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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孤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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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道酬的耳根红了一片,他伸手进薛见山袖筒,毫不吝啬力气地掐了这人一下,然后才将人扶起。
“宝贝,痛哎。”薛见山嘶了声,装得入木三分。
“有人在呢,说什么,”奚道酬又在背地里打了一下薛见山,“你恐怕是不知道刚才情况多危险。你都快……”
“我深情,且长寿。”
奚道酬的话被堵了回去,他忍着闷气看向薛见山。
薛见山对视过去,调戏一般朝他笑笑,手中逝昆剑显现,寒光凛冽。“宇文斯这个老东西暗算我,跟上次地下城的怨一块报。”
“……我帮你。”
于是乎,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也。
宇文斯遭着堪比风云变幻的左右前后夹击,他的对手还不只是两个同心的人,还有三把灵剑。
撼山邺的宇文堂主很快落了下风,他不愿意就此认输,趁机挟过昏迷的皇帝,挡在他面前。
逝昆剑倏然止于跟前,奚道酬同样收回了两把剑。
下一秒,塔中升起花色烟雾来,奇异的香气在空气中漫开,奚道酬拿衣袖扑了几下,轻咳几声,待花雾散去些,人却已经不见了。
但是那皇帝还躺在地上。
他们听见宫内骚动,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闪了出去。
……
洛都客栈。
薛见山沐浴罢出来时,奚道酬正倚在床头看书。
这年早入了夏,到夜里,鸣虫绿草窸窣。
奚道酬侧目瞥一眼,不等薛见山来,他就合上书,背过身独自睡去,特意卷走所有的凉被。
薛见山不是傻,他知道奚道酬还在生他的气,可教主字典里没有睡地板这个词,于是坐在榻沿,憋屈着一双长腿,扒拉他家小芙蓉。
“宝贝,大夏天的,你裹着被子不热么?”
“……”
蒙的更紧了。
“理一下你薛哥哥呗。”
“走开。”
“理你家郎君,听见没?!”瞧薛教主这臭脾气。
“讨厌人。”
“是么亲一下。”
“流氓!”
奚道酬被他气笑了,露出脸来,然后规规矩矩手放胸前,闭眼继续睡。
薛见山俯下身,戳了戳闭眼的人脸颊,于是对方睁开半只眼,说:“无聊。”
可衣服脱了一半的人就那样撑在木榻边,眸中半分凉意:“……你主人呢?跟别人睡,我怕他哭啊。”
被子里的人闻言咳嗽几声,一骨碌起身,便化作了一张单薄的纸片,不过有鼻子有眼的:“这里已经被傀儡术封住了……薛教主,我家主人叫我看好你。你就待在客栈吧,等主人处理好,会和你回家的。”
“他去做什么了?”
“他不让我告诉你。”小纸人很有骨气,说话的时候纸片还站的笔直。
薛见山哂笑一声,脸色已经很不好看,骨感的手指慢慢握住那张纸片,拇指与食指就抵在纸人脖颈处:“刚凝成的灵识,就这么不珍惜么?”
“你掐吧!反正我是主人一根头发做的……里面的灵识魂魄也是他给的,我是主人的一部分!你要是把我,以及外边的小纸人傀儡弄死,主人不仅能感觉得到,还会因此丧失很多灵力……从而波及他作为主人的魂魄。”
薛见山揉了揉太阳穴,倚着床榻坐下,思来想去,这一招只能是在浣尘别苑那闲着的一个月钻研的。
估计是他家心思单纯的小徒弟早有耳闻外界事宜,又八成是靠云锦传信。
呵呵,小芙蓉花长大了,不想困在浣尘别苑爱花之人的掌心了。
与此同时,万象境中朦胧消散,白衣青年腰间佩两剑,缓缓走进境象深处。
远方出现一繁华热闹的市井街巷,街旁牡丹花开,花香氤氲馥郁醉人,亦有画角飞檐,风帘翠幕,一雕栏玉砌的华楼映入眼帘。牌匾彩漆流光,日光下,辉映着“明鸳楼”三个大字。
奚道酬正疑惑万象境为什么把他带到这地方来,他明明是想进一步了解宇文斯设下的三座塔,故而借傀儡引走薛见山,独自留在了皇宫内三角塔中。
因为他一开始引开宇文瑄时,宇文瑄看破他易容术,直截了当地告诉他,皇宫内的那个是用来对付薛见山的。让他赶快去救人。
奚道酬不想再让薛见山牵连到有关巫蛊有关莫伏霄的一切了,所以他决定,凭借自己的力量解束这一切错误与痴妄。
万象境里的天色昏暗下来,月落花静,红色灯笼如明鸳楼里的歌舞袅然升起,吸引纷涌的文人骚客与江湖侠士,达官贵人。
奚道酬远远看着,却忽然见到明鸳楼后门,一浓妆艳抹的女人和俩保镖拖着一少年进去。
奚道酬虽不知这万象境是何意,但也跟着溜进去了,这里的人是看不见他的。
他抬脚刚进去,楼内就已歌舞翩然,而这些繁华无不围绕着中心衣装华贵的纨绔之徒,大摇大摆地穿着明黄色华服。
底下有人议论,说:“虽然皇帝下令,民间衣装自由,什么颜色买的起想穿就穿……但这敢穿黄色的还真少见……”
另一人怼了下他胳膊肘,摇摇头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人是宇文丞相的儿子,撼山邺现在权势不同往日,不仅差不多控制皇权,还集结了一批有真材实料的江湖人,实力那是大大提升……若不是近几年刚刚成立的奚门山聚集了一批新兴力量,撼山邺怎么可能不统治整个天下……”
奚道酬抬眼,注意到二楼站着一个年轻男人,怀里一把剑,眉目刚毅,五官硬朗,带着江湖人洒脱不羁的意气。
孟郁行?
