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落三千

81、顺其自然

　　方离有些惊讶地望向顾修竹，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但看他坚定的模样又不像是随口那么一问，难道他喜欢云儿？方离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这可使不得。

　　但也不是没这种可能，毕竟云儿和修竹此前并不知道他们是表兄弟。方离心思在脑海里转了几圈，最终决定直接开口问清楚，猜来猜去并不符合他的性格。

　　“修竹，为何有此一问？可是你对云儿有喜爱之意？”

　　“嗯？舅舅何出此言？”听到方离的问话顾修竹满头疑问，怎么会从陛下喜爱步正云变成他喜欢步正云，这期间到底是转了多少个弯啊！

　　“嗯？难道不是吗？”看到满脸疑惑的顾修竹，方离反应过来是他猜错了，但最终的结果倒是好的。否则真如他所想的那样，他是该支持还是棒打鸳鸯呢？

　　“当然不是！不过我有此一问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知舅舅可否相告？”顾修竹立刻回答道，他可不想有这个误会，玉西这个当事人还在这呢。

　　方离眨眨眼，好奇地看向顾修竹，听他的回答只是人猜错了，但是事情的方向并没有错。他现在很好奇是谁喜欢上了他儿子，而他儿子又是否喜欢上他。

　　便开口道：“当然没问题，不过你也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不是你，那么你是在替谁问？”说到后面方离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顾修竹见方离忽然严肃认真起来的表情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位舅舅在这方面会如此敏感。但顾修竹并未立刻回答，因为当事人就在这里，不需要他来开这个口。

　　果不其然开口的是花玉西，只听得他淡淡说道：“是在下想要知道。”

　　听到开口之人现在轮到方离震惊了，他确实猜到他儿子此番出门应是犯了桃花，但没想到人就在眼前，可是转眼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跟着云儿回来的就两个人，不是修竹自然就是另外一位。

　　便收起了心中的震惊，转而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位胆量有些异于常人的花玉西。毕竟能在长辈面前大大方方承认喜欢一个人并不多见，而且这位长辈还是他喜欢之人的爹爹。

　　长得还算一表人才，性格虽然有些冷淡，但是从他能直言回答这个问题来看做事倒是有些说一不二，对云儿的喜欢之情也不像是一时兴起。但就不知道云儿的想法为何。年轻人之间的事还是由年轻人自己解决，做长辈的插手不好。方离心内叹息一声，果然云儿也长大了呀。

　　方离淡淡一笑，道：“好，我知道了。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大哥对小弟的喜爱之情。陛下现今已过而立之年，云儿才刚及弱冠，硬要算起来，云儿可算得上是被陛下从小看着长大的。所以放心。你更应该要担心的是云儿的想法，毕竟你喜欢的是云儿不是其他人不是吗？”

　　花玉西在回答完之后心内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紧张，就像那种等待不知结果的宣判。被方离打量时不自觉挺直了本就已经很直的背，手在袖中也不自觉地握紧。当初在筑梦山上正云他也会是如同他现在一般的感受吗？花玉西忍不住想到。

　　等到方离那严肃的表情化为淡淡的笑容花玉西的心才安定下来，他不知道方离是否支持他，但是至少他没有反对。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花玉西还是忍不住问道：“您并不反对吗？”

　　方离又笑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悠然，回道：“我为何要反对？就像我刚刚说的，你喜欢的是云儿，最后成与不成都看他的想法而不是我的。就算我同意了，云儿不喜欢你，他也不会与你成亲，我也不会做什么逼婚一类的事。

　　当然，如果云儿喜欢你，我同样也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长辈。”

　　花玉西闻言看着方离的眼睛郑重地回道：“谢谢，我明白了。”

　　方离摆摆手，又眨了眨眼睛，“知道了就好，不过在云儿那里可别说我已经知道了你喜欢他这件事哦。否则就不好玩了。”

　　花玉西和顾修竹看着忽然欢快愉悦起来的方离都有些惊讶，在听到他的话后哑然失笑，为步正云默哀了一下。花玉西想到了更多，他之前曾觉得步正云在家中过得并不轻松，那时以为的是不受父母喜爱，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如此，但同样过得并不是非常轻松，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

