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念》奈奈川籽

13、第十三章

　　阮淮没想到竟然何珩没有责怪自己。他抬头看着何珩，眼神里既是。

　　虽然这次打架本身就是错的，但何珩却为了自己也参与到里面来，阮淮心里竟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喜悦。
　　他悄悄观察着何珩的表情，看不出其的情绪，他以为何珩生气了，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好学生人设崩裂。

　　好不容易和何珩的关系走到这一步，阮淮不想因为这个就和何珩闹掰，便委屈巴巴的轻轻扯了扯何珩的校服衣角，缓缓道：
　　“何珩，你别生气，我知道打架不对，但是明明是他们先惹事的，再说你可以不帮我，我之前也没少打架……”
　　“说了这次不是你的错。”

　　又想到阮淮说自己没少打架，何珩挑了挑眉，似乎对他这句话突然提起了点兴趣，他抬起头，看了几眼阮淮，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你以前也经常打架？”

　　这回到阮淮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他在之前学校的惹事说出来不丢人，但总觉得在何珩这样的好学生面前承认自己是个坏学生，总觉得莫名的不舒服。

　　良久，阮淮才点头，又生怕对方把自己往坏处想似的，急忙补了一句：
　　“但是我也不是那种喜欢惹事的人，只有别人找事我才打的。”

　　阮淮说着，也不忘记观察着何珩脸上的表情，何珩也发现了这点，有点情不自禁的勾唇轻轻笑了声。
　　见何珩居然笑了，那肯定就没在气头上，阮淮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听见何珩有些慵懒的声音说：
　　“我没生气，我只是觉得像你在艺术家庭出来的也会有约架打架的习惯。”

　　阮淮妈妈是画家，他自小跟在妈妈身边长大，多多少少受到点艺术的熏陶。但一想到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就令人感到恶心。
　　何义不仅是个赌鬼，说是一个家庭的蛆虫也不为过。如果真要说阮淮是艺术家庭出身，没有这个爸爸就好了，或许换个爸爸也好。至少自己没有阮禹这个倒霉的爸爸。
　　这句话不知怎的，听得阮淮心里五味杂陈。

　　但好在何珩没有生气，阮淮收回手，缓缓插进校服口袋里。
　　何珩是个细心的人，在那一瞬间，他看见在阮淮手背的关节上，有一个小小的划伤，伤口的周围泛着红，还有一些凝固的血附在伤口上。
　　可能是刚才打架不小心划到的。

　　何珩慢慢收回目光，听阮淮讲起自己在曾经学校的“光荣”经历。

　　两人顺着街道走着，走到一个小商店旁停下。因为是差不多六点，所有学生都放学了，只有几个小孩在小商店旁打闹，老板娘拿着蒲葵扇，坐在收银台旁的摇摇椅上，边扇着风边看着老电视机播放的新闻联播回放。

　　何珩让阮淮在一棵桂花树下等一下，自己去这家小商店买点东西。阮淮很乖的答应了，还让何珩出来的时候带根冰棍。

　　听着桂花树上聒噪蝉鸣，看着小孩微红的脸蛋上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世界就是这样的平静温馨。

　　何珩很快拿着一瓶小酒精，棉签和一个绿豆冰棍走出来，在酒精后面还有几片不易察觉到透明的创可贴。

　　何珩把冰棍丢给阮淮，阮淮轻松就接住了，撕开包装放在嘴里，专属绿豆的独特甜味和凉意在口腔慢慢蔓延开来。

　　在看一眼何珩手上的东西，阮淮问了一句：
　　“你买这些干嘛？你受伤了？”说话间脸上浮现出一丝紧张的神色。

　　何珩摇头，又让阮淮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去，自己拧开瓶盖，把棉签放进去蘸了点酒精，就拉起阮淮支受伤的手。
　　阮淮被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和关心搞得有点受宠若惊。他没挣扎，就任凭何珩把酒精涂到自己的伤口处。

　　带着酒精的棉签碰到那块受伤的皮肤上，冰冰凉凉的，接着那股凉意过去紧跟上来的就是酸辣的疼痛，阮淮“嘶”了一声，想缩回手，却被何珩狠狠的禁锢住。

　　“疼？那你下次还打。”何珩专注地处理着伤口，没抬眼看阮淮。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过几天它就自己好了。以前小磕小碰我都不在意的。”阮淮放弃收回手，盯着何珩的侧脸看。

