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游戏玩了我-by 忘忧》小天1109

3、意气用事

　　五点半，丁华睁开眼。天还没亮，加上窗帘的遮挡，屋子里黑压压的。他精神头大，每天不管多晚睡，第二天到点准会醒过来。

　　穿好衣服，蹑手蹑脚下了楼——大姨和表妹还在睡觉。厅里静悄悄的。

　　丁华匆匆热了点饭吃完，给张鹏发条短信，背起个空空的书包走出门去。

　　张鹏早在下面等他了。

　　一见到丁华下来赶忙招呼：“华子。”

　　丁华正把自行车从地下室往外推，觉得这车今天不对劲，往下一瞅，嘿，车带没气了。

　　“没气了。可能扎了。等会我，我打点气。”

　　“我操，来不及了，上来吧，我带你。”张鹏指指后架，对丁华说。

　　丁华这才想起，张鹏他们今天要特训——他是体育生，篮球部的。不然你以为他是怎么“凭自己的实力”考上这所重点高中的？不是人人都有丁华那么聪明的脑袋，其实丁华能考上重点，说实话，百分之六十是靠自己的，还有百分之四十呢？运气！不信？不信也没辙。人家就是这么进去的。你怎么进不去？那谁知道，你运气不如他好呗。

　　丁华把车推回地下室，锁上门。三步两步跳上车，屁股刚沾到车座，张鹏就出发了。启动时那个加速度快的，对普通自行车来说，不散架是奇迹。丁华重心不稳，差点被甩下去。手疾眼快一把揽住张鹏的腰，又晃了几晃，才坐稳。

　　一稳住就开始破口大骂：“张鹏，我操你妈！赶着投胎呢你这是。哟，操！会骑车吗你！拐个弯整的跟要地震似的。”

　　“现在快六点了，特训六点二十开始。我不快点就迟到了，操！上次二狗迟到绕操场跑了二十圈。四百米的跑道啊！操！小样，给我老实着点，乖乖坐好了。要是因为什么差错一会我迟到了，我第一个灭的就是你。”

　　一路就这么骂骂咧咧的，两人终于在张鹏的特训开始前赶到了校门口。丁华手心都出汗了，张鹏为赶时间闯了四五个红灯！他那“拼命三郎”的称号，看来不光是打架的时候用得到。不过丁华忘了件事，说起“拼命三狼”，他也有份。

　　他们刚上初中的时候，有次在网吧玩CS，打的正欢着呢，突然跑来一伙警，二话不说，照着他们就开火。

　　张鹏他们眼看就要把敌人杀光了，却因为这些个来路不明的程咬金差点挂掉，然后本来被他们追的四处躲闪的敌人趁机掉过头来和那些警汇合，打的张鹏他们好不狼狈。

　　这时，和他们同班的一个叫贾什么的，名字丁华不记得的，好象那时大家都喊他“假娘们”，小玩孩子们，屁事不懂呢，看那人姓贾，平时又常和女生在一块侃，就叫人家假娘们。

　　“假娘们”就坐张鹏右边，正玩大话呢，赶上个宝宝正跟那洗呢，也没什么事，就边洗宝宝，边看张鹏他们打。正好欣赏到这段反胜为败的戏。后来实在看不过去了，退了大话，也进CS，帮着张鹏打。

　　也是咽不下这口气，那天大家打的格外卖力。因此当对方最后一个玩家挂掉以后，几个人
　　一起叫唤，呃不，是欢呼起来。谁知，这一咋呼坏了事。

　　“谁是你妈‘机器猫123’啊！”昏暗杂乱的网吧里，突然有人凉凉的来了句。

　　丁华顺着声音扭头一看，就见到靠门的几个位子上，几个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小流氓挤在那，还有一个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流里流气的冲着他们嚷。其中一个坐在中间——老大……正常情况的话应该是老大没错。嘴里叼根烟，眯着眼，眼珠子转的骨碌骨碌的，来回扫视丁华他们几个。他们身后的显示器屏幕上还停留在CS的场面。

