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他，治愈她》恬沭

5、第 5 章

　　从教学楼到图书馆，要穿过一条长长的拱形门廊，生命力旺盛的爬山虎缠绕着白色的石柱，把毒辣的阳光遮挡的一丝不剩，门廊里凉凉爽爽的。
　　“这么关心林菲菲？”一路无言的钟敛，冷不丁地问许惜。突如其来的凉爽抚平了许惜，
　　“菲菲是我的朋友。”
　　门廊里没有阳光，钟敛不用担心她被晒到，慢下脚步，和许惜并排走：“还有呢？”
　　许惜回答：“她对我很好。”
　　钟敛笑了笑，声音清润：“难道我对你不好？”
　　许惜看了他一眼，钟敛依旧嘴角含笑，似乎只是一句玩笑话。许惜垂眼，小声地说：“我又没求着你对我好。”
　　而且，你对谁都很好。
　　钟敛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快，跟了上去，低哄：“是我上赶着对你好，别走这么快，很热。”
　　新书都放在阶梯教室里，钟敛按照牌子，走到了高三一班的新书区域，埋头整理书本。这块地方里空调很近，热了一路的许惜想也不想就站在空调的风口，凉风吹得她一哆嗦，但她贪凉，舍不得移开。
　　钟敛注意到了，嘱咐她：“别站在风口上，容易感冒。”
　　许惜控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要你管。”
　　她嘴上这样说，脚却动了动，离开了风口。
　　钟敛满意地收回视线。
　　隔壁班级的几个人聚在一起，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好像是书本的数目没有对上，其中一个女孩子急得脸都红了。
　　钟敛把所有的书清点完，听见动静，走了过去。
　　“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他开口问。脸色通红的女同学看到来的人是钟敛，脸更红了，磕磕绊绊地说：“我们的物理书少了两本。”
　　钟敛说：“现在联系一下教务处，那边应该有多的书，不用急。”其他人才想起来这个事实，顿时放松了不少。
　　“谢谢你，钟敛同学。”女同学颇为激动地说。钟敛摆了摆手，勾勒出恰到好处的笑容，看起来很好亲近：“举手之劳。”
　　一阵压低的声音传来。
　　“钟敛真的好帅好温柔。”
　　“啊啊啊啊，我要上论坛为他框框举大旗。”
　　钟敛的帅气是公认的，他个子高，皮肤白净，鼻梁高，眉眼深邃，瞳孔偏浅，看人时总给人一种很温柔的错觉。
　　许西收回视线，有些不开心。

　　讨厌的花孔雀，就知道乱开屏。

　　“走吧。”钟敛搬起大纸箱，对着许惜说。
　　他转身看到许惜乖乖的坐着，好像在发呆，眼睛里才浮现出真实的愉悦。吴青山早就走了。白玉和程以骄见到钟敛回来，才搬起书，打算一起走。
　　许惜看了看空桌子，在看看钟敛手里的大箱子，她觉得自己应该说声谢谢，话出口却变了个味：“是你自己要给我搬的。”
　　“嗯，快走吧，不用你帮忙。”钟敛应和她，神情温柔。许惜莫名想到他刚才过去帮那个女孩子解围的神情，也是这么好脾气。
　　她心里酸酸的，绕过钟敛，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白玉气得跳脚：“以骄，你看许惜那个目中无人的样子，简直要气死人。”
　　程以骄收起眼里的嫉妒，柔声细语地安慰白玉：“班长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外人，更犯不着生气。”
　　白玉看着好友良善的脸，却莫名觉出一丝凉意。程以骄又继续说：“白玉，我们快走吧，晚上我请你吃棒冰。”对上程以骄笑得弯弯的眼睛，白玉才松了口气，奇怪自己刚才那一瞬怎么会害怕程以骄呢？
　　钟敛一个人搬者大箱子，走到来时的门廊，被人拦住了，是许惜。 “我和你一起搬。” 许惜没好气地说。