“少堂主大人……您对今夜的安排可还满意?这可是西域的舞蹈,西洋的乐曲,只有我们撼山邺的大人才听得起,配得上!”
老鸨谄媚地笑着,嘴角要扬到耳根子,一边恶狠狠地拽着一十八九的瘦弱少年,叫他上前去:“少堂主大人喊你呢,不会看脸色么!给我跪下……”
被肆意拉拽的少年脚下不稳,在跪地时,额头“砰”地一声撞出鲜红血来。
此时,居高临下的贵公子拿起手中的热茶,不知道又在里面掺了什么东西,笑着浇在了跪着的少年身上。
“贱人的儿子……你以为你逃走就能完事儿了吗?”
“宇文斯,你最好是在这里身败名裂,生不如死,”那人抓着少年的脖子,将其拉近,笑说,“这里算是你娘的故地,你就在此好好享受吧。”
被叫做宇文斯的少年瞳孔中流露出恐惧与怨恨,对方将方才没洒尽的药随意仍在脚下,也将宇文斯往地上一推,随后摆摆袖子走人。
随后,一伙人就上前去,强硬地要拉着那少年上楼去,旁边看客唏嘘几声纷纷离开,毕竟没人敢跟撼山邺过不去才去救这人。
此时,站在二楼的年轻男人手掌一挥,他那把剑张扬又威猛,刮着几个男人脖颈而过。他一翻身就下了楼,虽一身布衣,但气势丝毫不比方才那贵公子弱。
宇文斯被几个男人甩开,他缓缓抬起头,碰到冰凉的物什,正是方才被扔到地上的药瓶子。他虽然看不清来人模样,但仔细地听着那人地对话。
“哎呦,我说是谁……这不是江湖侠义帮帮主孟郁行吗,您有何贵干?”
“咱们都是拿钱做事,何必为难俺们?”
孟郁行浓眉倒竖,说:“别把我们侠义帮跟你们混为一谈……我们从不伤天害理!”
宇文斯在暗地里打量着这年轻男人,发现这人衣装虽不甚讲究,但腰上配饰价值千金,怀里那把剑更是稀世珍宝。
“不就是要钱……这里的老鸨呢?这人我买下了。”
老鸨闻言又惊惧又尴尬,她磕磕巴巴道:“可是……丞相家的公子……”
“嗯?”
孟郁行一把剑已经抵在她脖子上。
老鸨十分有眼色地求饶:“钱好说,您别生气呀……把人吓的,哎呦,哎呦……赶快把人领上去,额头上血一片,多吓人!”
宇文斯刚把地上药瓶捡起来,藏入袖中,就被老鸨点名,他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就看见一只有力干燥的手掌伸展在他面前。
宇文斯抬头,正对上对方深邃而炯炯的眸子。
孟郁行则是一惊,二楼看不见这少年的容貌,这般看来却生得极好,凤眼细眉的。
宇文斯避开他打量的视线,试着站起来,眼前却猛然一昏,就要栽倒在地,孟郁行眼疾手快,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梗着脖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明日,我便将你送回家……放心,我不是流氓。”
宇文斯觉得这人身上很暖和,似乎不自觉往人怀里蹭了蹭,他有些头昏,闭上眼,脑海中皆是过去被人欺负打骂羞辱的画面。
鲜有人知,当今丞相仍然是个穷书生时,和一青楼女子私定终生,他其实才是家里的长子,但丞相大人后来娶了有权势的正妻,巩固他的政治地位,那姨娘又生了儿子,并将其立为嫡长子,他娘早被折磨死了,他从家里逃了出来。
总之,他是绝对不能回去的。
而眼前这个人,听闻是侠义帮帮主……据他了解,侠义帮最是与撼山邺过不去。所以这人才心血来潮要救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