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吟》ZONEY

1、帝师大道说书人戏讲始神事

　　“来咯！瞧一瞧！看一看啊，卖冰糖葫芦嘞！好吃不贵的冰糖葫芦五钱一串，一灵石两串，唉客官你要不要啊？真的好吃啊，别走啊，哎哎…”
　　“鹤汀啊，想吃吗？师尊给你买一个。”此人形貌昳丽，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故有林下风气，右手牵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额间有缕金光若隐若现，大抵五六岁，虽小也足以见得这眉目的优越了。“师尊，我只是魂魄不稳，变小一阵子，不是真的五岁小孩。”望轻舟轻轻将其抱起，右手食指抹过鹤汀的额间，那丝金光被完完全全的压住了。“那好，是师尊想吃，你陪师尊吃可好？”说着便把鹤汀放下，从钱袋里面掏出了一枚灵石，土系灵石，人族通用，“老板来两串。”
　　“好嘞客官！贵子吉祥安康，您慢走。”卖糖葫芦的人转身就要走，却被望轻舟拦下了:“你是什么人？”
　　“在下就一介草民罢了。”
　　“草民？没念过书的草民，可不会说贵子吉祥安康，不说？那就一起走吧。”望轻舟把手搭在落晚剑上，作势要拔剑出鞘，卖糖葫芦的人，立马开了个通灵:“我错了始神尊，就那啥，我就是想说…”
　　“小天帝？”
　　“对对对！是我是我！您老吉祥。”
　　“有什么事吗？没事你就滚回上天庭，处理你的公文去。”
　　“有有有，那自然是有的，有人报来了一些奏折，嗯…里面貌似有神族和魔族的手笔，您老恰好在人间查事，我想要不您顺便查查，查一件也是查，查两件也是查，你说对吧，再者听说龙王殿下变成了小孩，我也顺便来欣赏一下，别说长得挺讨喜的，嘻嘻。”
　　“苌亓，你出生时嚎了一嗓子，把我刚哄睡的夙照嚎醒了，你记得吧。”
　　“我那么小当然不记得，不过听父帝说，你当时给我传到寒彻之境整整半炷香，要不是你给我额间点了抹始神血，我就得夭折了 。”
　　“不算这样，不过我确实给你扔进去呆了半炷香，也确实给你点了抹金印，但是天帝一族不点也不至于会死，所以我给你撤了，你回来毛发都是冻直了的，你父帝让凤焐给你用真火炼了三十天才化了冰。”
　　“不是吧，始神尊你好狠的心啊！论亲缘我可是你表曾曾曾舅孙啊！”
　　“嗯，但是吧他是我徒，我好不容易拉扯大，哄他睡要两个时辰呢，你知道重新哄他有多难吗？”
　　“我不理你了，我讨厌你，哪有这样的祖宗啊，我要去帝祠前控诉你，呜呜X﹏X”小天帝生意也不做了，一捆糖葫芦扔给夙照就回天庭了。
　　“师尊，你真干过这事？”夙照嘴角抽抽，“这也太胡来了吧，再不济也是个储君啊。”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潦草随意不加脑子的神吗？这么明显，当然是骗他的咯，他出生时堕神刚好堕了，这孩子倒霉，被呛了一口晦怨，我把他扔寒彻之境净了一下。”望轻舟咬了口冰糖葫芦“不错，臭小子，手艺还行，我还以为他做的东西得毒死人呢。”
　　“那额印？”
　　“点了，也的确散了，毕竟是寒彻之境，我的一滴血能护住他半炷香，但是这孩子他天资不错，居然把那滴血精气吸收了，奶娃娃，就算是神裔，刚出生也不可能直接就会运气，被冻了个干净。”
　　“为什么不用落晚和你的血直接净化那些晦怨？何必冒险把他扔进去？”
　　“我想过这法子的，但他太小了才出生就被呛了晦怨，强行承受始神血，恐怕当时就没了，怎么？龙王殿下这是盘问起师尊了？”望轻舟右手直接把夙照揽着抱起，现在好了，大眼瞪小眼。
