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末》减兰

5、礼物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很快一年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再过几星期就是小伊辰的生日了，再怎么说，小伊辰名义上还是宫家的义子，这俗套的生日宴会却还是免不了。这不，陈管家现在就开始忙得焦头烂额，订餐具，请各国厨师，邀嘉宾。真可谓是忙得不亦乐乎。

　　小伊辰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直到张婶笑眯眯地说是要过生日。小伊辰却还是一脸茫然，小伊辰从小就被丢弃在孤儿院，从来都没有过过生日。依稀只记得听那些被领养的小孩子说生日的时候要吃蛋糕，所以是要吃蛋糕了嘛？小伊辰从来都没有吃过蛋糕，听到张婶说要过生日，便笑得美滋滋，说：“张婶，生日是不是就可以吃蛋糕啦？”

　　张婶虽说不是什么大富人家，只是宫家的一个小佣人，但是宫家家财丰厚，对佣人的待遇也好，这些年伺候小惠恩到也见了很多市面。听到小伊辰傻乎乎的问生日是不是可以吃蛋糕，心里也不免有些心疼，眼角有那么些酸涩。

　　多好的一个孩子，长得俊不说，又懂事，但却从小没有父母，连生日吃蛋糕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奢望。虽说宫家也没有亏待过他，也是好吃好喝的待他，但张婶知道，小伊辰却也是受过很多苦的，只要一牵扯到宫家的事，又或者是没有用功学习，宫老夫人便会拿鞭子狠狠的抽他，但小伊辰却从来没有抱怨过，甚至是连喊疼都不会。

　　小惠恩是极粘小伊辰的，其实只要小惠恩向宫老夫人多说几句好话也就可以过去的，但小伊辰却从第一次被打以后就从来没让小惠恩看见过他被打的情景的。张婶知道小伊辰其实就是宫家的一个傀儡而已。

　　小伊辰看见张婶的眼眶湿润了起来，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忙起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张婶，我再也不说吃蛋糕了。”

　　看着眼眶氤氲的小伊辰，张婶不禁也老泪纵横：“不，不，少爷，生日的时候一定要吃蛋糕，一定要吃。”心里还暗暗决定，如果生日宴上没有蛋糕，自己那天也一定要买个蛋糕回来给小伊辰吃。

　　其实小伊辰对生日是没有多大概念的，因为从小就没有过过生日，而这个生日也不是他真正的生日，那是他正式进入宫家，成为宫家人的时间。虽说小伊辰很懂事，也很能隐忍，但毕竟也还是一个才10岁的孩子，一听到可以吃蛋糕便兴奋的手舞足蹈，异常兴奋的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小惠恩听见奶奶说过几个星期，要给小伊辰办生日宴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在她的小脑袋瓜，自从一年前那次奶奶大发雷霆之外，奶奶就对小伊辰很好，所以人都对小伊辰很好，就跟对自己一样，他们还叫小伊辰小少爷。小惠恩从来也不知道那些都只是表面的，那些不会也不能让她看到的东西她是决计看不到的。还踮着脚在宫老夫人身边转，说要给小辰哥哥一个最大最豪华的生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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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几个星期就这样过去了。小伊辰的生日宴马上就要举行了。小伊辰很奇怪平时很爱粘着自己，跟在自己身后的小惠恩今天居然不在，不单单是今天不在，已经有好几个星期都很少看到她的人影了。

　　照道理说，小惠恩是不能随便走出宫家的才对，可这几天小惠恩却总是神神秘秘的，很少能看见她的身影。小伊辰不免有些失望，生日宴明明就要开始了，可小惠恩却还是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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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宴会很热闹，宫家面子功夫做得很足。宽大的庭院被装饰得金碧辉煌，一排排自助餐桌上装满了各国的风味小食，法国面包，意大利面，德国烧鹅，巴西椰果，日本料理，俄罗斯乳猪。全都是各国最有名望的厨师做的。还有小伊辰念了几个星期的大蛋糕，那真是一个大蛋糕，足足有10层。

　　但小伊辰看着眼前这些美食，却没了吃的兴致，就连念了好几个星期的大蛋糕，也只是拿眼瞟过两眼而已。小伊辰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希望那里能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可是没有，直到宴会举行了一半，小伊辰却还是没有等到小惠恩，宫老夫人甚至还出动了家里所有的佣人去找。

　　小伊辰不知道为什么，那是从来没有的一种感觉，他觉得好难过，好失望。甚至连吃蛋糕的心思都没有。

　　小伊辰渐渐走出了那个喧闹的大厅，走到门外，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月亮，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又低头踢了踢脚。

　　“小辰哥哥。”

　　小伊辰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猛然转过了身，可是却没有人，疑虑的看着那片空旷的绿荫。小伊辰只能转过身又抬起头看着月亮，还不是踢踢脚。

　　“小辰哥哥”

