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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无期 ...


  •   到总理府向元首报告之后,路德维希回到办公桌前。
      窗外街灯已被点亮。耀眼的霓虹灯围绕着人民大厅的圆形穹顶形成环形的光带,映照着国会大厦前硕大的元首画像和广场上飘舞着的万字旗。光辉大道两侧的路灯连成两条明亮的直线。
      路德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他将办公桌上的几份案卷收到一旁,拉开桌子下的抽屉,在整齐地摆放着的杂物下面抽出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他和费里西安诺两个人。费里一只手臂搂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呈V字的手势,眯着眼睛对镜头傻笑着。他则是老老实实地立正站直,像一个木头桩子一样面色严肃地盯着照相机。
      照片的背景是夕阳下的尼罗河。
      这个场景他印象很深。1944年春天,英军为防守本土被迫从北非撤离,德意联军消灭最后一支英国陆军的掩护部队后完全占领了埃及。这是在短暂的假期中他与费里同游尼罗河时的照片。
      他用食指轻轻触碰照片上费里的笑颜,目光温和,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路德已然忘记上一次露出这种表情是在何时了。
      但随即化作一声长叹。路德仍然将那张照片放在抽屉的最底层,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面前放着的是一份一周后将要举行的登月庆功典礼的安排,但他的目光却直直地盯着另一个方向。
      他回想着当年的一切。
      他们秘密与爱尔兰人达成协议,以北爱尔兰为诱饵,他们要求爱尔兰共和国趁着英国海军将注意力全部倾注于英吉利海峡的机会,偷袭不列颠本土。战术很成功,英联邦阵脚大乱,他们一举夺下了英吉利海峡的制海权。尽管盟军慌不择路地将北非战场的精锐部队尽数调回本土,一直隔岸观火的美国人也慌忙地扯下中立的大旗加入战场,但路德知道,他们已来不及了。黑鹰旗帜之下的钢铁之师已在英格兰南部沿海站稳脚跟,他知道垂暮霸主走下王座向他这个年轻的帝国低头求和只是时间问题。而身处汪洋之中的如一叶孤舟的北美大陆注定无法成为盟军反攻的大本营。
      自他记事起,哥哥就经常对他说,在这千年以来纷争不断的欧陆上,他们脚下这片东西夹击的土地更是至为凶险。法兰西、俄罗斯、奥匈帝国……强敌如凶猛的饿狼一般盯着新生的中欧国度。经历了一次屈辱的失败后,他现在终于令这些曾对他虎视眈眈的强邻们都俯首称臣。从广袤无垠的粮仓与油田,到葡萄酒与鹅肝酱的产地,他们得到了日耳曼一族世代为之奋斗的生存空间。但这些还不够,路德并不希望一个人孤独地站在欧罗巴之巅,他希望所爱之人明白和认可他的爱意,然后形影不离地与他永远在一起。
      他决定在胜利之时向费里表明他的心意。
      英美人的抵抗远比预想中激烈,但他们最终还是赢得了胜利。
      那天的日耳曼尼亚,那时还被称为柏林,阳光刺目,大地冒着热气,湿热的空气像是要将这片土地连同筑造于其上的一切建筑都融化一般。尽管时值酷暑,光辉大道两侧仍然挤满了人,男男女女的脸庞上都充斥着胜利的喜悦。元首走向刚刚建成的阿道夫·希特勒广场正中央的主席台,人群爆发出惊雷般的欢呼声,逐渐成为有节奏的“胜利万岁”的声声高呼。人人都高举右臂,远看去就像是一排排架在弦上的箭矢。
      在元首激昂的演讲之后,他陪同元首检阅他们的不败之师。
      看着年轻的小伙子们排成整齐的队列昂首挺胸地从眼前走过,人群振臂欢呼,路德已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骄傲之情。
      胜利庆祝大会一直到下午才结束。路德跑到后台,换上一身西装,那是他特意到法国占领区的奢侈品店定制的。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一捧红色玫瑰花,在人群中找到费里西安诺,把他带到不远的树林里一处无人的角落。
      虽然一年半以来已在内心预演过无数次,他却仍然慌张得手忙脚乱。不知是不是天气过于炎热的原因,他感觉整个人都在燃烧,他的眼神不住地在眼前的人儿身上胡乱地四处游走,但就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将鲜花递给费里,说话有些结巴:“虽……虽然以前有过误会,但这次我是认真的!我……”
      他看到费里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我……”