　　不得不承认，何珩的侧脸真的很好看，和他身上拒人千里的清冷气质完全贴合。睫毛长长的，随着眨眼的动作上下摆动着。淡粉色的薄唇更加增加那种独属于何珩的不凡气质。

　　正当阮淮欣赏着眼前这盛世美颜，何珩撕开了一张创可贴轻轻说道：
　　“画画的手留疤会不好看的。你的手生得这么好看，不应该有瑕疵。”
　　说完又把剩下的创可贴一齐塞到阮淮手里，叮嘱了几句。

　　何珩说的那句话使阮淮的内心微颤，脑子里总是时不时浮现出这句话，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阮淮望向何珩，何珩已经收好东西站了起来，准备回家。

　　晚上，吃完晚饭，阮淮坐下沙发上若无其事的开口：
　　“妈，明天学校请你去一趟。”
　　钟楚离吃苹果的手顿了顿，咬了一口又收回来，眼睛盯着电视没离开。等咬完那口苹果，钟楚离才不紧不慢的问：
　　“你又犯什么事了？”
　　这句话仅仅只有想了解原因的意思，没有那种斥责都意思。

　　对于去学校这种事，大部分家长要么生气要么关心自己孩子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但钟楚离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坐在沙发上继续肯苹果。用脚趾头想她都知道肯定是那小子又打架，她太了解自己儿子了，去学校准没好事，因此对于阮淮被请家长都见怪不怪。

　　阮淮靠在沙发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稍微”加了几个夸张的词语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钟楚离也就只有淡淡却不失宠溺的嘟囔了一句：
　　“不是让你在新学校别老是犯事吗，就是不听。”

　　阮淮张嘴还想解释什么，钟楚离就径直走向楼上卧室，只留下吵闹的电视和吵闹的阮淮。阮淮关掉电视，耸耸肩也回了房间。

　　何珩回到家吃饭洗澡完后，打开手机通讯录，盯着“爸”这个一年不会打多少次电话过去的联系人。何珩脑子转了几圈，最后轻轻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嘟了几秒后，很快就有人接听，对方传来的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声，大概和他爸差不多大。
　　何珩很快就猜出了这是谁，了当的说：
　　“我爸呢？”
　　女人亲昵的叫声他的名字，又说：
　　“你爸爸在厨房做饭呢，我帮你叫他过来，你等等。”

　　接着就听见女人叫了声何义的名字，何义拿到了手机，有一些疑惑，平时何珩没事是不会打电话过来，除非有事。想到这何义有有点担心。

　　“怎么了？儿子。”
　　“爸，你明天回来一趟，学校让你去一趟。”何珩的话简洁明了，没有任何一句废话。

　　何义迟疑了一下，又说这边有工作抽不开身，何珩本来也没打算强求，既然自己家长来不了，学校顶多就处分严重点，不会有什么说不给去学校之类的话。毕竟何珩也是学校里属一属二的尖子生。

　　何珩刚想挂电话，对面的女人又轻轻说了一句：
　　“别啊，孩子学校有事让咱就去一趟就回去一趟好了，耽误不了什么的，工作哪有孩子重要啊，万一在学校遇到点什么事情怎么办啊……”

　　女人说完又和何珩保证绝对会回去的，让他不要担心。但对于何珩来说，何义做的事情没有绝对，现在答应了，说不定到后半夜就打电话回来反悔了。

　　挂了电话，何珩心情算不上好，不知道是因为何义一开始的拒绝还是第一时间接电话的不是何义而是那个女人。

　　不知怎的，现在何珩心情不好就想找阮淮，仿佛和阮淮相处，自己能倾吐出心中的不快。但他知道，这种事那种话他绝对说不出口，不论是在两人面对面的时候还是在这冰冷的手机上。

　　何珩点开微信，找到阮淮的头像点进去，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两人在餐厅遇见的那一次。

　　第二天下午，何珩很惊喜何义居然真的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估计昨晚电话里说话的女人。

　　女人名叫梁邵岩，长的挺出众的，但也算不上特别好看。一头长直发散在肩后，嘴唇上涂着淡淡的口红，穿着一袭低调不失优雅的小白裙，看着很温柔慈祥的一个女士。

　　何珩对梁邵岩没有表现出特别讨厌，也没有表现出喜欢。梁邵岩也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容易被何珩接受，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去学校的路上梁邵岩时不时的询问何珩最近的生活状况，有时候问得比何义都细。她没有孩子，因为身体问题也不可能和何义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因此对何珩母爱泛滥却又不敢多问。

　　来到学校，几位家长都在，张明勇和那位老师也在。在了解何珩在学校犯的事后，何义有些跳脚，他一直认为何珩一心专注于学习，对旁人那种早恋打架什么的没感觉。但就这样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因为这鸟事打架！
　　至少何义听完程郭讲完他是这样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