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捉鬼也要卷》捌重

2、阴间乐

　　喝了那苦不啦叽的拜师茶，顾骞的眼珠子就变色了，变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绿，看着倒是通透澄澈，在学校惹起一阵骚动，老师开会警告不许带美瞳，他臭屁一阵，觉得自己简直帅炸天了。
　　在那个四处漏风的破庙里，城西老道士也正式成为了顾骞名义上的师傅。
　　不过好在那破庙不是老头的道观，他也是有自己的住所的，顾骞也不懂他为什么非得去城西那破庙做生意，那破庙供着个没头的石像，上面挂着个缠着红布的镜子。
　　他也不解释那些都是啥，只是告诉顾骞听话就好，于是乎，顾骞就过上了白天背着奥特曼书包去上课，晚上回漏雨破庙里放血画符的苦逼日子。
　　好在破庙是干净的，至少顾骞没在这里见到过“脏东西”。
　　老道士常常上香，而后絮絮叨叨地说着最近收的妖妖鬼鬼。
　　顾女士常常放下扎纸店里的生意来看他，每次看到顾骞划手放血就哭，他亲爱的小学语文老师也因为这事儿家访过几次。
　　可惜老头子的心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仨胳膊都拧不过他这一个大腿，在他的折磨下顾骞倒真出师了。
　　在小学六年级的暑假，别的小孩还是爬树掏鸟窝，下河捞鱼虾的年岁，顾骞，已经捉了人生第一只恶鬼，去特殊事件安全管理部门办好了捉鬼证。
　　老头子把两人证件一并交了上去，绑了个师徒关系，顾骞还是个捉鬼童，他不服，但年龄不够，只能凭这个走正规途径赚阴间钱。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他，顾骞，注定要在成为捉鬼大师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也是从那时起，顾骞才知道老头子的铜钱不是随随便便抓几只混混沌沌的小鬼就能得的，得是有道行的恶鬼厉鬼，而他，沾了特殊体质的光，年纪轻轻就得了第一枚铜钱。
　　铜钱上没刻什么字，有阴曹地府的刻章票子，据说是特殊管理局和地府签的合同。
　　这铜钱，威力可比一般道士画的符纸管用，虽然比不上阳血符，但也用的顺手，毕竟符纸是消耗品，用一张没一张，这铜钱时效得等着它四分五裂才算。
　　为了免于放血的疼痛，顾骞不得不加大工作量，天天在眼前晃悠的野鬼根本没有什么捕捉价值，在老头子的引荐下，初中生的他，已经开始接单捉鬼。
　　而顾女士又不愿耽误顾骞的学业，临近中考，日日骑着小破电驴城东城中往返，只为了给他送她的拿手好菜，肉沫茄子和玉米排骨汤。
　　捉鬼事业就此搁置，直到顾骞升入当地重点高中，手中的铜钱才不过三枚。
　　倒是很少有人能看见顾骞出现在高中的校园，除了月考等等集体测试需要他到场，其余时间顾骞都在忙活着如何捉更多的恶鬼，好让他拿那些个铜钱做个铜钱鞭子。
　　尽管如此，顾骞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同桌，程泽晏。
　　虽然主要原因是第一次见面他头顶上近乎要实体化的黑气，另外就是，他偶尔会与顾骞争争班级倒数第一的称号。
　　不过他那黑气既不是恶鬼，收拾了也不给顾骞铜钱和奖金，顾骞也就全当没看见。
　　直到高三，程泽晏就像是被黑气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一改往日“趴桌侠”的名号，学业上那叫一个突飞猛进。
　　倒数第二，短短一个学期，一跃成为全级前十，班主任高兴得每周在班级群里褒奖一次这匹“黑马”。
　　顾女士受到刺激，认为顾骞这个倒数第一也能奋起直追，成为下一匹即将累死的黑马，立马把顾骞从城西破庙拎回到高中学校。
　　程泽晏也不再是顾骞同桌了，程泽晏他单开一张，直起腰板每日苦读，撇开那和他融为一体的黑气不谈，这才发现这小子长得还是不错的。
　　黑眸黑发，带着个无框眼镜，鼻子高挺，脸也白净，和周围这些满脸青春痘，成天不洗脸的损色儿一比，真的是，气质出尘呐。
　　英语老师拿着书，面无表情的把顾骞拽起来，“三千五的单词背了？试卷上的生词查了？英语练习册134页的短文会背了？你在这给我发呆！早读不张嘴，不开书，你指望着单词自己进你脑子里？”
