腰带！”

　　☆☆☆☆☆

　　次日傍晚，做好万全准备之后，崔斯特带着关海法，和妖狐一路兴致勃勃地杀向犬魔所在的洞穴。叶清扬在附近一处断崖边上找了棵果树，搬块石头坐在下面和特法尼斯一起吃榛果等结局。

　　被妖狐施了符咒的特法尼斯，倒是已经心甘情愿跟着他们——他换过了几任主人投靠，从来没有享受过叶清扬口中“有吃有穿有玩有住”如此待遇，更何况小妖精天生就喜欢漂亮衣服。

　　“你说谁能赢啊？”叶清扬淡定地问道。

　　这个“谁能赢”，指的并非即将遭到群殴的犬魔，而是出发前还打赌谁先干掉对手的崔斯特和妖狐。

　　“只有魔法武器可以伤害火焚界的生物，”特法尼斯语速飞快地说，“黑煤球就靠刀上临时附点魔法，输定了。”

　　“未必哦，关海法是算作崔斯特一边的。她可是地道的魔法生物。嗯？”叶清扬从一堆脆皮榛果里挑出个意外混进去没开口的夏威夷坚果，随手抛给特法尼斯，“这个我咬不动，归你了。”

　　特法尼斯啃了啃，侧头望见有人靠近，嘴里不得闲空便用手指了指。叶清扬顺着这方向望过去，只见又是昨天出来巡山的那些村民。

　　“不用理会他们，”叶清扬轻笑。她一直以来都在认真研习魔法，如果这群笨蛋找她麻烦，绝对会有个难忘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