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态》闻时语

6、洛维埃公学（五）

　　虽说之前早有预料，但现在窥见“证据”时还是有些惊讶。
　　阮瑀很快定下心来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卷轴中，可反观一旁的慕夏和万俟雅，都像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阮瑀只好出声喊他们：“醒神。”一边毫不留情地往他们脑门上弹了一下。
　　慕夏最先醒过神来，音调还有些颤：“不是，这……”
　　卷轴上印着几张血腥的照片：几个死相颇为凄惨诡异的学生躺在地上，旁边记录了他们的死亡时间和对应学生名字。卷轴上首还明晃晃地写着几个黑色大字：行刑记录。
　　万俟雅的脸色惨白一片，但还是出声提醒：“还是先收起来吧，时间不多了。”
　　阮瑀看了眼时间，只有十几分钟了，于是也赞同了万俟雅的提议：“慕夏，把卷轴对半分放到系统背包里，先去搜一楼。”
　　三人急匆匆地往楼下奔去。
　　可有时越是急，越容易撞上事。好巧不巧，那个被电铃声引来的怪物突然发出一阵尖利嘶哑的长鸣，而且声音距离他们很近，大概就是几米的差距。
　　都这个关头了，阮瑀脑海中冒出的第一想法还是：好没品，如此难听还出来丢人现眼。
　　随后他才发出指令：“跑到一楼，不用怕这个怪物！”
　　怪物的嘶鸣声越来越近，寸步不移地跟在他们身后，到一楼短短几步路，吓得慕夏和万俟雅一楼心惊胆战：“艹，是不是追上了！……”“你跑快点！”
　　期间阮瑀还转头看了一眼万俟雅，神色很是复杂：万俟.冷静.聪慧.临危不惧.雅滤镜碎了一地。
　　推开一楼的门，除阮瑀外的两个人几乎吓得要瘫倒在地。
　　慕夏拍拍胸口：“说真的，那怪物就在我后面两三米，都快抓到我了！”
　　万俟雅心有余悸：“我扭头看了一眼，那怪物还挺高的，有两米以上吧，有够吓人的。”
　　两人经过一场“楼梯追逐战”后，都快建立起难兄难弟之间的革命友谊了。
　　阮瑀怕打击他们本就不多的自信心，就没说出口：其实，这也不算恐怖吧，还没直面怪物呢。
　　不过万俟雅说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阮瑀开口询问：“你看清怪物长什么样了吗？”
　　万俟雅也很快冷静下来，回道：“楼梯间太暗了，只能看到个大概。身形长得挺像人的，但四肢更长，五官扭曲成一团，看不太清。”
　　阮瑀的心却沉了沉，道：“这恐怕本来就是人。”
　　万俟雅和慕夏疑惑甚至有点惊惧地看向他，他接着说：“还记得系统在玩家刚进游戏时的介绍吗？玩家是可以被感染，转化为感染者的。所以我们遇见的，恐怕就是……”
　　慕夏十分糟心，抱怨了一句：“这什么好运气？”
　　事到如今，抱怨什么也没用了，三人只好开始搜查一楼的物品。
　　慕夏眼见，注意到一楼有一扇门开了道缝，于是凑到阮瑀那咬耳朵：“你看，那扇门是不是开了点儿？”
　　跟他们隔了有些距离的万俟雅疑惑地眨眨眼，用眼神问道：什么事？
　　阮瑀用手指点了点那扇门，他立刻会意。三人放轻了脚步声，挪向那扇门。
　　“呼……呼、呼！”门内，原本较为和缓的呼气声变得急促起来。慕夏脸一红，不知道想歪到哪去了，悄悄问阮瑀：“哎，那哥们儿不会是在……”
　　阮瑀的拳头捏紧了些，想一下子呼到慕夏脸上，咬牙切齿：“不是，这声音听着似乎很痛苦，做那事时会很痛苦吗？”
　　三人对视了一眼，最终决定还是直接破门而入。“嘭”的一声，门被慕夏粗暴地撞开，门内的景象却令他们大吃一惊。
　　“这、这啥？这人还活着不？”慕夏刚推门的气势立刻没了，怂得想缩到阮瑀身后。
　　“别怕，这应该是转化的过程。”阮瑀安抚性地拍了拍慕夏的肩，转而认真地观察起眼前的“人”。
　　房间的浅色地毯几乎被血色覆盖，倒在地上的已经不知道能否再被称作是人。他的脖子上穿了一个大洞，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他的四肢不断地拉长、拉长，成了一个畸形到诡异的程度，还缠着几缕诡异的黑雾，不断蚕食着他表面的皮肤，只余下内里的骨和血淋淋的肉；面上的五官逐渐模糊并扭曲成一团，嘴里还发出几声断断续续的喘息。