　　这一次小伊辰警觉了起来，做好了准备。这才缓缓把头转了过去，目光凌厉的看着四周。突然在那一堆小矮树中伸出了一只嫩白的小手，接着小矮树动了动，中间又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睁着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朝着小伊辰招着手。

　　看见小伊辰愣在哪里一动不动的，小惠恩便用了用力，从那堆小矮树里挣脱了出来，跑到小伊辰的旁边。还拿那个虽然白嫩但看起来有点脏乎乎的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小伊辰依旧没有反映。无法，小惠恩便抓过小伊辰的手又艰难地穿过小矮树堆，到了后院的小角落。

　　小伊辰久久都没有反映过来，几个星期都没有看见的踪影的小惠恩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而且出现了居然也不进去参加生日宴，就在这个后院的小角落里躲着，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脏兮兮的。

　　小伊辰看着这个样子的小惠恩，不禁微微皱起了眉：“你在干什么？这几个星期你都去哪里了？来了怎么了不进去？还有，怎么全身都脏兮兮的？”说完，还顺手擦着小惠恩脸上的泥土渣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辰哥哥，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啊？”说完还傻呵呵的笑了。蹭蹭小脚，歪歪身子，好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开口。不一会儿小脸蛋便变得粉扑扑的，十分可爱。慢腾腾的伸出手，举到半空，却又放下，又举起来，但又无力的放下，反反复复好几次。

　　终于鼓足勇气抓住了小伊辰正在为自己擦泥土渣子的手，神情严肃，其实在一个只有9岁的小粉□□孩上身上说神情严肃还是有点奇怪的，但是小惠恩现在的表情却真真是极其认真严肃：“小辰哥哥，我想要给你一个最特别的生日礼物。”

　　小伊辰紧紧的皱着眉，听着小惠恩的话不觉有那么些茫然。只见小惠恩那脏兮兮的小手摸索着衣服口袋，好像是在极力掏些什么。然后一个并不怎么精致漂亮的小礼盒出现在了小伊辰的眼前。那是一个小木盒子，没有很精细的包装过，但却透露着一份古朴的美，显得很漂亮。

　　小惠恩低着头轻轻的说：“宫家什么东西都有，什么东西都不缺。我不知道该送你什么，我不想花宫家的钱。”说完，便翻开了那只并不精美的小木盒子。那是一个很闪的耳钉，闪到几乎就像夏日的烈阳，让人不能直视。

　　小惠恩抬起头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小伊辰那张漂亮的小脸蛋说：“你不知道，我求了老师好久好久，他才答应带我出去的，他说让我在他家洗碗，就可以每天给我一百块。可是我好笨手笨脚，老是打破盘子，但是我真的有努力去洗的。

　　虽然这个耳钉没有很贵，可是那边的东西都好贵好贵，我只买得起这个。但你一定不能嫌弃的。不信你看看，我的手还被割开有几个小口子了呢！”说完还把小手往小伊辰的眼前晃

　　小伊辰紧紧握住小惠恩的手，细细地在那些伤口上轻轻抚摸，好像是稀世珍宝一样，不断的摸着。渐渐的眼眶有点湿润，这种感觉就是被爱嘛？感觉自己心里满满的。这种感觉真的好幸福。什么都值了，即使再辛苦都值了。

　　看着眼眶氤氲的小伊辰，小惠恩不禁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小辰哥哥，你不喜欢也没有关系的。我……”还没说完，小惠恩便被小伊辰紧紧抱住了：“不，我好喜欢。真的好喜欢。”小惠恩听着小伊辰的话，也渐渐把手扶上了他的背。

　　“扑通……扑通……扑通……”

　　小惠恩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快到连自己都快要受不了了，只能尽量弓着背不让小伊辰发现。小惠恩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觉得很开心，她想永远都能和她的小辰哥哥在一起。她想永远听着小伊辰温柔地叫自己“小恩”。

　　“砰……哗啦啦啦…………砰……砰砰……哗啦啦……”

　　在遥远的天边突然放起了美丽的烟花，很漂亮，就好像下着一场金雨，把世界装扮得纯美无暇。荧光斜印在两个小脸上，明明暗暗，显得格外的美。

　　“好漂亮的烟花啊！”

　　“你喜欢嘛？”

　　“恩恩恩，喜欢，真漂亮。”

　　小伊辰看着映着荧光的小惠恩的侧脸，不自觉地笑了。笑得很美很美。

　　一场漫天金雨，小小的矮树堆钱，俩个小小的身影并肩靠在一起，斜斜的影子倒影在地上，天上漫天烟花，时不时还会迎来几只小鸟的吟唱，在那黑通通的小后院里，这样的一幕谁都没有发现。只能看着那俩个影子越拉越长……

　　但烟花再美，却也只是转瞬即逝，一时的喧闹华美，却会换来长久的孤寂凄廖。那将会是一个没有声音的夜晚，魑魅纵横，将引向世人走向无底的深渊，无可自拔。美好的幻象终将破灭，无边的孤寂终将吞噬一切。

　　那年她9岁，他1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