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虚假的浪荡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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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小巷的老妪家这天着实是热闹。
自从老妪寡居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比亡夫葬礼上的人还多的一天。
可她今天却先后迎来了两波人马。查案的警官们例行询问过后，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大致翻找了一番，毫无所获后便离开了。警官们前脚刚走，老妪都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被一帮无力的家伙气势汹汹闯入了家门。
这个领头的人，老妪记得清清楚楚，前些时候就是这个道貌岸然、西装革履的家伙，得知她手中有一颗珍藏了大半辈子的黑珍珠，上门来要“收购”。一开始这人脸上还是挂着面具一样的微笑恭敬请求看一眼黑珍珠。老妪并没有出售这份珍藏了大半辈子的纪念物的打算，于是拒绝他后续的购买要求，就见此人骤然脸色大变，招呼了手下人强闯进来，逼迫她签下转让合同。
老妪皮肤松弛干枯的手指攥紧围兜口袋里那枚硬币，感受着那枚硬币冰冷坚硬的触感，多想把这枚硬币递还到这个恶徒面前，要求他把那颗黑珍珠换回来。可是她看了眼闯进屋子里直接就翻箱倒柜起来的这些恶徒，瑟缩了下脖子。
那个恶徒突然过来将她缩在围兜里的手揪出来，瞧见她手上只是一枚硬币，冷笑了声，又嫌弃地勾开她围兜的口袋，确认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帮无礼恶徒把她家搜了个里外透彻。
就连屋外那两盆破裂的陶盆充作的花盆里的土都被挖掘了一遍。植株被连根拔起随机丢在墙根底下。
那些家伙走了，留下一片狼藉。
颤巍巍的老妪收拾起自己的家，拾起一件衣物，就免不了要叹口气，再拾起一块被粗暴撕扯开来的面包，又忍不住感到可惜。
她窸窸窣窣地打理起这片狼藉之地，要将这里重新整理成家。
突然听见窗玻璃被叩响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这时候还有谁会来找她呢。
可是那声音不轻不重，过一会儿就敲响。
她将碎瓷片扫进垃圾桶，这才放下扫把，一边把皱巴巴的手摁在围兜上揉搓擦拭，一边走到窗边，打开了玻璃有了许多裂纹、不再清透明净的窗户。
原来真的有人在敲响窗户。
窗外站着一位衣冠楚楚的英俊绅士，黑色的帽檐下露出黑色的发丝，而那双黑色的眼眸看上去温柔而深情，令她不由回想起自己那颗被夺走的黑珍珠。这为绅士看起来约摸有三十来岁的样子，虽然身穿一身黑色的衣装，却丝毫不显得古板拘束，反而浑身散发出潇洒不羁的年轻人气息来。
绅士态度恭敬地向老妪问路。
老妪因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对这种装束正经的男人印象很差，但还是探出身伸出手来为这人指明了方向。
等到绅士离开后，老妪就要关上窗户，却在窗台上发现了一枚黑珍珠。
她受惊般捂住自己的嘴，慌忙捡起珍珠，四下张望了几眼便赶紧关了窗户。
从那扇紧闭的窗户里，透过那些遍布玻璃的裂纹传出一声压抑的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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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年龄二十出头的富家公子哥们今晚的俱乐部聚会结束了。