　　小学一起玩奥特曼卡牌的同桌王河清现在坐顾骞前排，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顾骞巴不得照他脑袋来一拳。
　　回头看见这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师拨了拨耳麦，“还有几天高考心里没点数！我不光是在说顾骞，还有你们，看看作业做的是什么样子！高一就让你们练衡水体你们写出这么个狗趴样子！考试老师都看不清怎么给你分！顾骞，大课间带着单词本来我办公室！”
　　在英语老师声厉色下的训斥中，顾骞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程泽晏，他还是端端正正地坐着，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只是那团黑气几乎要把他的脑袋罩得看不见。
　　“好的老师。”顾骞收回视线。
　　到了大课间，他磨磨蹭蹭的去办公室，除了英语老师外还有他亲爱的语文老师，以及跟个小姑娘一样的程泽晏和其他闲杂人等。
　　语文老师朝顾骞一笑，顾骞的语文，班级第二年级第十，顾骞的英语，班级倒二，年级倒几倒是没敢看。
　　英语老师正在给程泽晏讲题，什么一般过去时什么完成时，什么时间状语从句的，顾骞也就不打算偷听了，全神贯注的看着这小子侧脸。
　　再一瞥，不对啊，那团黑气呢？
　　顾骞抬眼一看，好家伙，那团黑气虽然像是一坨厚重的黑云，注视感倒是很强烈，“它盯上我了？”顾骞心想。
　　没察觉到有恶意，这也不是鬼，建国以后也不得成精啊，顾骞皱着眉思索着，这玩意儿一般都是附着在厉鬼和大妖身上，程泽晏也没有恶鬼的气味，怎么养出这么大一坨的。
　　“顾骞，顾骞？”英语老师坐着拿笔敲了敲卷子，“还发呆！”
　　顾骞转头看，程泽晏已经抱着书开门走了，那团黑气紧跟其后。
　　顾骞想了想它也没伤人的意思，这么大一坨，估计要抓也是费劲费人，不管算了。
　　“诶，老师您说。”顾骞看见英语老师阴沉下来的脸，讨好一笑。
　　“你平时看着也用功啊，怎么成绩就是不见长，不要眼高手低，得多做题抓基础......”英语老师是位极度负责的人民教师。
　　顾骞喜提一个月的办公室课间游。
　　直到快要高考顾骞的英语终于稍见起色，此期间程泽晏似乎和他的黑气相处的很好，只是课间时间他偶尔会怪异的瞥顾骞一眼，顾骞自认一五好青年，当然是回以副灿烂笑脸。
　　高考后，凭借着分数和捉鬼证的加持，进了特殊管理局下直属培训学校，只好重操旧业冲kpi成为单位正式工喽。
　　顾骞安安稳稳过完十八岁生日，顾女士也就不管顾骞了，说她不指望顾骞给她养老，这些年的积蓄够他娘俩白吃白喝一辈子了，只是顾骞得在A市买房买车，不然娶媳妇儿都费劲。
　　顾骞说他没打算娶媳妇儿，顾女士冲他脑袋来了一巴掌，顾骞也就不说话了。
　　老头子也一敲旱烟管，说混小子年纪到了该单干了，有个房子车子方便点，不如现在就去考个驾照。
　　顾骞想了想的确如此，于是就伙同王河清一并去考了驾照，王河润去了外省的一所警校。
　　考完驾照两人就再没见过，倒是常常在手机上联系。
　　老头子这些年可不少拿顾骞的血去钓鬼，攒的铜钱都可以给他做把剑了。
　　顾骞心想，“那是拿我的血泪换来了他的轻松，而我那屈指可数的几枚小铜钱，都是靠自己实打实捉鬼换来的。”
　　他看了看胳膊上大大小小的刀伤划痕，虽说丑是丑了些，但那可都见证了他捉鬼的光荣事迹。
　　哀叹一声，以后的道路任重道远呐。
　　顾骞在城中支了个摊子，破布上写着两个大字“算命”。
　　为了看着靠谱点，他天天穿着道袍去，还蓄了长发，临近学校放学路口，学生和家长多，他们算得最多的就是恋爱和前程。
　　和隔壁算命摊子一比，顾骞这生意算好的了，有几个看脸的小姑娘常常光顾这小摊。
　　惹得隔壁摊的老人常常阴阳怪气两句，顾骞也不生气，全当听不见。
　　后来他接了个大单子，这小摊位也就不打算再支棱了。
　　一时名声鹊起，顾骞过了段忙得脚不沾地，四处打鬼捉妖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