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雪境求生（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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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夏天
就在不久前，吉野顺平知道了一个秘密，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因为那不是一个能和别人分享的秘密。
但一直把秘密藏在心里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尤其是自从他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某两人的互动开始在他眼里有了更多深意，他越是试图忽略，就越是在意，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吉野同学，”七海建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严肃地问，“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最近工作的时候总是在走神，你看这里——”
“啊？”吉野顺平看向他指的位置，表格里面的同一组数据竟然被他足足粘贴了三遍！那一行行不断重复着的数字似乎在电脑屏幕里冷笑着，狠狠嘲讽他的不专心。
他连忙想要“撤回”自己的操作，却忙中出错，不小心点中了“保存”。
“唉——”他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暂时放下了鼠标，起身向七海先生鞠躬道歉，“抱歉，七海先生，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跟着七海先生学习，虽然偶尔需要跟着他一起加班处理咒协的日常事务，但收获要远远大于付出，不仅学到了很多咒术上的知识，也对咒术界当前的运营模式有了更多了解，后者对像他这样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咒术师来说尤为重要，能够帮助他确认未来的职业规划。
而七海先生本人是一个相当成熟靠谱的大人（顺平：没有说五条老师不靠谱的意思），除了加班的时候会变得异常暴躁，绝大部分情况下都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好手下繁杂琐碎的工作，还能抽出时间指导他学习，妥善帮助解决他遇到的所有问题。
于是，憋了很久的吉野顺平在七海建人注视下，绞尽脑汁将秘密改头换面了一番后，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七海先生，其实我最近发现了一件事……就是我在原来高中的一个朋友，好像正在和他的老师交往。”
“哦？”七海建人眼中闪过一道锋芒，“这真的是你朋友遇到的事吗？”
“……是的。”
“那我建议你那位朋友可以直接报警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只是好像而已，是我自己这样想的。”
“方便解释一下吗？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额……有一天清晨，我去找他的时候，是另一个人穿着睡衣开的门……”
“你的朋友也在？”
“也在。”
“他看到你是什么反应？”
“就很……平淡？”
“所以说，他们不一定是你以为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留宿的？不然面对你的时候，多少会有些不自然吧？”
“我说不好……他一直是那种冷淡的样子，我不能确定……可是！有了这个意识之后我才发现！他们两个一直都比别人要更亲密啊！”
“请问，你口中的亲密指的是——你见过他们接吻？”
“那倒没有。”
“你见过他们拥抱？我指的是情人间那种。”
“也没有。一般就是普通关系好的朋友之间的勾肩搭背？虽然说是超没距离感的那种。”
“那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很亲密？恕我直言，吉野同学，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太多虑了？如果感觉累的话，这边的工作可以先停下来，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七海建人皱眉说。
“是氛围啊氛围！七海先生！就像电影中表现的恋爱一样，他们两个同框的时候，会有悠扬的bgm和粉红泡泡冒出来啊！”吉野顺平情绪激动地挥动双手，用力拍着面前的桌子。
“即使很多人在场，但只要他们开始交谈起来，就会形成一个谁都无法介入的氛围，每到这种时候，我真的感觉我们都是多余的。
还有就是视线总会不由自主地落在彼此身上？经常互送礼物？经常两个人一起出去？”
七海建人沉默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变了几变，问道：“你有和其他人讨论过你朋友的事情吗？”
“没有。”他有些忐忑起来，他是不是不应该和七海先生说这么多？七海先生不会猜到些什么吧？
七海建人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不要再想这件事了，也不要再和其他人说这些。吉野同学，我一直认为你比你的同龄人都要成熟，总之，在当事人主动声明之前，请暂时先保持沉默吧。”