　　“师尊，你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吗？就这么喜欢抱我？”夙照抬脚给落晚剑踹了两脚。
　　“…为什么踹落晚？”
　　“踹不到你，我腿太短了，不过落晚有剑灵而且与你共鸣，踹他你也会有触感。”
　　“那你下次换个地方踹，别踹剑柄，成吗？”
　　“望轻舟，你是不是有病？我现在才五岁！”夙照气不打一处来，将就右手的糖葫芦就给望轻舟嘴巴刺去，虽说只是根糖葫芦，那剑气凌然丝毫不落于普通剑修的认真一击，还没刺到，他的糖葫芦就被望轻舟用灵力转了向塞了自己一嘴。“啧，生气啦？下死手啊？别光顾着孝敬师尊啊，你也吃，乖，长身体呢。”夙照放弃了，叹了口气嘟囔道:“父王为什么要结交你啊？你也点也不靠谱他知道吗？为什么要把我托付给你啊？天界那么多显贵新秀为什么是你啊！做个人吧师尊，你真的很欠揍。”
　　“没办法你父王必须认识我，而且我不是把你健康拉扯大了吗？哪里不靠谱了？长大了就忘了师尊当年怎么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你的了？忘恩负义的小龙。”望轻舟顺手就盘一下夙照的龙头，毕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还是小时候可爱，长大了和他爹越来越像，一张冰块脸。
　　他们走到一家茶馆坐下，夙照喝茶，望轻舟去提了壶醒松风，对面有个说书人，说着书。“师尊？”“何事啊？品茶别出声。”“为什么我喝茶你喝酒？”“你五岁当然不能饮酒了。”“鹤汀，以前我们来这里，那时你是真的五岁，你也这么问，记得到吗？”“记不到，谁记那些啊。”其实他是记得到的，当时龙族被屠没多久，望轻舟也带着他来这里，不过那时，他确实趴在望轻舟怀里哭，那时估计谁也不知道一个如桃风饮(yìng)水的始神尊会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直带着一个灭族的落魄龙印传人。而且大事天帝扔给始神尊坑祖宗，始神尊扔给夙照坑徒弟，夙照扔…额，扔不出去，好在后面望轻舟又收了几个徒弟，大家可以一起处理公务。
　　对面说书人讲着这人间新皇的英武伟绩:“要说那当今皇上那真叫一个风流倜傥！听说各位大臣都想把女儿扔进宫去，你们猜皇上选了谁家女儿？”
　　“还能是谁，名动朝川的王家女，信手遮梅赵家千金，满门忠烈吴家幼女？不然选什么？”
　　“错啦，是丞相之女褚虔啊。”
　　“丞相还有个女儿？”
　　“那可不是？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
　　“何等姿色啊？”
　　“一国之母，而且新皇下令永不纳妾。”
　　“皇家倒是痴情种，先皇不也只娶了太后吗？”
　　望轻舟怀里的夙照愣了一下，开口询问“师尊，谢凌那小子成亲了？”
　　“对。”
　　“好看吗？”
　　“若说姿色，在人间也算不错了，但比起答闲山的风姿那自然是是没法比较的。”
　　“哦，那谢凌以后还回玉嶙峋吗？”
　　“他自己凭心吧，想回就回，不想回就待在人间当他的皇帝，迟早要回的。”
　　“迟早要回？因为神缘吗？”望轻舟看了看夙照，不错，小时候皮肤薄得都可以看见血液脉络了，像薄冰一样，隐隐透明，眼珠子看起来倒是黑的发光，当年阳光下一照才发现原来是深到极致的蓝色。“乖徒，你今天话有点多，你小时候没这么闹腾吧，当初龙王二公子可是睡觉被人吵醒了都懒得批评一下人，直接把别人传出自己的沉雾映苔，啧啧，整整让我半个月口令无效啊。”
　　“把我弄醒最多的就是你了，每次都让我起来给你做饭，师尊你是个神，你吃什么饭啊，你用得着吗？”