　　“我们，是不是应该打断一下？不然等会……”万俟雅胆战心惊地看着地上，忍不住提醒道。
　　阮瑀早已经拿起一条不知从哪找到的绳索，招呼他俩:“先把他捆起来，打断是不可能的了，注意别碰到他。”
　　慕夏问:“这人……是不是之前第一次时被怪物咬到的？脖子上那个洞，是咬开的吧？”
　　阮瑀点点头:“估计楼梯间那个也是这么转化来的，小心点，我们要抓紧时间出去了。”
　　三人小心翼翼地捆好地上的“人”，幸好他没有剧烈地挣扎，但光是近距离看着也怪恐怖、怪恶心的。
　　他们赶紧出了房间，搜了一遍走廊，只找到两张学生卡；也用那串银色钥匙试了一遍，没一间开的。
　　“快走吧。”阮瑀侧耳听了听房间的动静，“他快挣脱绳子了。”
　　三人急匆匆地推开公寓大门，冲出了男生公寓。
　　慕夏突然扭头看了一眼公寓:“等会儿怪物跑出来怎么办？”
　　阮瑀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又掏出一条绳子:“早有准备，我们在外面加固一道防线。”
　　门外刚好有个扶手，于是阮瑀把绳子缠在扶手上，缠了好几圈，又试着拉了下，这才放心说道:“行了。”
　　一出公寓，就是一条宽敞的校道，两岸栽满乔木，树林阴翳，鸣声上下，颇有一番意趣。
　　三人却无暇欣赏。慕夏垂头一瞄手环:“系统任务更新了。”
　　“探索公寓”这个任务每人加了20分，达成成就“探索公寓进度90％以上”慕夏和阮瑀各加了30分，万俟雅加了25分。
　　而任务也更新为“打卡第一节课”。随即每个人的手环“个人主页——副本身份”那一栏更新了一条内容。
　　一张课程表弹了出来，而且每个人的课程表显然是不同的。阮瑀和万俟雅第一节课都是基础乐器鉴赏课，而慕夏则是美术基本鉴赏课。
　　阮瑀想起在房间找到的地图，比对了一下位置:“嗯……美术楼和音乐楼中间还隔了个图书馆，我们在下课后到图书馆集合吧。大家都小心点，这些课程不会是那么简单，保命第一。慕夏——”
　　慕夏偏了偏头，看向阮瑀。阮瑀顿了顿，看到他神色还算镇定，内心悄悄松了口气，继续说:“你一个人更要小心谨慎些。你如果没通关，我就瞧不起你了。”
　　慕夏立刻被激起了好胜心，给他打包票:“我一个人也一定能通关，你等着好了。”
　　穿过林荫道，到了教学区那一块，人明显多了起来。万俟雅低声说:“应该是npc，可能也有玩家混在里面。”
　　阮瑀微微点头，说:“我们的玩家身份不宜暴露，混在npc里面更不容易被针对。”
　　仔图书馆的花坛前，两人和慕夏分道扬镳。阮瑀拍拍他的肩，再三叮嘱道:“记得在花坛前集合，花坛边上是有棵白玉兰。别走错了。”
　　慕夏一边在心里嘀咕“怎么阮瑀这会儿这么唠叨”，一边默默记了下周围的地形，以防走错。那株白玉兰树上绽开了一枝枝白色，正是开花时节，芬芳的馨香沁人心脾。
　　预备铃“铃铃铃”地响了，npc和玩家急匆匆地往各自的教室赶去。
　　慕夏一路跑去教室，赶在铃声停止的前20秒到了教室，挑好了中间那几排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下。
　　站在讲台前的女导师留着一头微卷的亚麻色长鬃发，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写着上课时间，慕夏赶紧从柜筒中找了张纸记下。铃声停止后，她又在黑板上“刷刷”写下了几个名字。
　　因迟到而被罚站在门口的几个学生中貌似还有一个女玩家。眼看其他几个学生在名字被写下后都慢慢倒了下去，那名女玩家本就焦虑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她像发疯了一样往教室里面闯，还没完全跨进来，被那名女导师回头看了一眼就不省人事地倒在了地上。
　　也是她回头那一下，让慕夏大致看清了她的脸。
　　那绝对不是一张人类的脸，慕夏狠狠打了个寒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