　　钟敛刚想拒绝，却看到她白玉般的手臂上有几个刺眼的红点。“你被蚊子咬了？”钟敛掩饰着语气里的心疼，尽量自然地说，“这里虫子很多，你应该回教室。”
　　许惜的手搭上箱子的一侧，“班长你怎么这么啰嗦，我们快走吧。”钟敛被她嫌弃了也不生气，只是说：“等会儿去教室我给你涂药。”
　　许惜没有拒绝。她是容易招蚊子的体质，却偏偏不喜欢碰花露水，她不喜欢那股味道。
　　钟敛发现她经常被蚊子咬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很好闻的药膏。刚开始许惜是拒绝钟敛的好意，天天冷着张脸，可钟敛实在跟读不懂她眼里的情绪一样，不厌其烦地凑上来。印象中也是这样闷热的夏天，钟敛趁着她趴在桌子上睡觉时，帮她涂了药，自那之后，许惜就没在拒绝过他了。
　　蚊子叮咬过后的地方实在痒的难受，少年小心翼翼的动作又太过轻柔。想到过去，许惜的语气软了下来：“班长，快走吧。热死了。”钟敛笑了笑，不动声色抱住整个箱子：“我来搬吧，女孩子不用搬这么重的书。”
　　走在后面刚好一起搬箱子的两个女生，听到这话，好疑惑？
　　她们不是女孩子吗？
　　许惜感受到了周围灼热的视线，不习惯别人视线的她赶紧走了。钟敛看着她的背影，笑得宠溺：“走这么快，是不怕热了？”回应他的是许惜走得更快的脚步声。
　　“你不怕晒了？”
　　钟敛问，然后如愿以偿得看到许惜慢下了脚步，和自己并排，再落到自己后面。午后的阳光都没有钟敛的心口滚烫。

　　许惜紧跟在钟敛的身后，看那片落在地上不断变换的阴影。午后的温度很高，即便是走着，她都觉得自己快化了，不过，每次看到身前那道走得不紧不慢的身影，心情就突然没有那么糟糕了。
　　钟敛配合着她的速度，她走慢点，他也慢点，她走快点，他也快点。许惜心思一顿，想着这人后面也没长眼睛，怎么每次都能知道她的动作？
　　少女眼珠一转，灵动得像只猫咪，嗯，想玩玩。
　　钟敛手里捧着书，目视着前方，但却时时刻刻注意着身后少女的脚步声。突然发现身后的人不动了，他刚要转头，一双柔嫩的手抵住了他的背，意识到这是谁的手，钟敛的背微微僵直，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他以平常的语气说：“怎么了？不是不喜欢碰别人吗？”听到这话，许惜想也没想就反驳：“你不是别人。”
　　钟敛眼里的柔光泛滥：“想玩等会儿到教室了我再陪你。” 许惜偏不：“我要推着你走，这样你就猜不出来我的脚步快慢。”
　　钟敛笑出了声：“你怎么这么小气，连这都要比？”许惜说不过他，就使劲力气去推他。钟敛感受到她的力道，顺着她走
　　从门廊到教学楼，许惜推了钟敛一路。
　　等推到教学楼的环形楼梯时，钟敛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住。他顿住脚步，转身看着焉巴巴的少女，心口烫的不像话。 “你出汗了。”一滴汗珠划过许惜眼角的痣，又顺着下巴隐入衣领里。
　　钟敛的喉结滚了滚。
　　许惜轻微喘气，开始后悔无处不在的好胜心又害了自己，真是有够笨的，又给钟敛看了场笑话。
　　她瞪了眼含笑的少年，没好气道：“要你管。” 钟敛笑得两眼玩弯弯，斜阳照在他浅棕色的头发上，给他镀了层柔和的光：“我裤子的口袋里有湿巾，你拿着擦一擦。”许惜也不和他客气，直接上手就往钟敛裤子里摸索，抽出一包完整的湿巾。
　　钟敛修长挺拔的背靠着身后的白色圆柱，斯文俊秀。他静静地看着许惜把脸上那一条水痕擦掉。许惜擦完，抬头看向钟敛，后者率先掩藏住了眼里的情绪。
　　“班长，你蹲下来一些，我替你擦一擦。”许惜说。她看到他脸上也有层薄汗，那么一大箱书，他搬了一路。
　　钟敛屈腿，把脸凑了过去，还不忘打趣她：“大小姐真好心。”
　　他如愿获得了一枚白眼。
　　她的手在他脸上停留的时间过长，钟敛觉得再让她继续，他的表情会失控。
