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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苍山上的风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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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早晨,噪鹃、麻雀、喜鹊的啼叫组成大合唱,把贪睡的符离吵醒了。
少年贪睡,他昨天又熬夜,按理来说中午才会醒,无奈住的房屋朝东,刺眼的阳光和嘈杂的鸟鸣,硬是逼他睁开了眼。
“啧,费劲!”符离捞过手机一看,8:12,故疲惫的嘀咕了一声。
恰好此时,窗外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是张天爻。
“你这样不对,初学不求快,但求好,你看我再走一遍。”
室内空调开的很足,只穿了浴袍的少年一个骨碌翻起身,赤脚踩着羊毛地毯跳到被阳光染成金色的落地玻璃前,拉开了窗帘。
别墅高墙外是牧场,牧场被小河蜿蜒穿过,草地被切割,像锯齿状的绿色蛋糕,蛋糕上洁白的羊群和马儿缓慢移动,悠闲吃草。
而别墅的围墙内,满园怒放的海棠花被风打成一场粉色的雨,风、花雨和晨光,一起拥着那个让符离挪不开眼的人。
“你符篆功底很好,身法太差,导致斗法的时候只敢站在后面撒符。想要把斗法与符篆融合起来,这套罡步必须会,你别急,我尽量慢一点,你再看看动作。”
张天爻罕见的穿了练功服,一生素白,落拓风流。
她一边朝宗花岫讲解,一边踏起了带着古怪韵律的步伐,那些动作看起来像跳舞,又伶俐迅捷得不像舞,像杀人无形的招式。
她后脑勺上一大个伤口,纱布没拆,她也就无法挽发,满头青丝披散如黑帛,随着她的辗转腾挪,柔柔荡在风中,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勾缠了一个男孩儿的心。
让那个正在塑造三观的18岁男孩,深切的懂得了东方古典的青丝皓裳之美,此生此世,印记难消。
“天姐,慢点!慢点!我记不住啊!”宗花岫举着手机,录着像,并透过小小的屏幕焦急的盯着张天爻的动作。
一整套罡步踏完,张天爻吐纳收势,皱眉望向正埋头摆弄手机的宗花岫,“我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总要隔着手机去看?”
察觉到她的恼意,尝试着0.5倍速回放的宗花岫赶紧抬头,甜口话张嘴就来,“天姐,我学东西慢,你身上有伤,我录下来照着练,就不用辛苦你一遍遍演示了。”
张天爻直接让他把手机关了,扔花坛上,“这套罡步,前年我录成视频发到内网上,这么久了,真正掌握的有几个?你一定也看过吧,你学会了吗?”
宗花岫讪讪然,“嘿嘿,看了八百遍,悟性不够没学成……”
“所以,捣鼓录像有什么用,专心听我的。”张天爻挽袖子,开始指点宗花岫吐纳。
她从小就在指点同门弟子,教起人来格外细致,“呼气,第一式侧身扭腰,捻前脚尖,后脚跟提起后踏,重心后移,你来试试。”
一门私传技艺,外人想要得到专人指点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宗花岫深知这一点,他丝毫不敢耽误,跟着张天爻的动作比划了起来。
3楼上,雪白的羽绒被散铺在窗边,穿雪白睡袍的少年随意盘着双腿,微敞胸膛,垂眸瞧的专注。
他本来居于高处,看得好好的,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坐不住了。
楼下两个人练功,练久了身体发热,再加上太阳升高气温上来了,宗花岫在健身房呆久了的人,热了?那就脱嘛!反正他肌肉线条超漂亮,一脱好多妹妹拍照那种,他可不羞涩于展示自己的好身材。
至于对面的张天爻是女性!?我靠,那可是张大佬,在宗花岫心中她就没有性别,是神一样的存在好不好!
神咋会在意他一身臭皮囊!
张天爻不是神,她倒也的确不在乎皮相,甚至在看到宗花岫肌肉鼓鼓的腰身和手臂后,还走上去挑剔的瞅了瞅,随即一脸嫌弃,
“健身房练的?”
宗花岫微笑,开始夸自己自律,“是啊,最开始是私教指导,后面我自己练,练了4年从未间断!”
“练错方向了。”
张天爻摇头,“这是死肉,看起来好看,对身体力量和速度的提升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会阻碍你的气血运行。”
她的指尖带着薄茧,慢慢在宗花岫凹陷的肌肉线条上滑过,“寒气积累在这些地方,现在没什么,老了你估计要吃苦头。”
宗花岫被摸腰,倒不觉得被调戏,张大佬那表情忒严肃。
倒是大佬的话让他大吃一惊,赶紧去捏自己人鱼线,“啊?!真的假的?”
楼下,宗花岫惊到大喊,楼上,符离骇到脸黑暗骂,“张天爻你个色P!老色P!你教就教,你摸他是几个意思!”
他嘀咕完,看张天爻还要上手去摸壮汉胳膊,忍不住勾头朝下喊,“喂!你们两个干啥呢?”