　　步正云回到凌云轩时，顾修竹二人正在用早饭。看着热腾腾的饭菜步正云狠狠吸了口气，空中那饱含着饭菜的香味也一同吸入肚中，就好像已经享用过一般。

　　“正云，你回来了。这里有碗筷吃了在去洗漱吧。”顾修竹叫住了准备去楼上步正云。

　　步正云抬起的那只脚犹豫半晌收了回来，转向饭桌的位置走去，他确实饿了。

　　步正云在位置上坐下，花玉西便将刚盛好的一碗热粥放到他面前，步正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说了句多谢。现在他内心有些懵，不明白花玉西这是怎么了，他是出去执勤了一天而不是一年对吧？为什么花玉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搞不明白，搞不懂。步正云一边吃着一边盯花玉西的脸，直到吃饱也没看出什么。而且期间花玉西也一直给他夹菜，他碗里的菜就没空过，最后在将花玉西递过来的水晶包吞下肚后步正云开口了：“花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花玉西闻言抬头看向步正云：“无事。何出此言？”

　　步正云嘿嘿一笑，摇头晃脑道：“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们都是朋友了，无需客套。”

　　花玉西无言沉默了许久，他在想是否是他之前对步正云冷淡太过，所以现在才会引起步正云的疑惑。可之前是利益关系，现在是朋友或者是恋人自然不同，可他现在好像反被之前的事困住了。

　　顾修竹在一旁看得很开心，啊，能看到玉西吃瘪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果然就像彦清所说的那样，现在他能很清楚的从玉西的脸上读出一种名为无奈的情绪。如果彦清在这，想来是要好好打趣玉西一番。

　　现在玉西的沉默可谓是震耳欲聋，顾修竹也开心够了，便开口解围道：“正云，你昨日进宫可是遇上什么事了今早才回来？”

　　步正云没等到花玉西的回答，反而听到顾修竹的询问。思考了一番，他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是被罚了罢了。“唔，我之前和你们提过我出门的任务是找万将军，而这个任务是由陛下直接下的命令。万将军虽然回朝了，但毕竟不是由我送回来的，所以任务算半失败。

　　之后就被陛下处罚了，接下来我要在宫里执勤一旬。今天回来我就是收拾点衣物，然后就得去宫里待上一旬，一旬后我才能回家。

　　我不在期间，顾大哥和花大哥可在金曜城四处逛逛，原本是想由我带着你们去玩的，可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实在抱歉。”

　　说到后面步正云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消沉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垮了。

　　顾修竹闻言在心内感慨一句，竟与舅舅所说相差无几，这位陛下对正云确实喜爱。微笑着道：“无妨，我和玉西先自己在金曜城里转转，这里玉西并不算陌生。你去忙你的，等忙完了再带我们去，毕竟以后时间还有很长很长。”

　　步正云消沉的快振作的也快，他本就对这份处罚心里有数，所以也只不过是口头控诉几句。不过果然还是在意花玉西刚刚那番行为的意义，“花大哥，你真的没什么事吗？”

　　花玉西的脸上如果戴着面具那么我们一定能听到咔嚓一声，那是面具碎裂的声音。“…有。你可知道万将军的住所在何处？”

　　没等步正云回话顾修竹先忍不住笑出声，他今日见到的玉西与以往向来从容不迫的他之间可差了不止一个秋水河。

　　看到二人都向他望来顾修竹摆摆手示意无事，你们说你们的。

　　步正云收起疑惑，说道：“知道，与步家隔了两条街，在雍香街的尽头。不过那里不是万府而是米府，万将军并没有住他的将军府，依然选择与其外公同住。花大哥问这个干嘛？”

　　顾修竹接过话来：“是我找他有些事。所以得把地址给问清楚了，等会就去找他。”

　　步正云颔首没再发问，万将军是顾大哥救的，他们认识再正常不过，这次来了金曜城合该见上一见。

　　“那我就先上去收拾东西了，回见。”步正云开口道。

　　二人微微颔首，步正云起身离席去往楼上。看着步正云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的顾修竹也开口道：“我们也走吧，早去早了。”

　　花玉西回了句：“嗯。”

　　二人起身离开步府向着雍香街走去。

　　“这里就是米府了，前丞相的府邸果然气派。”顾修竹同一旁的花玉西感慨道。

　　顾修竹眼前所见是一座气派程度与步府相比也不遑多让的府邸，只不过门前站着的守卫看起来比之步府更多些杀伐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