　　丁华和刘奇一交换眼色——他们就是游戏里半道跑出来的那伙人。

　　只见那老大留个分头，黑红条的衬衫敞开着，露出点肌肉，脖子里带条狗链，呃呃，是重金属心相映锁链……腰上扎条时下流行的加宽腰带，仿旧的牛仔裤衬托出完美的腿行，当然，丁华他们是不可能注意到这些的。

　　如果有花痴在场，比如丁华他妹柳雅欣，她在的话，一定会说：原来无赖中也有帅哥，不过衣服没品些，刘海没形了些……那时，丁华一定会扭过头去接着玩游戏，当做什么也没听到，最好是，希望大家别知道他认识柳雅欣。当然，这一切都是如果。柳雅欣根本没来。

　　“我是，怎么拉？”说话的是“假娘们”。那小子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不紧不慢的。

　　分头慢悠悠道：“噢，你啊。”接着把烟往地上一摔，瞪眼凶狠的吼了声：“你他妈撑着啦！”

　　可惜他做作半天，却吓不倒“假娘们”，只见他掏掏耳朵，往电脑桌上一靠：“喊什么喊啊，三八！”

　　分头的脸当时就绿了一下。张鹏他们哄笑起来。毕竟，哪个大老爷们被骂成三八，不是那么可以接受的。

　　分头旁边一个穿运动服，扎小辫的男生走到“假娘们”跟前，就要动手。“假娘们”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转身躲过了，顺手一带，“运动服”腰下一晃，险险没摔倒在地，刘奇在旁边伸脚一勾，“运动服”站不住了。一个狗啃屎，趴在地上。张鹏带个头，大家又哄笑起来。

　　分头道：“废物，还不给我滚开。”“运动服”恼羞成怒，正要发作，听到分头一吼，连忙低头站一边去了。

　　其他人开始刷卡，掏钱往外溜。这时，网管来了，一见这架势，开始打圆场，边示意服务员把人往外推。不推行吗？一屋子电脑，娇气着呢，一个不小心就玩完，到时候谁赔？大家平时常来，有时也和网管们随意侃侃，都多少有点交情，其实是因为看到保安长的挺个性的……所以现下便是闹事也不好当场撕破脸。于是纷纷被请出网吧。

　　两伙人三转两转，找到个人少的巷子，停了下来。

　　分头对张鹏说道：“我们和那小子有点问题要处理一下，和兄弟没什么关系。兄弟不会插手吧？”

　　意思就是告诉张鹏，你们可以走。

　　张鹏他们哪里会走！分头自然知道。

　　张鹏伸手一揽“假娘们”的肩膀，道：“不好意思，这是我新认识的哥们。不过，我们也不会做什么，顶多……帮社会叔叔清理一些多余的垃圾，减轻物业负担。”说罢上下看了分头几眼。讽刺意味再强烈不过了。

　　分头的脸挂不住了。

　　张鹏哪里看不出来，就是让你丢人，少他妈装逼！但他没有发现，在他拍“假娘们”肩膀的时候，“假娘们”的脸红了下。

　　人不轻狂枉少年。在那段青涩的岁月里，大家是轻狂的，也是粗心的。一些东西，错过了，就再也遇不到了。是一辈子的擦肩而过，永远的回忆……也正因为如此，才那么让人怀念，留恋。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生命，在这段年华里，因为错过，分外的美丽。

　　这些感慨，是很久很久以后，张鹏在一次酒醉时告诉丁华的。然而，也只有感慨，如此而已。

　　二狗抬脚踹向正要向他挥拳的，双方就打了起来。

　　分头他们渐渐支撑不住了。其实，张鹏也没怎么当真——为个游戏，你说至于吗？谁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就见分头“哎哟”一声，一伙人越打越不行了。这哪是打架的料！张鹏觉得越来越没趣，正要招呼大家停手，这时，一个声音喊到：“走了！”

