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穷碧落

11、第 11 章

　　“我父母原来是一对很普通的夫妇，不是很恩爱，但是相敬如宾。”连成缓缓开始说：“可是我八岁那年，忘记是为什么了，他们吵了一次架，甚至动手了。我很害怕，只能一直哭。原来他们早已经不满对方了，只是因为我没有爆发出来。”

　　“为什么呢？曾经是夫妻的两个人，可以从嘴里吐出那么残忍的话，互相伤害着对方。明明是生活了十年的两个人，可以这样毫不留情的争吵，打架。不是一个家庭吗？曾经我那么崇拜的像天一样的爸爸，可以那样伤害身为柔弱女人的妈妈。那个严厉而温柔的妈妈，哭得像小孩一样的无助……”

　　连成有些激动，春秋赶紧安抚他：“嘘，没事了！没事了！”说完，她自己却忍不住流眼泪。

　　生活就像一具人的身体，经过那样坎坷淋漓的经历，那样曲折离奇的折磨，早已经受了无数的内伤。可是，只要你不打开来看，那完美光滑的皮肤就会掩盖了一切。偶然给你发现皮肤下面的腐烂，那些已经流浓的伤口展现在你的面前，你也只能再掩上皮肤装做没有看到的样子，然后继续跌跌撞撞，受更多的内伤。

　　“他们就那样拖了一年，才离的婚。因为实在无法忍受对方了，我也不能成为他们留下的理由。”连成把脸埋在春秋的头发里，“然后我妈就带着我改嫁了，那是个很好的家庭。可是，不知道是因为我害怕再一次的分离，还是我不能接受新家人，我总是隔离开我自己。我觉得我和他们没有血缘，就不能称为家人。我想过去找我爸，但是他出国了，没有和我们说一声就走了。”

　　春秋也很体贴的没有说话。

　　“在那个家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都很可爱，长得像天使一样，可是我却下意识地避开他们。因为他们那么漂亮我那么平凡，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不是他们亲大哥了。可是我还是很喜欢他们的。当时叔叔很疼我，给我买了很多玩具。每次我一拿出新的玩具，弟弟就会盯着我。我以为他喜欢那个玩具，而我认为我没有资格拥有，所以就给他了。”春秋心痛的抚摩着他的头，连成突然笑出来，“其实都是我自己想的。后来长大一点才知道，他只不过是想和我一起玩罢了。可是等我想通了，我却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了。在他们面前，感觉自己就像外人一样。”

　　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两个伤痕累累的人儿把自己深埋在内心的伤痕挖了出来，或许摊在爱人的阳光照耀下，会愈合得更快更好。

　　春秋的泪流得更凶了，为他也为自己：“连成，以后即使我们不爱对方了，也不要互相伤害。我们有一方想要离开了，不要隐瞒。有了孩子，要分开，也要把伤害减到最低，好不好？”

　　“好。”没有说永远，没有说爱你心不变，在这样的一个世界，怎样的爱才可以持之以恒，他们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爱转淡了，爱消逝了，他们只能互相保证不能伤害对方。不能做出以爱为名的伤害行为。

　　即使离开，即使不爱，他们也不要伤害对方。

　　两个人相拥着，都没有说话，偶尔有着春秋的啜泣声。眼泪流着流着，就把过去的悲伤带走了。等着他们的，是即使受到伤害，也有人扶持，有人安慰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曾经我以为，父母离婚的单亲家庭的小孩是不应该有什么伤心的，他们应该更坚强。
可是我父母吵架的时候，让我那么惶恐那么无助。我写连成这一段的时候，是边哭边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