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修仙大学那些事儿》从欲

10、006

　　“擦一下吧。”
　　“谢谢。”遥英坐了个沙发边儿，接过热乎乎的毛巾，一把糊在脸上，结痂的血块被热气熏开了沾到了毛巾上，“…不好意思，你的毛巾……”

　　“就一条毛巾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救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赵永静拿回脏毛巾，浸在水盆里，两下弄干净，毛巾搭在架子上，脏水倒入洗手池就把盆子搁起来。

　　她的脸色明显苍白许多，一方面是因为熬夜加班累的。
　　另一方面——

　　今晚遭了两次惊吓。
　　一次是被人拦住。
　　另一次是拦人的人死了。

　　想到这儿，赵永静咽了咽口水，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余光去看遥英的神情，“…真的死了吗？”

　　“嗯。”遥英点点头。
　　面对这样的情况，她要镇定许多。一二连三的人死在她面前，她接受的阈值已经被提高；其实从前在一些构建的幻境测验中也会面临这样的境况，毕竟最终毕业导向的是实战性人才，另一面也是为了检测术法的熟悉使用程度，实战是必不可少的。区别是，那样的人看着真实，但到底是用灵力建构出来的，真实的流着血的人则不一样。

　　那醉汉脖子出现个血窟窿以后，遥英扶着几乎瘫软在地的赵永静坐在一侧，她自己重新走到那醉汉跟前，强忍下喉咙里泛上来的恶心，蹲下，去仔细在一片血肉模糊中观察。

　　会是那黑影动的手吗？
　　那黑影动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遥英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这冒血泡的喉咙，伸出手，还有温度的皮肤组织，她轻轻地往下按了一下。猝不及防，那血窟窿里猛地涌出血，溅到遥英的脸上，从额头慢慢地滑落。

　　滴——
　　流到地上。

　　好在天已经彻底黑了，这个地方偏僻，没什么路灯，更没什么行人，赵永静的出租屋只过了一条街巷就到了，幸而一路没遇见人，就更不会被人看见遥英的衣服上脸上沾着血。

　　赵永静的出租屋不大，站在门口就看全了。
　　入户的玄关很短，左边摆了把椅子，就是卫生间的门。右边就是灶台，一个简易的厨房。卧室客厅厨房是连在一起的，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张小桌子配套椅子，还有一个小阳台，就是全部。

　　遥英坐在椅子上，赵永静坐了个床边，两人面对面，便已然膝盖碰着膝盖，紧紧地挨在一起了，如若两个人想要一起起身，那是决然不可能做到的。

　　赵永静局促地往后撤了撤脚，“我们、我们要不要报警？”

　　报警。
　　好问题。
　　遥英也有那么一两秒考虑要不要告诉管理局。

　　但她立马否定了这个选择。

　　上报然后呢？
　　她既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从元华消失而出现在这里，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个人死了死于灵力，更无法解释为什么她和这个人的死是毫无关系的。

　　这怎么解释得通呢？
　　但她听着赵永静的话，没有出声。

　　赵永静突然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只有我们俩个人在，那条巷子里也没有监控……怎么和警察说跟我们完全没有关系？他的身上还有我们两个人的打的印子……”

　　黑影为什么要把她带到那儿呢？
　　是因为这个人吗？

　　遥英动了动有点发酸的脖子，两只眼睛黑得发亮，上下扫视一圈儿，盯着面前这个人的一举一动，是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明天明天早上应该会有人发现的。”赵永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只要明天有人发现就会报警，到时候警察应该会调查清楚的，跟我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不要把这个人的记忆抹掉呢？
　　遥英动了动手指，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主要是对这个术法，是她偷偷从一本禁书上学来的，没对人用过。又不知道用了这个术法会有什么后遗症，万一害得这人从此变傻了怎么办？还是算了。

