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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权在握,一念之间 ...

  •   三百鞭过,顾守风气若游丝,他放任自己的意识沉沦,无论想到哪儿,梦到什么,都是好的。
      人心是什么?
      荣昭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陪在他身边的顾守风看似心事重重,看似敷衍欺骗,但是每每与他对视,就像是看一汪清水,也像是那种山间的小溪。
      那天早起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之后,他开始思考。
      他失去了记忆根本不要紧,但是他失去了顾守风。
      他想让顾守风回来,但是前尘尽忘,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所有的期望留在顾守风身上,他开始后悔没有亲自给顾守风拴上一条链子,凭借着所谓的知己情谊,根本困不住顾守风。
      他收拾了为数不多的物品,开始下山,每一步都很艰难,找不到捷径,摔了一身的伤,只是荣昭不在意。
      山脚下有几具尸体,杀他们的人出手不太利落,但是也算一击毙命。
      血腥味就像那天梦醒在顾守风身上闻到的一样,还夹杂着草药的清新,猜测在这一刻生根发芽,荣昭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可怕。
      两天两夜赶路未眠,直到看到了一缕炊烟,他倒在了离村落不远的地方。
      襄然王留下了那五位绝色佳人,并称公主要赐给最忠心的臣子,整个北襄都在欢呼,但是战胜的欲望和侵略的快感就像是喂不饱的饿狼。
      北襄继续派出使者,要求西昭再送10名佳人,并且还要一位质子。
      这是根本不可能达到的要求。
      北襄在战胜之初,索要了大量的赔偿,几乎掏空了西昭的国库,而后西昭又主动送来公主想要与之和亲,却被告知公主只能嫁与臣子。
      西昭先皇子嗣单薄,三殿下战死沙场之后西昭只能被迫拥立不满十岁的五皇子为王,五皇子尚不满十岁,何来子嗣?
      既无子嗣,从何有一位质子?
      北襄只是欺西昭无人,想要抓紧吞并西昭,而不是降服西昭。
      西昭经不起战争了。
      两国僵持半月有余,西昭还是妥协了。
      他们将送出自己的王作为质子,那个十岁的孩子。
      当然,此举获得了整个西昭百姓的谩骂和全天下的嘲讽。
      西昭的臣子想要秘密送出荣希,可是在送荣希入北襄的路上,除了荣希,所有人全部被杀,只有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带着令牌,满身狼狈的到了北襄的皇宫。
      这个消息同时传回北襄和西昭,只是西昭势薄,更无力追究,听闻北襄抓住凶手,也不置一词,更未向北襄声讨什么。
      西昭选择放弃这个孩子来选择自保,更准确来说,西昭的臣子选择放弃他们的皇帝以求平安。
      “你想让西昭和北襄开战?”提刑官看着跪在牢狱里血淋淋的男人,“说!到底为什么杀了西昭使者!”
      荣昭想支撑自己站起来,但是腿早被打断,拼力也只能感到双腿刺骨的疼痛。
      顾守风是北襄的人,他要见他,要么两国开战,他重新回来与他相伴山巅,要么他死在北襄的牢狱,只要顾守风舍得不来看他一眼。
      还有就是,窝囊的西昭,也该流点血了。
      “圣上有旨!”来人拿着圣旨,匆忙的向荣昭走来,看到荣昭还在动,心下松了一口气。
      提刑官恭敬的跪在地上,圣旨没有宣读,只是给提刑官看过。
      提刑官恭敬的送走来人,叫人继续守着荣昭,此后三天,都无人审问荣昭。
      是顾守风吗?
      是你吗?
      顾守风惊醒,梦中血流成河,他在其中绝望哭喊,最后血流竟然像长了触手,将他死死勒住,连喘气都做不到。
      “终于醒了。”周鹤受郑理所托,照顾这人,送来时便跟死了一般,守了他一月有余,日日都在担心哪天他驾鹤西去。
      还好人醒了。
      “你是谁?”
      “你救命恩人。”
      “这是哪儿?”
      “药周谷。”
      然后陷入沉默。
      周鹤挑了挑眉,药周谷救过不少人,你是谁这是哪儿我为什么在这儿三连问早就跟流程一样不可避免。
      只是这个人,迟迟没有问出第三问。
      顾守风默默看着周鹤收拾摆了一桌子的药草和药方,这个人的心性,和郑大人确实合得来。
      虽然只有寥寥数句。
      “我大概还要修养多久才能离开?”顾守风摸了一下自己的腰背处,凸起的疤痕条条缠绕,丑陋是肯定的了。
      周鹤挑了挑眉,“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只不过可能活不久。”本意是想逗逗顾守风,但是想到郑理信中托他一定要照顾好这个人恳切的言辞,再看顾守风一副真的要走的样子,“五天,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待上五天。”
      顾守风看着周鹤认真的神色,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想要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吗?
      牢狱中罕见的来了太医,霉味中夹杂着中药的香气。
      “陛下不会杀你,既然悬崖困不住你,那你就待在我北襄最严密的牢狱,一生一世。”
      那人身穿明黄色的袍子,荣昭听见,别人叫他二殿下。
      北襄的二殿下,屈尊来狱中看一个普通人,北襄皇帝的圣旨,竟然也是为了他,他们都来了,那顾守风呢?