　　“确实用不着，不过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口腹之欲啊，享受清闲不是很舒适吗？”
　　“师尊我想你应该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你不是始神子…”
　　“如果我不是始神子会怎么样？不会怎么样，他们打不过我，既然不能用身份服人，那就以‘礼’服人咯。”
　　“你能确定生下来没有始神血的你还能和现在一样有这么淳厚的灵力，落晚会认你为剑主吗？”
　　“夙照啊，世间没有这么多如果，我出生了，那么定数也就定了，好也好坏也罢，该受的受，该得的得，仅此而已。”望轻舟叹了口气:“其实你想问的是，如果你不是龙王二子，如果你出生早些，如果没有当年灭族，你会是怎么样？是吧。”
　　“夙照，‘鹤汀云雨暮应卷，牛渚风烟秋欲昏。休向长江问陈迹，浮梁孤塔不堪论’。记住你的鹤汀二字怎么来的。”
　　那边说书人把谢凌的人间美谈也讲得差不多了，“这便是新皇美谈，要说那真正的美谈，还得是始神子望轻舟啊，那位才是真正的美谈啊。”
　　望轻舟听见这么一句，放下了手中的醒松风，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的事迹？人间怎么会知道？
　　“各位看了最近私坊印的《霸道神尊爱上我》吗？”
　　“咳咳咳，师尊，这……哈哈哈，册子取名也真是妙极了啊。”夙照笑着扯了扯望轻舟袍子，望轻舟居然没搭理他，默默地拿出张面巾，遮住了半张脸，又不知从哪里变了个斗笠给夙照扣上。
　　“奕行的斗笠？师尊你胆子不小，你也不怕他回头几颗棋子把你的停云居炸了。”
　　“炸你们的可能，炸我的不行。”
　　“为什么？”
　　“他灵力不够炸停云居，倒是有可能被停云居的机关回敬几颗棋子。”
　　“要说那风姿容貌还得是始神尊望轻舟啊。”说书人在那边继续说到。
　　“望轻舟？那不是神龛的正红位吗？谁这么大胆乱写神灵啊。”
　　“天啊，谁胆子这么大不敬神明啊？”布衣们明显不信。
　　“所以，这本册子自然不是乱写的，听说把第一本《，霸道神尊爱上我》拿出来的公子，也颇具神姿，斗笠都遮不住的容颜，一身高洁之气，举手投足那是不得了啊…”说书人反驳着。
　　“夙照，回去收拾那小子就交给你了，我怕一个不留意把他的猎枫拆了。”
　　“师尊，三岁孩子都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
　　“我看那话本上有你的名字。”
　　“成交。启谅应该挺想念悯难的，对吧。”只见望轻舟落晚剑旁边的那把佩剑低鸣了一下，剑鞘深蓝近黑，从外到里越发的黑亮，隐隐有寒意泄露，最中间一抹天蓝上流到剑鞘中心然后细分交错归于柄尖。旁边那把落晚缺截然相反，剑柄通体乳白，如流水清澈灵动，听闻此剑拔出，蓝色由剑柄往剑端慢慢变浅，靠近剑柄处的蓝色已然似大海的浅清，剑尖处蓝色在消失之前有一抹淡青，如果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那抹青色，剑尖最后归于水晶般透彻，颜色的渐变不但没有显得落晚花哨反而多了一份清趣，靠近剑柄一掌处，有一个金体落晚，那剑有灵，落晚二字仿佛在流动一般，落晚的金光和其他神仙的剑不同，它往剑柄流，没入掌心。
　　有传言道，落晚剑不用出鞘，剑意决然时，周围的空气流水风叶都会像剑一样直扼咽喉，落晚出鞘后是昭罪纠错之剑，是诘问之剑，不同于启谅剑和其他神剑，启谅这个名字是跟着夙照的心底深处而自己现的剑名，落晚是望轻舟出生之日就有了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