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落三千

46、鸳鸯灯

　　花玉西说完那些话后最先有反应的不是陆鹤年和陆希仁，而是步正云。原本看着二陆的步正云唰唰地转过头看向花玉西，眼神非常古怪，像是在震惊说出这番邀请的竟是花玉西，更令人失语的是他最后一句话——“人多热闹”，呵呵…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冷淡的花大哥吗？！

　　枕君梦和枕君楼听到花玉西的那番话有些忍不住笑意，但又不敢笑出声，只能默默憋着，因此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若他人看着估计会惋惜好好的一张脸怎么做此表情呢。

　　如果一定要邀请二陆同行，那由她姐妹二人或者是文公子来说都很正常，但绝不会是出自花公子之口。在此之前如果有人和她姐妹二人说花公子会说出这番话，她们绝对不会相信，并且嗤之以鼻。

　　同行这几日，是个人都知道花公子绝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可他却说出人多热闹些这真的很有喜感，再加上他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步正云虽然也觉得花玉西说得那些话很没说服力，但他知道花玉西为何要这样做，要陆鹤年和陆希仁跟着他们一起走。若此时放他们离开赏月山庄那便是后会无期。

　　司徒花间在席上已动了杀心，碍于种种因素没有立刻动手，但不代表他会就此罢休，尤其是在对方打算以命相搏之后。更何况二人在武学上的天赋极高，又有名家指导，日后在武学上的成就必定很高很高，没有谁会任由这样的敌人成长起来，更别说行事乖张的司徒花间和杀人不眨眼的烛墨霆。

　　也许之前逗弄二陆只是司徒花间的一时兴起，陆希仁向他挑战时他也未真正放在心上，离开赏月山庄后说不得转眼就忘了二人。但陆鹤年和陆希仁想要以命相搏，而命只能以命偿还！

　　现在二人杀不了司徒花间只因年岁尚小，修行不够，但日后呢？虽然日后二人不一定还会作此想法，但司徒花间会去赌那个不一定吗？他不会！他只会将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中——也就是杀了陆鹤年和陆希仁。二人此时想必就在从赏月山庄去往易仙山的路上。

　　因此步正云也帮腔说道：“是啊，相逢即是有缘，何不与我们一同走呢。”

　　听到步正云也开口留二陆，枕君梦虽不知是何原因但也开口挽留道：“二位与我们一道走吧，多些人确实热闹些。对了，不知二位是怎么来此的，走路？骑马？还是其他？”

　　陆鹤年与陆希仁对视了一眼后，陆鹤年看着花玉西开口回道：“多谢各位前辈的好意，既然各位前辈盛情相邀再拒绝我们也太不懂事了。”然后转头看向枕君梦：“枕前辈我们是走路来的，为得是感受一下山下的生活。”

　　枕君梦淡淡一笑：“如此甚好，我们的马车虽不大但再加两个人却是没问题的。不过就是要委屈一下花公子和文公子挤一块了。”说完看向了花玉西。

　　花玉西点点头道：“无妨，路程并不算长，就如此安排。我们明天上午巳时初上路，你二人可在门口等候。对了，今日是赏月节，晚上可有打算去城中游玩一番？”

　　陆鹤年与陆希仁同时答道：“好，我们明天会准时到的。”回了这句后有些欲言又止。

　　花玉西道：“但说无妨。”

　　陆鹤年这才开口道：“我与师弟二人本是打算晚上出去参观感受一下山下的赏月节是如何的，可经过刚才那件事我二人已没了那心思。现在打算晚上在院中休息明天直接回家。”

　　花玉西道：“即如此，那明天见。”

　　陆鹤年听后笑着拱手抱拳：“嗯。各位前辈告辞，明天见。”

　　陆希仁也跟着拱手抱拳：“各位前辈告辞，明天见。”

　　互相辞别后二人便转身离开了，剩下四人留在庆宴园，此时园中也只剩下他们四人。

　　四人便也慢慢悠悠地转道回院中了，约定好晚上天黑后再出门游玩。

　　是夜，一轮明月已经挂在天上，明月皎洁人无暇。在明月的陪伴下、在灯火的映照下，月城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脸，每个人的手上也都提着一盏灯——一盏可以放的河灯。

　　河灯的形状多种多样，有莲花状、芙蓉状等花型的常见款式。也有别出心裁者，比如柳叶状的，再比如鸳鸯状的。更有甚者设计成各种水果型的！河灯的形状可谓种类繁多，数不胜数，同样也美不胜收。