风流潇洒的公子哥之一勒布朗手弯上搭着他的米色外衣走到一辆豪车边上，车门打开，他将自己那件定制外衣随手往副驾驶座上一丢，坐进了车。
“莫里斯！明天那场还来吗？”道路另一头有声音在喊他。
车窗自动落下，露出勒布朗那双明亮的蓝眼睛与饱满紧实的脸颊：“不了！我明天有事——”
豪车一路开到一处高档公寓，中途还接上了他的友人拉菲特。
两人刚到公寓中，门一关，拉菲特就一把拉住勒布朗的胳膊，一顿猛猛夸赞：“……你的英姿通过无数报道风靡了巴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这次的壮举了！天啊，你这次居然还救了一条人命！这一次行动也非常成功，我确认过了，警方那边这次也没能找到任何证据……”
勒布朗非常受用好友的这些真心赞许，手指勾着车钥匙转了转再一抛，将之甩到沙发上。
拉菲特夸了一大通后，劝他道：“虽然你的这个异能是很厉害，但是这段时间暂且不要再动手了吧？停手一阵子，避避风头。万一被引起怀疑，被人发现是异能者作案，说不定会把侠盗的案子捅到公社里去。”
“别担心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勒布朗自信绝对不会被发现，“我们不是提前做好足够的准备了吗，拉菲特。你还帮忙查漏补缺了。我确信，我们已经给亚森·罗宾这位神秘绅士塑造了一个完整而独立的形象。没有人会知道这竟然是捏造出来的一个人。”
他从边上的酒柜架子上挑挑拣拣选中一支红酒取下来：“再说了。除了行动的时候，罗宾绝不会出现在其他任何地方。谁又能发现他的不对劲之处呢？”
螺旋钻针没入木质瓶塞中，空气贯通的瞬间发出小小的气声。
拉菲特仍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非常自然地翻过两个酒杯放到勒布朗面前。
紫红色的细长酒液注入杯中。
“别担心了，不会被人发现的。”勒布朗执起酒杯。
拉菲特压下心中的不安，拿起另一支酒杯，为他友人所作而举杯：“那好吧，祝你在放下这份隐秘职业以前能够一直平安顺利下去，莫里斯。”
酒杯轻轻相接。
勒布朗咂摸着这支新酒的芳香，回想起那个年迈的寡居老妪找回她珍宝时热泪盈眶的画面，对友人道：“这或许将会是一份无法被遗弃、无法停止、无法退休的事业。”
这位分明生长在迷人眼的灯红酒绿繁华上流环境的富家公子哥，目光清明地看着盛放着暗红背景的杯壁映照出的那双充满着理想的蓝色眼眸。
“这个世界仍旧有那么多在规则内无能为力的事情。而罗宾，罗宾就是游走在规则外的幽灵，永远凝视人类的罪恶。”
拉菲特也用憧憬而赞许的目光为心怀热血的好友鼓舞打气，而后他忽然想起此次“侠盗作案”意外遇上的小插曲：“这回那个救命之恩是怎么回事？那个目标人物遇到什么危险事件了吗？”
说起这个，勒布朗也觉得奇怪：“当时我在盯梢，也是在尽量做撤退时候的布置准备。一开始那个总经理进到包厢里来的时候，还搂着个过气交际花，我就一边听他装作很懂艺术自大吹嘘曾经在伦敦听过什么新剧、奚落贬低巴黎歌剧院的老东西，一边处理手头上的布置。后来那个交际花走出包厢了一会儿，那个总经理火急火燎吃了个什么东西，然后就喘着粗气在等待那个交际花回来。我又不想看那种人丑陋低俗的模样，就打算要不过会儿再来。结果只是一错眼的工夫，就听到一连串的动静与那个家伙的尖声惨叫。”
“他被人刺杀了？”拉菲特攥着手指紧张地问道。
“不，现场没有任何一个另外的人影。”勒布朗又回忆了一遍，非常肯定地说道，“就好像只是某些人倒霉，包厢里突然发生了一连串‘巧合’勾连起来，差点导致最后那个家伙把小命丢在那里。”
要不是扮成罗宾的他当机立断冲出去，飞起一脚狠狠踹开了那个倒霉鬼的肥肚腩，只怕那个包厢里就会发生一起血淋淋的命案。
“所以这是真正的救命之恩！”拉菲特惊叹地放下酒杯，为友人的义举献上掌声。
