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修仙大学那些事儿》从欲

15、011

　　最后一鞭，用掉了遥英所剩的大半气力。
　　灵力可以用吃药丸填补，但是这样继续耗下去，只是徒劳。

　　遥英一侧身再打掉铁索，左劈右躲，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不行！非得想点什么办法才行，不能做困兽之斗！
　　遥英双目充血，强行支撑，喉咙出血，咽了下去，忍下反胃的呕吐感。

　　只在那时！
　　遥英忽地觉得迎面风来，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她的心急促地跳起来，右手紧攥住鞭子，后背紧贴墙壁，警惕地防守黑暗中的一切，只听到耳边嘈杂的声响，还混杂着几近几无的尖锐的声音，像是骨头被折断。

　　响动渐渐停息了。
　　直到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剩下风声。

　　遥英的心越跳越快，面上却愈发沉静，不能轻举妄动，她告诉自己，攥紧了鞭子，手指用力得发白，想要试探性地挥出一鞭，又还是没动，这一鞭要留到更关键的时候。

　　然而什么声响都没有了。

　　我需得——
　　毁掉机房！

　　她靠着墙壁，尝试着往右侧挪了一步，再挪一步，尽可能地去听风里传来的声音，还是一无所获。

　　突然间，遥英眼前什么都能看得见了！

　　黑雾！
　　又是那道雾气！

　　它分明从遥英的脸上慢吞吞地飘离，恋恋不舍的缠绕在遥英的手上打转，从她的手臂上旋绕而下，钻进手心，又化成一丝一缕的离开，这才能叫遥英知道是什么缠住了自己。

　　它到底要做什么？！

　　遥英心里无可抑制地升起烦躁，左手掐起一个法诀，下意识就要扔过去，临成之时，手顿在了半空，她犹豫着看向机房的方向，那地方倒是牢固，一番打斗下来，墙壁已经破开了，只里边的东西不知道是好是坏。

　　只是略微这么一停，再回过头，那黑雾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遥英一咬牙，拖着身体走过去，停在墙壁处，一鞭子抽下去，毁了个一干二净，火花儿滋滋作响，最终，一切归于寂静，里边被她砸得七零八落的电脑碎片散落一地。

　　遥英折身回去，低头看着躺在地板上死了个干净的三人。
　　她已经不再像那次会堂里看到死人那样慌张了，她冷静地从头到脚，把三个人的身体摸了一圈，在他们的衣服内侧口袋，翻到了他们三个人的两本证件，还有一张盖了红章的文件。

　　除了那三把剑，还有那个铁索，再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连锦囊都没有。

　　两本证件，一个是监管局的，一个是警察局的。
　　这个遥英知道，进入监管局的人，都是如此。

　　那张盖了红章的纸，她打开，匆匆扫完，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要昆南市警局将案件移交到上级部门，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她的眸光晦暗不明，站在破开的墙壁口，警局外，车辆照旧鸣笛而过，车尾灯将遥英笼罩在逆光之中，她的身形变得模糊，灯光消逝，归于黑暗。

　　遥英弯下腰，手指挨次探上那三人的脖颈，查探有无跳动。
　　他们都死了。

　　那黑雾将这三人的身体摆了一排，齐刷刷地倒在这里，三人的剑依次放在这三人脚边，乍一看，活像是搞什么行为艺术的。

　　遥英直起身，就这样看着他们。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不是她的本意。
　　她只是想偷偷溜进来毁掉监控而已。

　　他们并非直接死于她手。
　　但却是因为她。

　　她没法告诉自己，他们三人的死和她无关。

　　触灵阵逐渐消散，主人死亡，就没有灵力支撑它继续运作了。
　　要快点离开！

　　遥英身体忽然一晃打了个激灵，松开手让鞭子缠回身体，淡蓝色灵力浮起，消失不见，拖着总共挨了五剑的右半边身子，从窗口一跃而下，被灵力托举着好好放在了地上。

　　追虹剑剑身变大，飞了一圈儿，将那三人扛在剑上带了下来。

　　离开这里，还是需要从来时的路往回走。
　　但是——

　　遥英回头望着警局，看了半晌，从锦囊里拿出张火符，捏在手指里，抛出去，点燃。

　　火符。
　　可只是用来点火做饭。
　　亦可用来燃起大火。

　　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来过这里。
　　燃火——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办法，最多拖会儿时间罢了。

　　下一秒，那火符直直地从半空掉了下去，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遥英愕然地瞪大眼睛，握住鞭子就要出手，怒喝一声：“谁？！”