      他攥了一下衣角,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他觉得过去六年里经历过无论多么惨烈的战况都没有今天这般艰难。
      “我喜欢你!”下定决心后,路德没再有任何犹豫,几乎是喊出了这句话,“我喜欢你!费里西安诺!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局促不安地看着费里。时间像是凝滞了一样,短短的几秒钟却像是熬过了几个世纪。
      他看到费里笑了,笑得很甜,眉眼弯出一个温和的弧度,棕褐色的双瞳满含深情地凝视着他,脸颊挂上一抹红晕。
      费里接过玫瑰,他贴近路德的耳旁,轻声说:“路德,抱着我。”
      耳语呢喃引得路德浑身一颤,费里这是答应了吗?他这么想着,但他没有问,只是按照费里的要求,将他轻轻拥入怀中。
      路德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丝,感觉到他软软的身躯完全倚靠在自己身上。
      费里的嘴唇更加贴近路德的耳侧,几乎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耳廓,以更轻和的语调说:“吻我。”
      回忆到这里,路德不经意间露出一抹微笑,但又很快消失在他脸上。是的,此后七年在一起的情侣生活甜蜜得有些不真实,他们都以为那样的日子可以一直延续,现在想来,却是再也无法企及的美好。
      《亚特兰特罗帕计划报告书》,一页一页翻着这份长达300页的报告书,路德用两个手指掐着太阳穴,眉头紧皱着。
      其实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当它真的以正式的政府计划的形式被呈到自己面前等待签字的时候,路德还是有些震惊。
      他们真的想把地中海抽干。
      报告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工程图他都仔细看过。虽然路德也知道,工程原理、施工方案、可行性论证……这些报告中的科学问题远没有第一页第一行“元首对这项伟大工程的批示”重要。
      他将报告书放在一旁,十指交叉放在胸前,他隐隐有些不安。
      沉思半晌,路德拨通了元首秘书办公室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元首的首席秘书和纳粹党办公厅主任,马丁·鲍曼。
      “希特勒万岁,鲍曼先生。我是路德维希·贝什米特。”路德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声音带着些疲惫,“麻烦您请示元首,关于亚特兰特罗帕计划,我需要向元首当面汇报。”
      路德当然不会直接反驳元首,但他至少可以和元首谈一谈,让他明白这是一个需要慎重考虑的决定。
      透过三扇高大的落地窗,阳光洒向室内。高大的古铜色墙壁和栗褐色的羊毛地毯,使宽敞的元首办公室充盈着温暖而柔和的色调。茶几上摆放的两株紫色吊兰散发出植物的清香。
      听着路德的疑问,年迈的老人在他宽大的暗红色柚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路德不敢直视他,他看着桌子侧面以白金雕刻的希腊神话中神祇的形象,刻纹精巧绝伦,最临近自己的那一位是和平之神厄瑞涅,路德甚至能看清她手中橄榄枝的枝叶。
      “这对于大日耳曼国并不是什么难事。”元首停下脚步,手按着桌面,他望着路德,语气十分和缓,“我明白你的担忧,贝什米特先生。但这是功在千秋的大业,只有我们伟大的国家才能完成。”
      “在直布罗陀海峡修建大坝,将地中海的水量减少一半,我们就能生产未来500年都用不完的电力,多养活比现在的欧洲再多三分之二的人口。”元首重复着工程部递交给他的报告书中的话,他缓慢地向路德走来,将左手背在身后。
      在路德的印象里,当时元首的左手抖得并没有十年后这么厉害,头上的银丝也没有十年后这么多。但那时这位年近七旬的国家领袖已明显苍老。
      他停在路德面前大约半米的距离,带着宽慰的语气说:“没有什么是我们这个伟大的民族办不到的。”
      路德凝视着这位老人慈祥的面容,他有时甚至会忘记正是眼前这个人带领他们征服了全欧洲。
      是啊,他是帝国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他没有在军事学校上过一天学,却白手起家踏平欧陆。在他执掌德意志之前,那个混乱而屈辱的魏玛时期,德国人怎会想到二十年后整个欧罗巴都被他们踩在脚下?是元首给他们带来这一切,或许他真的有常人没有的远见,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呢?