勒布朗相当受用。
“这真的都是巧合吗？”拉菲特想到那个交际花，“会不会是交际花做的？”
勒布朗摇摇头：“不可能啊。因为那个包厢在他们两个进来以前就被我仔细检查搜罗过一遍了。”为了防止有偷拍或录音的设备意外将罗宾的讯息录下，他总是会提前检查一下，减少罗宾被人看透、解谜的速度，“我盯着的期间，她也根本没有做任何可疑举动。而且出事后，她也被带去警局审问了。”
“反正我当时在现场，根本没瞧见任何凶手的影子。”勒布朗重复道，“不然也不至于有人怀疑是罗宾自导自演的。”
勒布朗撇嘴：“那种家伙倒霉也是他该的，指不定就是以前被那个总经理得罪过的受害者变成幽灵来报仇了呢。”要不是人命一条，还就在眼前，他当时可真不想把那种卑劣的家伙救下来。
“这个世界上哪有幽灵呢。”拉菲特为好友这有点孩子气的幻想而感到啼笑皆非，“会不会是异能者做的？”
“应该……不是吧。”公社的资料，勒布朗之前特意偷偷摸进去看过，以防有针对他侠盗身份的特殊异能。不过他印象里，法国境内确实没有登记异能效果为“幽灵”的异能者。
饮用过酒后，拉菲特主动帮忙冲洗并收起酒具，随口问道：“明天还要去拜访那位福楼拜先生吗？”
勒布朗叼着一支特别细的烟毫无正形地歪靠在沙发上，从鼻腔里“嗯”出一声低低的回应：“希望这次不要再见到某个家伙出来赶人。”他说这话透出一股子尤其明显的酸溜溜的劲儿。
福楼拜先生不喜欢社交。大部分来客的拜访和邀请几乎都会被他拒之门外，而他的得意弟子莫泊桑就会在老师的授意下婉转而坚定地推拒掉这些自己找上门来的不速之客。
勒布朗已经被这个莫泊桑微笑着拒绝而打道回府好几次了！
他都要烦死这家伙白胖的笑脸了。
拉菲特也是知道好友对那位福楼拜先生的崇拜，以及对福楼拜先生的那位弟子莫泊桑的艳羡的，他想了想，给好友提议道：“要不你试着和莫泊桑先生打好关系？倘若你和莫泊桑连上了关系，自然而然也就能和福楼拜先生有交集了。”
这主意本来没什么问题，可谁知勒布朗情绪相当激烈，软倒在沙发里的身体一个腾起大声道：“我才不要拜他为老师！”
拉菲特：“？”
才反应过来勒布朗误以为这个拉关系是要他拜几乎同龄的莫泊桑为老师。
拉菲与：“……只是让你多交个朋友而已，莫里斯。”
勒布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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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阳光自窗户处洒落些许，公社内一切都显得安宁。
没什么走动往来的动静时，有的人就总会下意识弄点声音出来。
“……漂亮的先生这样跳舞，然后这样跳舞……”勒布朗以手背支撑在侧耳，歪着脑袋哼着童谣，眼眸半睁半闭，像是在发呆出神，又像是在昏昏欲睡。
他今天难得与人换班主动来公社轮值，就是想着下班后刚好能约上莫泊桑走一段路。听说最近的英国来客很喜欢莫泊桑的招待。
他确实听进了拉菲特的主意，决定接下来要和莫泊桑拉近关系了。
就是公社今天也没什么新鲜事，有点无聊。
突然，他听见好几个人进来的动静。
少见的热闹！
勒布朗一抬眼皮，居然瞧见爱斯梅拉达小姐带着一个金棕色头发的少年人回到公社，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相当放浪不羁的流浪汉。
爱斯梅拉达小姐为那个金棕发男孩介绍道：“这位是勒布朗先生，也是我们公社的社员哦。他是一位好心肠的先生。勒布朗先生，这位是英国来的伍德先生。”
这个就是三位英国来客之一啊。
勒布朗刚笑眯眯地同这位伍德先生打了招呼，就发现这个英国男孩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令他好似有种被看透的感觉，简直令人毛骨悚然。要不是手边那个用来监测公社内异能发动的特殊水晶没有任何反应，他都要怀疑这个伍德是否有着什么特殊异能可以看透他了。
