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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进入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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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的是什么书呀?”
我看见他坐在一棵槐花树下,那棵树很大,他被完全笼罩在树荫之下,这是春天。
我站在他身侧,能闻到淡淡的槐花香,还有舒适的微风吹拂,真实,这太真实了。
他没回答我。他听不到的。
我知道。
我低头望了望,是《小王子》。
我坐到他身旁,轻轻把头靠在他肩上,尽管没什么触感,但我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这是个多美的梦境啊。
我哼着从前与他常听的歌,闭上了眼睛。
真好啊,没想到上苍如此慈悲,让我不曾失去他。
我想了一会儿,又扭头望着他,他仍然那样低着头,翻动书页。我看着他青涩的脸庞,齐整的短发,干净的校服衬衫,真好看,是高中时候的他呀。
有些回忆溜进我的脑子里,我忍不住笑起来。
从前我总和他提,要是高中那会儿他在我身边就好了,要是那时候就遇见他,我们就能有更多共同的记忆了,说不定好多事情都会有变化呢。
生前无法更改的事情,没想到死了竟然能如愿,这是我的天堂吗?有他的天堂。
我伸手去描摹他的眼廓,很轻很轻。
他低着头看书,时不时眨一下眼睛,并未受到我触碰的影响,他没有感觉,或者说,我是不存在的。
我知道的,这只是一个美梦,也许是神明愧疚地补偿吧。
这双眼睛,我曾亲吻过无数次。
他是我的爱人啊。
我就这样看着他,从头到尾都不想放过一点。
他的眼角有一道小小的疤,他和我说过,那是他小时候和巷子里小朋友打架留的。
那时候他可皮啦,每次过不了几天身上就要添点新伤,有自己摔的,有和别人打架弄的,还有干了坏事被妈妈打的。
有回不知道干了什么错事,被妈妈狠狠揍了一顿,他也是个从小倔到大的人,尽管泪水止不住的流,却没发出一点哭声,他撅着嘴,委屈的很。
听他说,那时候妈妈一个人带他很不容易,为了生计,常常忙的没时间照顾他。
那天看他布满泪水的脸,她愧疚极了,觉得自己没有教育好他,还发脾气打了他。
妈妈的泪水也夺眶而出,立马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他说,他记得那天妈妈一直哭,一直对他说对不起。
他也紧紧抱着妈妈,擦干了眼泪,“妈妈,你别哭,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不怕痛,伤疤都是男人的勋章!”
那天他抱着妈妈,过了很久很久。
后来我听妈妈和我说,就从那时候开始,他慢慢地就变了个样,变成了巷子里人人称道的乖娃娃。后来也不负众望,很有出息。
“他爸爸走的早,那时候我实在忙,陪他陪得太少,他心里也不踏实,幺幺,你不知道,他以前可调皮了,小皮猴儿一个……”
“后来变得那么懂事,我心里感动也欣慰,可毕竟那时候他只是个小孩子啊……他乖,给我争气,从小学到大学再没让我操心过,我高兴啊……”妈妈抑制不住哽咽的声音。
“可是妈妈对不起他……妈妈没有让他成为幸福的小孩……”
那天妈妈拉着我的手,“所以幺幺,妈妈真的很谢谢你能够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谢谢你,选择了爱他。”
思绪回转,我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他,这时候的他,还没有遇见我呢。
我的眼眶里蓄起了泪水,他的脸庞模糊在视线里。
眼泪砸下来,砸到书页上,却穿了过去。
我无奈笑笑,埋头拭去泪水,“我该知足的。能看看你的过去,这已经是,已经实现我的愿望了。”
我伸出无法触碰到他的手指,想要摸摸他的脸。
“你怎么这么好呀。哪里都好……谢谢你,一直爱着我。”
我不再说话,又将头缓缓靠在他的肩上,看着夕阳慢慢垂落,看着粉紫色的云层变化,看着远处的人群,真好呀,这梦。
就这样看着,看了好久好久,我想起了好多事情,想起我在大学刚遇见他的时候。
他抱着一只小猫冲我笑,我记得他的眼睛特别好看特别亮,让我忍不住也扬起笑脸。
想起后来我和他告白,当我说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时,他用力把我拥进怀里,他的头埋在我的脖颈处,我感受到了他的眼泪。
想起我们结婚的时候,他颤抖着为我戴上戒指。
想起和他一起看过的每一座山,每一片海。
和他相伴的时光,竟然已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