　　又是那黑雾！
　　它不知道是从何地钻出来的，起先是小小一团，然后逐渐变大，变大，变大！直到将整座警局办公楼全部笼罩，就像是吞没在它体内一般，它分出一支触手来，朝着遥英的方向。

　　遥英下意识地要挥鞭去挡。

　　那黑雾却绕过了她，将那三人尸体高高抛起，在空中快要掉落下来的时候，又牢牢接住，扔回了四楼墙壁里。

　　不容遥英多想，也没有机会留给遥英多想，监管局的人在本部都是有命牌的，他们的死会被立刻发现，调动临近的人前来调查，她不能在这个地方继续多呆下去。

　　最后看了一眼笼罩在黑雾里的警局。
　　乌云蔽日一般的景象。

　　遥英翻墙走了。
　　她在离开的地方找到了周旷。

　　“砸掉了吗？”周旷见到她回来，激动地迎上来。

　　遥英打量着他，现在她可以确定的事情是，周旷最起码不是监管局的人，点头道：“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周旷看起来比遥英这个当事人要兴奋的多，连连点头，“这样就安全了。”

　　“嗯。”遥英不想说什么，她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后背泛着凉意，大概是衣服已经被划得不成样子了。她越过周旷，步子迈得小，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受伤的地方，至于衣服——

　　“你的背上怎么——有血？”周旷说了前几个字，慌忙左右看了一下，这才压低音量，语速飞快，“你受伤了？是见到省厅的人了吗？他们开枪了？你跟他们——”

　　遥英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我是翻窗的时候被碎玻璃划破了衣服，背上被扎破了一些而已，没什么大碍。我答应你的事情——”

　　她忽然停下了。
　　周旷不明所以，看着她，察觉到了什么，顺着遥英的视线望过去。

　　是一只猫。
　　一只橘猫，它窝在路灯底下舔着毛。

　　遥英清楚地记得这只猫，它是有灵力的。
　　但下一秒，那橘猫忽然起身，就像是看了遥英一眼似的，从路灯底下直直地跑开了。遥英下意识地追上去，可跑到那路灯底下，那橘猫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周旷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眼疾手快地把遥英扯回黑暗的巷子，提醒道：“你身上都是血，不能被人把你看到，尤其是拍到网上，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过来。”说罢，他却没动，看着遥英，脱下自己的外套，往遥英身上一搭，盖住她身上大片大片的明显的血迹。

　　遥英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下来，周旷的身体真的有点差，就这么几步路而已，她想，她的眼前还是那三个人，他们的死相和会堂的那个同学一样，也和从楼上一跃而下的师兄的面容一样。

　　她的脑子里现在乱成一片。

　　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那只橘猫，那道黑雾，还有死亡案件……

　　“滴——”

　　遥英被车灯晃得忍不住眯起眼睛，车窗降下来，是周旷，他朝她招手，做了个口型——上车。

　　“砰——”
　　关上车门。

　　“我们说好的事……”
　　“给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遥英忽然出声，她抬头看着后视镜，里边折射出来的周旷的面容，“等到一切结束以后，我确认自己安全以后，答应你的事情我会一一兑现。”

　　周旷还没有回答，只听到“哐当——”一声巨响，平地一声惊雷，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接二连三的响声不停，巨大的屋顶崩塌下来，墙壁倒塌，梁柱坍塌，整个建筑瞬间变成一片废墟，尘土飞扬，碎石四溅，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和崩塌的杂乱碎裂声，一块石头砸到了车顶上，从前玻璃上擦下去，尖锐的棱角在玻璃上留下一道划痕。

　　警局塌陷了。
　　一片狼藉，就像灾难席卷而过。

　　遥英舔了下干涩的唇角，转头，黑雾已经消失了。

　　一栋楼突然倒塌，人们显然陷入了深深的震惊和无法置信。人群车流都缓缓停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灾难般的场景。

　　下一刻——
　　“是不是地震了！”
　　“快跑！”
　　“走啊！”
　　……

　　交叉的视线中充满了恐慌，尖叫声充斥遥英的耳膜。
　　人群惊慌的脚步，倒让遥英恍惚间真的觉得地仿佛在震动一般。

　　后车的车笛惊得周旷一愣，顾不上多看什么，他扭动钥匙，拉下手刹，一脚油门踩下去，转了方向。

　　遥英转过身，左手扒在座椅上，顺着座位的空隙，她看到有人逐渐冷静下来，停下了脚步，拿出手机，对准倒塌的警局大楼，白光一闪，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报警啊！”
　　“这得给消防打电话吧——”

　　“怎么、怎么能加入你们？”

　　“什么？”混乱的嘈杂的声响中，遥英怀疑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