　　“坏了，别再打了，张鹏，刘奇！快跑！”“假娘们”第一个发现不对劲，连忙通知身边的几人。

　　说时迟，那时快。在张鹏他们一愣神的当口，分头一伙仿佛早就知道，一下跑没影了，只留那个穿校服的在场。

　　然后教导处主任王大人带着保安赶来了。他扶起倒在地上的“校服”，威严的解救了他，并安慰正在“发抖”的“校服”：“这位同学不要怕，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根本不看张鹏他们一眼。

　　然后，张鹏他们被带到教务处。

　　“校服”根本是信口开河，说张鹏他们勒索他。他不给钱，他们就打他。莫须有的罪名砸下来，张鹏他们哪里受的了，正要和王主任理论，被“假娘们”一把按住。

　　“假娘们”对严肃的王主任说：“他说的没错，不过勒索他的人是我。他们几个是我的同班同学，恰好路过那里要阻止我。”

　　“有同学目睹了你们是集体勒索他，通知了我。他和这位被勒索的同学的说法相似，说是眼看到你们几个一起动手打人。而我一去，也是见到的这样的情景，难道你要说只有你们是对的，我看到的都是错的吗？！上课上课不好好学习，下课到处生事，学习没本事，歪门邪道这么能折腾！哼！我平时早就很看不惯你们这些做派了，你们真得好好反省反省！再这么下去可不行！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需要给你们一个深刻的教训，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

　　“王主任在教育同学啊，发生了什么事情？”

　　“哟，曹校长来了，您好您好！这不是今天发生了这么桩学生勒索事件，我真觉得很严重，啊，非常严重！现在的孩子真是……”见到大头，王主任立刻站起来点头握手，边示意秘书去倒茶。

　　“有这么严重，看把您气的。”曹校长在一旁坐下，不紧不慢问道。

　　“您是不知道具体经过啊，我跟您说，就他们几个小子……”

　　“你说他们聚众勒索？有这种事？”曹校长的脸色严肃下来。

　　“我就说嘛，现在的孩子啊，一个个的越来越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校长，您既然听了王主任的故事，不如也听听我们的说法吧。这样看问题才会全面一些。”“假娘们”口齿清晰的说到。

　　“哦？你想说什么？”虽然听了王主任的报告，对这些同学有了一些先入为主的不好印象，但是多年的育人经验之下，他又怎会只凭指导老师一句话，就将别人一棒打死呢。

　　得到曹校长的示意允许，假娘们便继续说到：“当时明明是上课时间，那位同学既没病又没事，走出校门干什么？还有，一旁就有电话亭可以打110报警，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跑回学校找人？何况……”说到这里，似是十分不屑，“假娘们”扫了眼“校服”，又露出了平日那副轻佻德行，“就凭他，我一个就绊他十个，哪里还用的着帮手。”

　　曹校长摇摇头：“虽然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还是太牵强了。因为如果这样说来，那么你们为何在本该是上课的时间出现在那里呢？”

　　止住对方的欲言又止，他继续说到：“这件事十分严重，关系到你们的成长和学校的声誉。我需要跟你们的家长谈一谈。现在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好好想想。”

　　“可是曹校长，处分的事……”“假娘们”急在关键时刻。

　　“先回去吧，你们的确需要好好思过！”曹校长打断他的话，并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假娘，呃，贾枫，够哥们！”一出教学楼，张鹏立刻用力揽上“假娘们”……不，现在应该是贾枫了，张鹏用力揽了下贾枫的脖子。他真的没想到，他们班里还有这号人物。

　　贾枫笑笑，破例没说什么。对于他不同寻常的沉默，大家多少有点吃惊——要知道，他可是他们7班出了名的“侃仙”。不过，随即就会意了。贾枫这么八面玲珑的人物，哪里出过这种状况，平时他不折腾别人就是好事了，今天竟然阴沟翻船，刚才的事，谁心里都清楚，可是不轻巧，记过都是好事！