张天爻快要接触到宗花岫皮肤的手顿住,抬头,淡定解释,“我在教他练功。”
“有你们这么练功的吗?!”
符离不敢朝张天爻龇牙,就冲着宗花岫发脾气,“你练功就练功,你脱什么?室外这么冷,感冒了怎么办?我和张天爻都是伤员,你再感冒,谁去干活儿啊?”
前半句话听起来像符离在关心自己,宗花岫正准备笑呢,被少年的后半句话噎死。
“……”
和着,你小子一直当我是牛马?
他叉腰抬头,正想怼回去,发现符离已经跑开了。
宗花岫扭头,“符离是不是在气咱们不带他玩儿……”
准确来说,是在醋张天爻跟自己太亲近?
深觉看穿一切的宗花岫瞅瞅张大佬,不敢说太明,他有预感,这时候挑破,估计会害了符离……
符离匆忙换上羽绒服,趿拉着拖鞋跑下楼的时候,张宗二人已经继续练功了,甚至因为刚才楼上对楼下的喊声,这栋别墅的主人也走了出来,站在一旁围观。
巫马渚还是一身黑西服,领口露出的高领毛衣挡住了他的咽喉,也衬得那张消瘦俊朗的脸更加苍白。
他站在距离张天爻3、4米的地方,含笑道:“大家起的好早,厨房已经备好了早餐,几位吃完早饭再忙?”
巫马渚的话温和有礼,没有催促,但意思很明显。
张天爻很清楚,他不关心大家吃没吃早饭,他只是有话要在餐桌上说。
长长的岩板长桌上摆了鲜花,也摆满了种类丰富的早餐,西式的沙拉三明治,中式的则囊括了南北各地的经典早餐。
“这么丰盛啊?”宗花岫晨练半天,早饿了,他是个东北人,扫几眼长桌,挑了盘白胖胖的饺子。
他拿上沾碟,又问管家,“有蒜吗?没剥那种,吃饺子得配蒜!”
“有的,请稍等。”管家老伯使了个眼色,指挥手底下的小伙子去厨房跑腿。
“吃蒜味儿大,你待会别靠近我!”符离拉开椅子坐下,目光在玲琅满目的早餐之间逡巡,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眼睛虚虚瞄着张天爻,“喂,你想吃什么?”
符离心想:她好像不挑嘴,有什么吃什么,桌上这么多种类,正好看看她喜欢什么,记下来!
巫马渚也在看张天爻,笑问道:“不知道各位喜欢吃什么,就让厨子多做了些,还不知道张大师是哪里人?喜欢什么口味的餐饭?”
家里的怪事得求着这个年轻女人料理,但巫马渚对其人只识姓名,其余一无所知,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这顿精心安排的早餐,正是想探探她的底细。
张天爻坐下,就近盛了一碗胡辣汤,又夹了几个生煎包,“我无所谓,只要能吃饱就行。”
巫马渚又笑,“贵客们远道而来,又是来帮我解决难题的,怎么敢怠慢?家里厨子是现成的,只要你要求,他们都能做出来,不费什么事的。”
符离也盛了一碗胡辣汤,不过生煎包里有葱姜,他就选了荷包蛋佐餐。
他可不会跟巫马渚客气,立马开始点餐,“那最近多炖点汤,我要补钙,张天爻要补气血。燕窝有吗?每天晚上给她炖一盅,我忌口多,待会让管家记一下,我的菜可以分开做……”
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骨瓷勺,欧美系浓颜的大男孩一边喝胡辣汤,一边嘚啵嘚啵说着要求。
“宗花岫饭量大,别搞什么摆盘花哨活儿,他会不好意思夹菜的……”
管家的嘴角一再蠕动,终于在主人警告的目光下,选择了缄默。
“看得出来,符先生很细心很了解朋友的喜好啊,敢问张大师是哪里人?家乡的食物,总是更加可口的。”巫马渚笑眯眯,先夸了符离一句,再打探。
符离大大咧咧的,根本不知道老男人在套话,“她晋地的,饭量也大,三餐还不规律,不要搞太硬的东西给她吃。”
“这么巧,我有个朋友祖籍晋东阳泉,定居在龙城,”巫马渚笑问张天爻,“张大师毓秀钟灵,想来是龙城人?”
他的再三刺探,宗花岫听出来了,他夹饺子的动作一顿,看向张天爻。
张天爻回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淡然接下巫马渚的话,“我是晋北人,晋北张家,不是什么江湖骗子,不过我也没什么大本事,只能尽力吧。”
张天爻竟然在谦虚?符离看西洋镜一样瞅着她,正要说话,被她一个眼刀子封住了嘴。
“搞不懂你们在整什么鬼名堂!”他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埋头干饭。
晋北张家……
滇省和晋地距离太远,巫马渚并没有听过张家的名号,随后的调查必不可少,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看看这女人到底有几分本事。
七情不上脸,巫马渚依旧温和,“张大师,我家出的怪事苏懿之前有和你说过吧?等吃过早点,烦请大师去马场看看,如果能把它杀掉,我必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