　　在元华以外的地界，并不是不能使用灵力。
　　只是处于监控监管之下，出了什么意外，管理局会根据灵力使用痕迹进行筛查。在普通人的世界，除了管理局、其他人使用灵力都并不一定合规。

　　遥英并不完全了解这个规则。
　　当她后来知道被监测到使用痕迹不代表就能查到她本人，这就是后话了。

　　就目前而言，遥英对管理局灵力监测的认知。
　　就像是普通人对本国宪法的看待一般无二。

　　不知道具体细致的内容是什么，但保持着一种说不清的尊敬。
　　和“恐惧”。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我们到明天。”赵永静忽地握住遥英的手，“你今晚留在我这儿、留在我这里，你爸爸妈妈能同意吗？这么晚了你要是再走，太不安全了。”

　　她摇着头重复了一遍，“太不安全了。”

　　……
　　七点半。
　　手机铃响的那一瞬间，赵永静就醒了，轻手轻脚地摁灭铃声，小心翼翼地支起头，侧过身子看了看睡在床另一侧的遥英的反应，轻声下床。

　　“咔哒——”
　　关上卫生间的门。

　　同时，遥英睁开眼。
　　她早醒了，铃声响的那一刻，她开始闭眼装睡。
　　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光脚站在阳台，脑袋抵在阳台窗户玻璃上。

　　遥英也是才发现的，从这里，可以看到昨天的那条巷子。

　　赵永静家在四楼，从她家看过去，只能看到巷子，还有巷子那侧的墙壁。剩下更多的，已然被这侧的墙壁挡住了。这是一栋旧楼，最高到八层，四层是这样，那八层呢？昨晚会不会有人站在这里看到了一切？

　　遥英眯起眼，眸中闪过寒光，手指屈起，轻轻地叩击两下玻璃。

　　“滴——呜——滴——呜——”

　　“遥英，我现在要去上……”赵永静一只胳膊刚伸进袖子，扯着衣服准备要钻另一只胳膊，门推了一半，衣服散落下来，她走进窗户，两只手掌贴在窗户玻璃上，“警车来了！——”

　　热气呼出来打在玻璃上留下印子。
　　“警车。”遥英不带任何感情意味地重复了一遍。

　　她顺着赵永静的目光再次朝下看，“警车来了。”

　　“没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遥英盯着她看，赵永静的笑容很勉强，但她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嗯，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你刚刚说你要去做什么？”

　　“…我？我说什么？……”赵永静还是失魂落魄的，“哦…我、我要去上班了，你要、你现在要回家吗？我送你去坐公交还是地铁？”

　　“上班？”
　　遥英问道：“你要去哪儿上班？”

　　“千岛，我在千岛集团下属的一个公司上班。”

　　“你在千岛上班？”遥英有些惊奇，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的。

　　千岛集团。
　　遥英对这两个字可一点也不陌生。

　　千岛集团是开了灵智的几家妖兽合办的，最初只是个卖果蔬的小企业，元华的麒麟太子壬金和代表的壬家就是千岛集团的五大参股股东之一；不过壬家现下又脱离出来开办了自己的企业，这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遥英本想黑影撞上赵永静是个完完全全的意外。
　　难道并非如此？

　　但她面上不显，只是道：“没事，我自己知道怎么回家的。”

　　直到和赵永静在街口的公交站牌分开，她只是乖巧地回头摆手，“姐姐再见，注意安全。”等着赵永静走了一段距离，她便立刻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利用上班的拥挤的人流掩盖自己的行踪。

　　大约拐了五个街口，过了三个红绿灯，刻着千岛集团四个大字的石碑赫然映入眼帘，石碑后边摆着黑色水池，水池里有三个回旋的小喷泉，喷出的水花儿打湿了石碑顶端。

　　“千、岛。”遥英刚抬头看了一眼字，就被身后突来的一股大力撞得往前一个踉跄。

　　那人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遥英刚摇头说了两个字，目光却忽地一凝。

　　这人的身上贴着一张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