      自己或许不该怀疑他的任何决定。
      路德低声说:“那么,我的元首……我们也应该和意大利还有西班牙商量一下这件事,毕竟他们都是我们的盟友,又是临地中海国家……”
      “这个你可以放心。”元首又向窗口踱去,“我已与贝尼托领袖以及弗朗西斯科首相通过电话,他们会全力支持我们的事业。”
      路德望着元首的背影,他正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景色,蔚蓝的晴空没有一丝雾霭,总理府花园中的草木被修剪得整整齐齐,远处德制汽车飞驰在宽广的马路上,四方笔直的纳粹党办公大楼直插天际,悬挂着巨幅帝国雄鹰和万字符的旗帜。他欣赏着这个由他铸造的帝国,就如同欣赏一幅他笔下的画作一般。
      元首当然会先于自己考虑好一切问题,交到自己手上的政府计划都是已经由元首本人亲自过目的,自己到底在怀疑什么呢?
      路德立正站直,低下头说:“我明白了,我的元首。”
      他会毫无异议地在计划书上签字。他还会说服费里西安诺,他知道作为地中海利益的直接相关国家,费里一定比他更加担忧。但他会告诉费里,元首已经做出了完美无瑕的计划,并会万无一失地实施下去。就如同当年那场大战一样。
      路德还知道费里不会有任何理由反驳他。成为恋人以后,费里需要处理的一切国内外事务都是他在代劳,路德对此心甘情愿,也无意于在外交场合利用这一点,但是无疑,他比费里本人更加了解现在的意大利帝国。
      他带费里亲自参加了直布罗陀大坝的动工仪式。他看着掘土机挖起直布罗陀港口的第一抔尘土,元首和墨索里尼领袖在飘扬的大日耳曼国国旗和意大利帝国国旗之下微笑着握手,他也笑着注视着身边的费里西安诺,对方回以一个稍有些勉强的笑容。
      回忆中的这些场景美得像是水晶球中细腻的浮雕一般,最终却被摔得支离破碎。
      那是1954年的一个夏夜,电话铃声震碎了他的梦境。
      他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天色已微微擦亮,怀里的费里轻轻摇了一下他的肩膀,闭着眼小声嘀咕着:“路德,电话……”
      于是他翻身下床,边打着哈欠边披上一件外衣,走向客厅里的电话机。他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钟表,凌晨四点刚过。
      拿起听筒,路德清了一下喉咙,用意大利语问道:“这里是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家,请问您……”
      “贝什米特先生。”对方直接以德语打断他的话,是琼格女士,那位元首的私人秘书的声音。她的语速很快,带着慌张的语调,“元首请您立刻前往大日耳曼国驻罗马大使馆,我们已通知使馆即刻送您回国。”
      “出什么事了吗?”路德被惊得瞬间彻底清醒,“……如果我能问的话。”他将上衣穿好,双手捧着听筒问。
      “我们正在受到俄国人的进攻!”琼格夫人的声音很激动,路德能听到背景里嘈杂的讲话声、纸张快速翻动的声音以及急促的电话铃的声响,“一伙自称‘西俄革命阵线’的武装组织两小时前从AA线以东向莫斯科专员辖区全线发起进攻,元首命您立刻带队前往前线增援!”
      俄国人?哪来的俄国人?