      顾守风在北襄算什么?臣子?还是谁的心腹?
      到底是什么?
      “我是一定要走的。”顾守风面色苍白,双手却还死死抓着缰绳。
      周鹤挡在顾守风面前,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严肃。
      这才第三天,顾守风整个人还没有完全恢复,而今天却不知道受了哪门子刺激,吐血之后整个人的气息就像蚕丝,杂乱无序又细密如丝。
      趁他熬药,顾守风竟然扯了匹马就要走。
      “走个屁,走了就会死。”周鹤是真的有些怒气。
      “走了我会死,而我本就不是长命之人。”顾守风看准时机,拿着鞭子狠狠的抽了一下马背,马受惊向前疾驰,周鹤赶紧侧身躲开。
      再回头就只有顾守风扬长远去的背影。
      从药周谷到西昭皇城距离太远,可是没有西昭,他根本救不了他……
      纵使是在思索,顾守风还是驾马直奔北襄皇城。
      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讨论刺客处死的事情,北襄的百姓甚至神采奕奕,争着抢着开玩笑说自己才是杀西昭使者的功臣。
      杀西昭使者……
      顾守风舌根处一股血腥气直往上涌,到了舌尖又成了让人作呕的铁锈味。
      他找到了郑理,巡刑部的郑大人,在他跪在郑大人面前时,郑大人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我以为你是我最看好的皇子!”
      “说!是谁给你传的信!”
      “你为了他想让两国开战吗!”
      无论郑理如何逼问顾守风,顾守风都没有回答,只有在听到开战一词时,顾守风抬起了头。
      “我不想两国开战。”
      ……
      “但是我也不想他死。”
      那封密信上的官印顾守风不会认错,一路上百姓的言谈他也收入耳中,他知道有人诱他回来,他也知道北襄有人要害他,他……
      “我不想他死。”
      “那你想千千万万个百姓死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
      两国开战,生灵涂炭,北襄吞并西昭,西昭的百姓也会死,战争没有赢家,只有打赢的人才能决定一切。
      “我可以阻止两国开战,只要我死……”
      郑理猛的扯起顾守风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拽了起来,“我也有个办法,我们起兵杀了襄然王,你做皇帝,大权在手,开不开战就在你一念之间,然后我们再把质子送回西昭,我还有办法让荣昭永远不能成为西昭的将臣来复仇,只要我们杀了襄然王……”
      郑理的语气近乎疯魔,却在一步步引诱着顾守风。
      “杀了襄然王……不行!”
      “你也知道不行!”郑理猛的一推将顾守风摔在地上。
      那是顾守风残存的理智。
      襄然王若死,北襄局势动荡,不止西昭,天下各国都会对北襄虎视眈眈。
      “他会让我救出荣昭的,只要我死。”
      “你死了就没人能再坐稳北襄的皇位了!”
      北襄当朝十余个皇子,除去被圈养深宫,唯有二皇子和十二皇子颇得圣心,一个大的一个小的,竟是一个比一个刁钻毒辣,襄然帝最多还有十年寿数,顾守风是北襄数位忠臣选择的下一任主上。
      只要顾守风在悬崖之上待个十年,十年之后,他们会拥立他上位,北襄不会再有征战。
      可是这个人现在却为情所困,置天下大业于不顾。
      这句话落下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整个房间寂静到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天下和一人,怎么选都是错的。
      “我会飞鸽传书到西昭,他们会迎接自己的三殿下,至于北襄的皇位,襄然帝有那么多儿子,儿子不行还有女儿,总会有人稳坐天下。”顾守风堪堪起身,手脚麻木到一点血色都没有,只剩下一丝惨白,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郑理可以一声令下扣住他,但是那句“来人”却怎么也没有喊出口。
      情感对君王来说就像是甘之如饴的毒药,尤其是不能掌控的情感,儿子不行还有女儿,顾守风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不能掌控的疯子。
      为了所谓的知己情谊,下山赴死,原本以为能还那人自由,却没想到两个人都是要人不要命的顽固,实属荒唐。
      顾守风乘着夜色,放飞了信鸽。
      北襄最牢固的监狱就在二殿下宫外府第的地下,二哥早就在那里等他了。
      顾守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这几天的,无数时候都感觉自己像云游天境,整个人都恍惚不能思考,赶路三天未眠,郑理的话就像惊雷震的他无法思考。
      唯一还知道的事就是,救他出来。
      救他出来,之后的事情呢?之后荣昭会被约束在西昭的皇宫吗?会继续做西昭的将军、西昭的英雄。
      他让一切都回到原位了。
      顾守风倒在那处宅子最漂亮的侧门,那里种满了牡丹花,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别院。
      在醒来时,他躺在柔软的床上,背部的丝绸让他感到无比放松,只仅仅一瞬,扭头便看见明黄色的袍子,让他心下一颤。
      他起身,他按住他。
      “六弟别慌啊。”
      轻声细语的是顾守风的二哥,北襄的二殿下,嫌少能被襄然帝赏识的皇子。
      “二哥,你试探我。”
      顾逸泽看着他六弟苍白的脸,眼里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嘲讽,“他们说守风是最聪慧的孩子,但他们错了,我的六弟明明是最重感情的孩子,竟然可以为敌国的将领挨三百鞭,竟然知道是我做局,还往笼子里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大权在握,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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