　　所幸现在处分还没下来，也就是说贾枫刚才那一番话不是没起到作用，学校让他们通知家长，就是有些余地的。幸亏那“校服”还嫩，他要是再狠点，再整出点什么猫腻的，他们今天准玩完。王主任摆明就是不想放过他们的。

　　不过张鹏他们也不是吓大的，该给什么处罚，心里有个分寸。学校糊弄不了他们。也不想想他们小学怎么混的，拿记过当饭吃。他们几个的家长，哪个不是大款。不是说怎么这么正好，实在是人分三六九。他们从小是活宝，有点嚣张劲，那些穷人家知书达理的孩子根本受不了。他们穿件好衣服，用点好东西，那些孩子也受不了！碰到有钱的了，嘿，兄弟啊。屁！天天跟你比怎么花钱，谁的东西新鲜，贵！操！我买了我用因为我喜欢，我冲你炫耀了？偏人家就看不过去。同龄伙伴那些羡慕又妒忌的目光，想要又自命清高的模样，表面的亲热，暗中的陷害，冷嘲热讽，逢场作戏，时好时坏的巴结……不时围绕在他们身边。

　　不是没被人扁过，从幼儿园到小学二年级，丁华几乎是天天挨K，但是他心性坚硬，要脸面。家长老师问他，他死活不说是谁打的。到了二年级以后，就是他扁别人了。他们的心就这么慢慢冷了。和人说话，不露声色，先看看你是什么货色的。碰到爽快的，哥们；至于别的，点头笑笑，意思意思就完。

　　但大家没想到贾枫。他们并不知道贾枫的历史。

　　因此，当刘奇突然问了句“贾枫，你没问题吧？”的时候，张鹏和丁华都愣住了。二狗却是根本就没听见。他一直就是你们商量，我来落实，以张鹏马首是瞻的主。

　　“我没事的。”贾枫又是笑了笑。他今天的话少的真有点出奇了。

　　“我没事的。”轻轻巧巧一句话，听到丁华而多礼，却是心中一酸。他忍不住想到早逝的双亲。想到静下来时最怕的那种晦涩与迷茫。

　　姨娘再亲，也改变不了他寄人篱下的事实。想到大姨、姨夫和表妹他们三人的生活，他们对他是很好了，但他还是会难过。

　　怎么能不难过！有些事，他永远要退让沉默。甚至有时连无视沉默都不可以的时候，还要改变自己迎合气氛……这对于曾经心比天高的他来说，是一种介由□□痛苦和时间化不去的精神折磨。

　　几个少年怀着各自的心事，走出校门。

　　“别急着走啊。”

　　一抬头，赫然看到分头一伙站在校门不远处。

　　丁华发誓，他从来没见过比他们更无耻的人了！

　　刚才的打斗，分头对他们的实力有所了解，于是又叫了不少人来。双方势力相差悬殊。刘奇、大张掏出手机，联络人。但眼下，远水解不了近渴。

　　张鹏牙齿咯咯一咬，脱下外套，往旁边一扔：“爷爷哪里要走，是手有点痒，非得揍你们几个贱货解不了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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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刘奇他二哥敢来时，所有的人几乎都快动不了了。张鹏勉强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分头身边，一把揪起他的头发:“老子啥时候招你了？说！”

　　原来，分头是这学校高二的学生。他们这个学校初中还好，高中特烂，一水的混混。分头有个兄弟叫大虎，大虎看上丁华他们班一小姑娘了。天天往他们班跑不说，还得机会就对小姑娘动手动脚，小姑娘胆小，敢怒不敢言，委屈的只知道哭。这事有天让丁华瞅见了，教训了那人一顿。警告他以后别再找小女孩麻烦。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也就在那天，张鹏、刘奇、丁华三人的名字在附近的学校流传开来。然后，贾枫给他们起个外号“拼命三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