      他用手指按着太阳穴,眉头几乎要拧在一起。疑惑、担忧、恐惧、焦躁……几乎一瞬间同时涌入路德的大脑,让他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我知道了。我立刻回去。”他回答。
      挂断电话,路德用力地喘息着。他坐在沙发上,用手梳了两下头发。他知道现在他必须先冷静下来。
      13年前,那个曾令整个欧洲为之颤抖的北境巨人在他们的闪电之势下节节败退,莫斯科一役后,布哈林政府再维持不住对那个庞大的联盟的掌控,巴巴罗萨行动以苏联中央的崩溃,德国的完全胜利结束。而在AA线以东原苏联的各地,不是军阀迭起相互争斗就是索性成为无政府状态的荒凉废土。德国军事专家估计,五十年之内,俄国人都无力再组织起有效的反攻。统帅部也因此不再将军事资源过多地投入那片极北之地,而是任野蛮的斯拉夫民族自生自灭。
      现在看来他们可能过于乐观了。
      大日耳曼国对俄罗斯地区各军阀缺乏最基本的信息情报,这次敌方有多大规模,有什么样的武器装备,甚至他们的头领是谁,路德现在都毫无头绪。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绝不是散兵游勇式的边境侵扰,不然也不会轮到日耳曼尼亚出兵援助。
      这是德意志与俄罗斯之间的又一场战争。
      路德看着自己紧扣在一起的十指,指尖在轻微颤抖着。
      无论如何,他必须即刻返回日耳曼尼亚。
      他起身回到卧室。费里正侧身躺在床上睡眼惺忪地望着他,拖着慵懒的尾音,问道:“怎么了,路德?”
      路德蹲下身,注视着费里清澈的棕褐色眸子,他尽量收起焦躁的神色,温声对他说:“俄国人正在进攻我们的莫斯科专员辖区,我要去前线增援。”
      “又要去打仗吗……?”费里轻声问,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路德伸出右手轻轻贴在费里的脸颊上,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面庞:“别担心……”他装作很轻松地一笑,“都是手下败将而已,我很快就会回来。”
      费里也露出一抹微笑:“好。”
      路德拉着费里的手,说:“继续睡吧”。然后在他手背上留下一个吻。
      他快速地整理好衣装,收拾好东西,走出费里家门。
      即使在成为恋人之后,他与费里也不能时常见面。他平常有太多来自本国、意大利、团结协定和其他殖民地的工作要忙,只有在节假日时才能挤出几天的时间和费里团聚。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一次次的相聚和别离。
      但是这一次,却不知为何,他每远离费里家一步,不舍就越加重一分。他感觉身后的道路在自己迈出每一步时都在塌陷,他与费里的距离在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远,最终隔离为两个永不相接的孤岛。
      路德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停在原地的两秒,他内心突然燃起一股冲动,他想不顾一切地转身冲向费里西安诺,将他紧紧抱在怀中。他预感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前线的将士还在等我。”他对自己说。
      他攥紧拳头,继续向前走去,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那时一定没有想到,曾经雄踞欧亚大陆的联盟面对他们的尖兵利刃只支撑了不到一年之久,然而由它的残兵败将组成的所谓“西俄革命阵线”,却逼得他们一路后退。
      战争持续到了第三年,已有近六百万士兵增援到了东欧的冻土之上。
      窗外的寒风呼啸着,卷着鹅毛大雪飞洒在望不见边际的茫白的雪地上。一场激战过后,路德和他的小队坐在一间小屋内修整。在这场战争前,它或许是哪户人家的住所,又或许是哪个商家的店铺,总之现在只是满是弹孔和灼烧后的灰尘的危房了。莫斯科外围的巷战还在持续,时不时能听到远处的枪声和炮火的声响。
      他从行军包中拿出一块饼干,这还是上个星期发的军粮,如今也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路德身旁的是他队里的一名普通士兵,正蜷缩着,将步//枪揽在怀里,用宽大的外衣盖住双腿双脚,但全身仍然在止不住地发抖。他故意移开视线,但还是忍不住瞧了一眼路德手中的饼干。
      连续几天夜晚的气温都接近零下30度,饼干早已冻得如铁块一般僵硬。但路德还是用力地将它掰成两半,把其中一半分给他。
      路德看着屋内的十数个士兵们,无一不是垂头丧气地倚着墙壁,他们神情落寞,眼中丝毫没有渴望着胜利的光彩。
      路德难以想象,这就是当年那支令全欧洲闻风丧胆的德国国防军。
      “我们不会真的……要输给俄国人了吧……?”路德这样想。
      好在没过多久,敌方的攻势忽然减缓,他们趁机发动的几次反攻也都取得了胜利。大约一个月后,敌人的阵地上只留下一道道防御工事,却再也见不到胸前的军装上镶有红色五星的军人。
      根据后方传来的情报,西俄革命军高层军官之间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以至于发生了大规模的军变,他们控制之下的地区也逐渐一一脱离阵线,宣布独立。
      路德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虽然过程惊险,最终俄国人还是重复了十几年前的剧本。接下来该轮到他们反攻了吧?