　　少女红润的嘴唇近在咫尺，可她好像并不觉得这个距离有任何不妥。钟敛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让人看不清楚的光，岔开眼睛：“这么殷勤，是不是有求于我？”
　　许惜拿开手，没说话，钟敛一下就懂了，继续问：“说吧，想让我做什么。”许惜扬起下巴，表情傲娇：“我要你请我，和你做同桌。”
　　钟敛突然觉得手里的箱子有点滑：“什么？”
　　他这什么反应？
　　“你快说。”两条细细的眉毛拧起，许惜威胁他。
　　钟敛整理好情绪，立刻说：“好，我请许惜大小姐做我的同桌。”
　　许惜开心了，抿了抿唇角，两颗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好吧，我勉为其难答应你。前世钟敛的同桌是个男生，许惜不记得他的名字，不过这一世，她不想让钟敛和别人做同桌，只能和她。
　　许惜往前走，想到什么，又回头看着钟敛，提醒道：“你去和余兰老师说你想和我做一桌，知不知道？”
　　钟敛抬脚，走到她站的阶梯，答应她：“好，都听你的。”
　　许惜心情莫名雀跃，走路便一跳一跳的，钟敛又开始苦口婆心：“楼梯上别跳，等会伤到腿。”
　　许惜甩了他一眼，却没再跳着走。
　　盛德高中的教室安排很奇怪。至少许惜是这样觉得的，把高三安排在四楼，这不是妥妥浪费时间吗？
　　她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钟敛提出要要帮她搬书，她可不要，她不想让班里其他的人看到她是如何“欺压”班长的。
　　教室里，余兰手插着腰，神情严肃地站在讲台前，身为学习委员的程以骄正在帮她发书。许惜跟在钟敛的身后，喊了声“报告”，余兰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进来。
　　许惜把书放在讲台上，就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钟敛把箱子放在地上，把里面的书按照类别拿了出来，放在地上。
　　教室里开着空调，吹走了身上的热气，那股柠檬味随着钟敛的动作飘开，清新中带着点冷，特别好闻。
　　许惜一坐到位置上，林菲菲就凑了过来，小声地说，“惜惜，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许惜没有回答，她示意林菲菲抬头，余兰正在讲台上。
　　害怕被骂的林菲菲马上就不说话了。她忘了，她想问的是，明明许惜那么讨厌班长，怎么还要和班长一起回来？
　　肯定是钟敛死不要脸的凑上去，她可爱美丽的惜惜又拒绝不了他。想到这个可能后，林菲菲气得脸鼓鼓的。
　　余兰接到了一个电话，转头嘱钟敛几句，就迈着如火如荼的步伐走了出去。老虎一走，教室里的病猫就开始拍爪子了。
　　学生时代最大的烦恼就是假期作业了。放假前，一个个信誓旦旦说这个暑假一定好好做人，把全科作业都写了，可放了假后，开学来学校，作业怎么背回家的，又怎么背回来。高三一班的学生也不例外，这个班级里大多数的学生家庭背景都不错，假期里有比写作业更重要的事，不写作业都是常态，但又害怕老师查，幸好假期作业都是开学一星期后上交，这不，老师一走，这群人就开始互相抄作业了。
　　不过，许惜是个例外，她把作业全部都写完了，她是靠着奖学金才进入这所绍川市最好的高中的，因此格外珍惜学习机会。
　　林菲菲还有几张英语试卷没有写，此时正一脸求助地看着许惜。
　　许惜看了她一眼，就把作业推给林菲菲了。要不是在教室，林菲菲恨不得给许惜一个熊抱，不过，她也是想一想，除了苦夏的毛病，许惜还不怎么喜欢肢体接触。
　　许惜翻着崭新的数学书，沉浸入线性代数的世界。
　　看了会儿，思绪飘散，视线不知不觉看向还在讲台上给每组别分书的钟敛。
　　等下要不要提醒他快点和余兰说座位意向？不行，这样显得好像她求他似的，不要。
　　许惜收回视线，继续啃数学书。
　　教室里的“借鉴作业”工程进行着。程青山也过来问林菲菲借作业了。林菲菲自身难保，想到他是在程以骄那里没有借到，才来找他的。她就很恼火，很有骨气地给了程青山一个白眼。