“好的，我明白了。”他郑重地答应道，就此同七海先生达成了某个讳莫如深的约定。
*2021年五条悟被封印的第三个星期
“研发成功了！七海先生，你听到了吗！我们成功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研究人员对着电话那头泣不成声地说。
“能拍下咒灵模样的镜头材料和咒力成像技术终于研发出来了！只要有了它，咒灵的勘探工作就可以交给无人机，我们甚至还能做到更多。
昔日老师的梦想真的实现了，老师的想法没有错，像网络爬虫这种稀奇古怪的术式都出现了，只要想办法把咒力融合进现代科技体系里面，就一定可以改变整个时代！如果老师没有被总监会处以死刑，相信研发出来的时间还能再早上十年！”
“现在成功也还不晚，你老师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七海建人安慰道，“你们都辛苦了，我马上过去。”
*
禅院惠在山顶上找到了一处山洞，就在两个人踏入山洞不久，外面的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了，月亮还没有完全升起来，此时除了天空中闪烁的繁星，再无一丝光源。
惠坚持到把身上固定两人的布条全部解开、并扶着他躺下之后，终于两腿一软，整个人都趴到了地面上。
他现在感觉很不好，神经一放松下来，先前累积的所有伤痛就都找上门了。
被咒灵打中的部位剧烈抽痛着，他又背着一个六岁的孩子走了那么远的路，虽说咒术师的身体素质和长期锻炼出来的体力远超普通人，但他也只有九岁，此时双脚双腿全都浮肿起来，不仅酸痛难忍，还乏力得难以移动。
“惠？你没事吧？”五条悟虽然烧退了一些，但他整个人还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没事。”惠咬着牙，勉强维持平静的语气。
“这里是哪里？好臭，你有没有闻到？简直比之前那个地下室还臭。”他无精打采地抱怨道。
惠实在没有心力安慰他，从怀里摸出之前分到的火折子和干粮递过去，“乖，你先吃点儿东西补充体力，我真的很累，让我先休息……”话还没说完，他就精疲力尽地闭上双眼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他梦见白发男孩满身鲜血、站在一堆尸体中间癫狂大笑。
他梦见他眼神冰冷、杀气腾腾地用匕首指着自己的咽喉。
他梦见冰天雪地里两个矮小的身影孤寂地分道扬镳，雪地上留下两行长长的、距离越来越远的脚印，两人的命运线在意外地短暂相交后重新回到各自的宿命之中。
……
他还梦见他在自己背上悄悄停止了呼吸，原本热量惊人的小小身体渐渐冰冷僵硬下去，他装作不知，时不时还要和他说上两句话，泪水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沿着他走过的路落在雪地里，化作一颗颗咸涩的细小冰晶……
当他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不再一片漆黑，山洞口的天空上正正好好地挂着一弯明月，它明亮的光线穿透层层云雾轻柔地探进洞里，温顺地照在他们身上。
悟将斗篷当成了被子，将两个人统统包在了斗篷下，他们的身体紧紧挨着，共同对抗周围刺骨的潮寒之气。
惠刚想问他为什么不点火取暖，就看到悟神色警惕地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他去看洞口的位置。
他狐疑地左右观察一圈儿，雪地、洞口、月亮、影子，没问题啊？
等等，哪里来的影子？
他这才发现，他以为的、自己耳鸣的声音实际上是一头猛兽粗重的呼吸声，他是被这头猛兽正在靠近的沉重脚步声和地面的震颤感吵醒的！
那团黑色的影子很快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等到看清那到底是什么后，他的心陡然沉了下去——竟然是一头成年黑熊！
糟了！他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山洞是这头熊的家！怪不得洞里这么臭，敢情他们是直接闯进熊窝里给它送菜来了！
现在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熊的嗅觉十分灵敏，不可能闻不到他们的气味，更何况猛兽一向有追逐移动物体的天性。若它是饱腹状态还好，可能不会有耐心去追逃跑的猎物，但若是它正处于饥肠辘辘之中，那么逃跑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
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禅院惠很确定，凭着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可能跑得过一头身高力壮的黑熊，更别提还要带着悟一起。
最坏的打算就是他一个人出去引开熊，尽可能多坚持一会儿给悟争取时间，让他能够移动到安全的地方，但即便如此，悟腿上有伤又发着烧，他一个人能找到方向，平安走出这片雪原吗？
这一刻他对悟的担心超过了对熊的恐惧。
迟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惠不禁焦虑起来，他到底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雪境求生（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