      “我们撤退。”从第三集团军总指挥汉斯·斯派达尔将军口中得到这个命令时,路德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敌人已经没有与我们继续战争的能力了。”他说。
      “可是,AA线西边的大片土地我们仍然没有夺回,我们放弃了吗?”路德问。
      将军没有给出解释,只是说:“这是元首亲自下的命令。”
      在回程的火车上,路德从旁边几位士兵的闲谈中得到了答案。
      一个月前,全国党卫军领袖海因里希·希姆莱发动政变,追随他的极端党卫军部队在全国各地挑起叛乱,他本人甚至谋划了一起刺杀元首的行动。虽然这场动乱很快就被平息,但国内眼下混乱的政治形式和萧条的经济状况都使大日耳曼国无法再将这场战争持续下去。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西俄革命阵线恰在此时崩溃,那么现在土崩瓦解的,就是他的国家。
      车轮与轨道相摩擦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路德用军装上衣袖口擦去车窗上的雾气,目光看向外面,积雪覆盖着的一棵又一棵枯败的树木快速从眼前闪过。
      他感到心痛吗?是的,这场面对旧敌的战争让他至少失去了一百万德意志年轻人,却并没有守住他们的边境线。他感到庆幸吗?是的,至少他们保住了这个国家,可以带着这份伤痛继续前行。
      国内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他带着不安的心情回到被誉为“世界之都”的日耳曼尼亚。
      光辉大道上车来车往,宽敞而洁净的柏油马路两侧,大小不一的纳粹万字旗悬挂于错落有致的房屋之上,有些还打出了“元首万岁”、“大日耳曼国万岁”这样的标语。
      似乎一切如旧。
      然而,城市外围却满是高大的吊车和被蒙着深绿色安全网的在建楼房,丝毫没有中心地带繁华而有序的样子。在一个晴朗的冬日,这种违和感格外强烈。
      他回到办公桌前,开始翻阅这三年以来政府各部门的工作简报。
      首先是财政部。在开战后一年,大日耳曼国的经济就濒临崩溃,年轻人被送上战场,生产效率严重受损,政府财政赤字超过200%……为解决这一问题,他们向波兰、东欧以及法国征调数百万名“非自愿劳工”参与生产,国内也不得不施行配给制和严格的经济计划。另外,为节省财政开支,大日耳曼国于开战后半年就停止了对亚特兰特罗帕项目的投资……
      “亚特兰特罗……”不详的预感向他涌来。路德慌乱地在成堆的文件中翻出外交部的报告。
      他像是在执着地寻找着什么,那件他最害怕发生的事情。他发疯了一样飞速地翻着这份文件的每一页。直到目光死死地被一行字母吸引住。
      “鉴于意大利帝国的傲慢行径,我国已宣布无限期中断与该国的外交关系……”
      “不……不……”他的声音颤抖着,甚至带着些哭腔。这句话只有数个词汇,他却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真的希望是他读错了。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多久,他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犹豫再三,他仍然用颤动着的手指触碰到了电话听筒,他拨通了那个他三年都没有机会联系的号码。
      传来的却是罗维诺的声音。他向路德大声吼道:
      “别再给我的傻弟弟打电话了土豆混蛋!意大利永远不欢迎你!”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只留下一声声有规律的占线提示音,和自己无助的呼吸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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