“啧。”那个跟在后头进来的流浪汉一手向上捋起他的头发，“《呼啸山庄》的作者在哪里？要不是你们说人在公社里，我可不想走这么一趟回来。”
勒布朗这时候才发现这家伙出奇的俊美，哪怕穿得像是随便披了条破破烂烂的麻袋布片，依旧浑身散发出一种颓靡的美感，烂布条落下，露出流畅而紧致的手臂线条，纵横的肌肉走势与青筋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那张略显瘦削的面庞上苍白的嘴唇与晒过阳光的流蜜般的肌肤更是不自觉将人迷住。这家伙分明从头到脚都是一个街头流浪汉的打扮，却甚至比自认风流潇洒、精心装饰自己的勒布朗还要吸引人。
不过勒布朗掐灭心间刚升起的一点小小的嫉妒之心。这家伙都混得这么凄惨了，长得好看点也算是个弥补了吧。
“波德莱尔先生，勃朗特小姐可能还在某间会议室里。要不我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英国男孩伍德这么对那个俊美无匹的流浪汉说道。
勒布朗这时候才想起他偷看的公社资料里居然还真有那么一号人。波德莱尔，记录在案的异能者，一度曾被吸纳入公社部队的医疗士中，有着相当强大有用的异能。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沦落到这么一副潦倒邋遢的模样。
爱斯梅拉达姿势有点奇怪地绕了一下靠近勒布朗：“笛福先生与勃朗特小姐早上的安排应该只有一个与主席先生的会面。会面现在结束了吗，勒布朗先生？”
“稍等，我看看啊……”勒布朗操作面前看起来相当有年代感的老型号台式电脑，过了一会儿才指着屏幕道，“主席先生已经完成这个会面了。”他又盯着键盘敲击了几下，发送了什么。
“滴滴。”电脑发出接收讯息的提示音。
“唔，两位英国客人现在正在花园里呢。喏，顺着这条走廊一路到尽头就是了。”勒布朗指了指走廊里，还自豪地推荐了这座美丽而奇妙的玫瑰花园。
英国客人伍德听他说话的时候很耐心，看着勒布朗的面庞认真地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但波德莱尔已经没什么耐性地在催促，还往前走了两步，正好凑近了伍德一些距离。勒布朗就见那个原本态度相当恭敬的英国男孩好似小动物炸毛似的浑身一个激灵，连走几步缩远了点。
勒布朗：？
“那我们就进去吧。”爱斯梅拉达小姐也有点变了脸色，一把拽住伍德的衣袖往走廊里去。波德莱尔自然走在他们后头跟了上去。
波德莱尔路过他跟前的时候，勒布朗眼睁睁看到一粒小小的黑影落到面前的柜台上……
走廊中，菲利克斯被爱斯梅拉达小姐拉着快步走动起来，突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凄厉尖叫，以及不间断的纸页疯狂拍打桌面、墙面，以及拍打到人身上的声音。
菲利克斯不禁颤抖了一下，脚下的步伐更是快了几分。
今天，爱斯梅拉达带菲利克斯出门逛市场的时候，还特意去罗姆人（吉普赛人/波西米亚人）流浪车队的当前聚居点了一趟，想要为菲利克斯介绍她的来处。而后菲利克斯就在一群罗姆人当中意外发现了一个相当融入的波德莱尔。菲利克斯突发奇想从背包里取出了带来法国的《呼啸山庄》，给波德莱尔推荐了一番。
翻阅过《呼啸山庄》的波德莱尔当即一拍“麻袋”下光\/裸的大腿，说要见见这本书的作者。
菲利克斯与爱斯梅拉达自然没有什么阻拦他“回归”的必要。
只是——
抱歉了，艾米丽，波德莱尔先生一定要求尽快见到您，所以他还没洗澡……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虚假的浪荡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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