　　“不借就不借，小白眼狼。”陈青山敲了一下徐菲菲的头，然后就溜走了。
　　“程青山！！你找死！”林菲菲摸着头，放着狠话。只是脸上的婴儿肥，让她的狠话没有什么说服力。
　　坐在旁边的许惜看到了全过程，无奈地笑了笑。她知道，上一世程青山高考一结束就和林菲菲表白了，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原来这还是对欢喜冤家。
　　许惜翻着书，听到有人叫自己。“许惜，我可以借你的数学练习本吗？”是余晓小，“我自己已经做完了，我只是有几道题目不会，想看看你的解题过程。”
　　这个班里面，除了林菲菲是真心的和许惜要好的，还有一个不厌其烦凑上来的钟敛，其他的同学好像都不会来找许惜，好像是说好了一样。
　　许惜翻着书，想到了前世的同学聚会上，余晓小顶着白玉的奚落来和自己说话。她没有犹豫的抽出数学练习册，递给了余晓小：“你拿去吧。”
　　余晓小明显有些受宠若惊，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许惜，谢谢你。”
　　许惜顿了顿，试着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不用谢。”
　　余晓小也露出一个怯怯的笑，拿着本子走了。
　　钟敛分发完书本，站在讲台上通知底下的同学：“耽误几分钟时间，余老师去开会了，她让我说一声，大家尽量在这周内告诉她你们的选座意向，最好是写在纸上，说清你选择的原因。”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那个藏在书后的脑袋，眼里的笑意微不可察：“下午自习，可以小声‘讨论’作业。”
　　“班长，你真是人道主义者。”某个男生喊。
　　另一个男生跟着起哄：“不用你说，钟敛的作业已经默认在班级里传阅‘讨论’了。”
　　吴青山翻了下自己正在抄的作业，果然有一份是钟敛的，急着感谢：“班长，晚上请你吃冰啊，你可别躲。高中最后一个暑假也是靠你的作业撑着，小人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钟敛无所谓的笑了笑，声音平稳清冽：“小事。”
　　一下午的自习在吵吵闹闹中过去，饭点一道，班级里的人都一溜烟地跑去外面觅食去了。许惜摸了摸玻璃，又看了看外面刺眼的光，还是选在继续待在教室里。她拿出早上从家里带来的软面包，翻着英语书，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
　　“就知道你又偷懒。”钟敛手里拿着药，走到许惜的座位边上坐下。
　　许惜不理他，自顾自地看书。
　　钟敛盯着她的侧脸，过了会儿才捏住她的手臂，给她涂药膏。
　　“谁惹你不开心了？”钟敛低头，手心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肌肤，上面的红点已经消了很多，但许惜肤色太白，就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除了你这个花孔雀，还有谁会让我生气。”许惜不看他。
　　钟敛仔细把她这只手的红点涂完，不舍得移开手指：“许惜，不准给人取绰号。”
　　许惜打掉他的手：“要你管。”
　　钟敛眼睛一暗，倾身抓住她另一只手：“好了，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别拒绝我。”他低声说。
　　许惜咬了口面包，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嗯。”
　　钟敛的眼睛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