　　有一人独行者，有两人相伴的，也有三五成群的，提着各式各样的河灯在月城内走动，他们的人数虽不同，但方向却是一致，都朝着月河而去。

　　提着鸳鸯河灯的多为二人结伴同游，两人离得不近也不远。眼睛大多时候望着地下，偶尔才看向身边的人，看上那么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笑意盈盈，却又羞红脸颊。

　　横贯月城的月河没有哪一天能有今天这么热闹，河道两旁挤满了人，河里挤满了灯。也没有哪一日如今日这般沉过，载满了各种心愿向前奔去，流向远方。

　　嘭、嘭、嘭……啾啾啾……噼里啪啦……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那是烟火满城的信号，天空中的烟火此时比明月还亮。人们在烟火声中与身边之人一同度过又一个赏月节。

　　步正云站在月河的月桥上，手上也提着一盏灯，这灯的形状是只鱼，他前不久从城中随处可见的商贩那买来的。商贩很多，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吃的玩的用的，当然最多的是河灯。

　　月城本地人放的河灯大多由自己制作而成，这是他们一贯而来的风俗。但今日除了月城本城人还有许多外城人慕名前来，需要购买河灯的人自然众多。

　　他这盏灯还是等了好一会才买到的，自然先放手上欣赏一下在放了。

　　花玉西站在步正云的旁边，手上也提着一盏灯，不过相较于步正云不多见的“鱼灯”他的灯则非常常规，一盏荷花。

　　二人站在桥上看着桥下随水而过的一盏又一盏河灯，火光一闪一闪映在水中倒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入了月河之中。

　　枕君梦与枕君楼却不在此处，她们提着灯去月河边放灯许愿去了。他们在月桥上能看见二人，不远也不近，有什么情况能及时赶过去。

　　她们的灯是鸳鸯灯，提出要买这种款式的是枕君楼。枕君梦心内虽觉得有些奇怪，但耐不住枕君楼的撒娇与说辞，便同意买了。商贩看到如此佳人眼睛都瞪直了，直说要送与二人不收钱，枕君楼却坚持将钱给了。然后便拉着枕君梦要去放灯。

　　鸳鸯代表两个人感情非常要好就如她们姐妹二人之间的情谊。枕君楼的说辞估计只有枕君梦会信了，谁家姐妹要买同样的款式会选择一对鸳鸯呢？

　　在一旁充当护卫的步正云选择沉默，毕竟枕君楼也没有问他为何与花玉西买的河灯不一样不是吗？

　　至于花玉西他嫌人太多太挤早早地就站月桥上去了，剩下步正云一人跟着二人在城内到处走。

　　枕君楼拉着枕君梦去放河灯步正云也不好紧跟着，毕竟二人要想说些什么悄悄话有第三人在旁总归是有些碍眼，尤其是在月城放河灯这样一个有着特别意义的活动里。

　　所以步正云和二人打了个招呼就去找花玉西了，也和二人说明不要离他们太远，这样如有什么事发生大声呼叫他们能及时赶到。

　　二人开心地同意了，枕君楼犹甚。

　　等到步正云离去枕君楼拉着枕君梦来到月河边上，二人先是蹲了下来将鸳鸯灯放在地上，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对着河灯许愿。灯火两盏人一对，芳华自在，笑靥如花。

　　许完愿后二人将灯同时小心翼翼地放入水中，站起身来看着它们随水而走，和其它河灯一同被月河载着流向远方……

　　枕君楼笑眼弯弯地看着枕君梦，用手拉着她的手摇了摇，语气中充满好奇地问道：“姐姐，你许的什么愿啊？”

　　枕君梦也笑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枕君楼退而求其次：“那是关于什么方面的呢？这个说了总没关系吧。”

　　枕君梦想了想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便笑道：“关于姻缘方面的，我们出来此行的目的可不正是因为这么？那么妹妹你呢，你又许了关于什么的愿望呢？”

　　枕君楼听到枕君梦的回答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可眼中的光却好似暗淡了下去——那是烟火下的错觉还是此刻的真情流露呢？枕君梦未察觉枕君楼不会说。

　　“嘻嘻…妹妹许的愿当然也是有关姻缘啦。就像姐姐说得那样我们此行出来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找到如意郎君吗？希望这月老爷爷能听到我们的心声呢，让我姐妹二人能一直在一起永不分开。”

　　枕君楼笑得最后眼睛都弯成了一条月牙，说的话明明如此正常，语气也如淡淡春风。可这一切在枕君梦看来听来却有些不寒而栗，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直牵着她的手的枕君楼自然也感觉到枕君梦的变化，有些担心焦急地问道：“姐姐，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枕君梦又定了定神看着眼前满脸焦急担心的枕君楼，只觉得之前是自己的错觉，便摇摇头安抚道：“没什么，可能是在这河边，刚刚一阵风吹来有些冷了，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