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公路》祟宁

70、疗养院

　　两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很默契的没有询问对方的近况。
　　不知过了多久，程逸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嗯。”白卓明点点头，“陈郁和我说过了。”
　　“那好。”程逸点点头，轻声重复着，“那好。”
　　又是一阵沉默。
　　“陈郁还说，你不走了。”
　　“嗯。”
　　“为什么？”
　　“我，在这里挺好的。”
　　“好。”
　　……
　　程逸看着白卓明的脸，一时间鼻子有些发酸，他低下头，不想让白卓明看到他发红的眼睛。
　　“我走了。”程逸颤抖着开口，声音哽咽的要命。
　　“嗯。”
　　听着白卓明冷漠至极的回答，程逸的心几乎凉了一半，他强装淡定的转身去开门，可刚刚踏出房间一步就被一股力量拽回了房间，白卓明迅速关上门，用力把程逸抵在墙上，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你为什么在哭？”白卓明几乎是在质问他，“你哭什么？”
　　“对不起……”
　　“你现在为什么又在道歉？”
　　“真的，对不起……”
　　“程逸！”白卓明吼道，他看着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他深呼吸几口，稍稍缓了缓情绪，他松开手，后退一步，语气缓和了许多，“你真的不想把你这些天经历的一切告诉我吗，哪怕一点……”
　　程逸摇摇头，身体靠着墙壁慢慢下滑，他蹲在墙角，哭的身体发颤。
　　“好。”白卓明没有再说下去，掏出口袋里的匕首递到程逸面前，“物归原主。”
　　程逸抬手接过匕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程逸。”白卓明轻声说道，“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
　　没有回答。
　　但是那清脆的关门声已经给了他最明确的答案。
　　没有吗？
　　一丝，都没有吗？
　　白卓明低下头，心像死了一样平静。
　　无所谓了，反正自己都要出去了，只要离开这里，他很快就可以走出公路，回到他的岗位上，重新投入到工作中，慢慢忘掉这个人。
　　陈郁似乎把白卓明离开这件事看的挺重要的，本以为只要有人来通知他一声，他就可以一个人离开了，当他开门看到走廊里满满当当的人时，他一时间愣住了。
　　陈郁站在最前方，一只手揽着程逸。
　　“要离开这里了，你心情如何？”
　　“……”白卓明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看着程逸，“你会想我吗？”
　　“他当然不会想你。”陈郁将人搂的更紧了些，“除了他，我们所有人都会想你的。”
　　“……那还真是多谢了。”
　　人群自动闪出一条路，白卓明一步步向门口走去，在他踏出门的瞬间，身后的疗养院燃起大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大火就已经吞噬了疗养院的大半。
　　“程逸！”
　　白卓明冲进火里，终于在发疯的人群中找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程逸。
　　“快走！”白卓明伸手去拉程逸的手。
　　“后面！”
　　程逸指指白卓明身后，可还没等他回头，后背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棍子，随之而来的就是灼肤的痛，在第二棍落下来前，白卓明伸手接住了棍子，瞬间，掌心被烫熟，发出滋滋的声音，他抬脚踹倒面前的人，拉着程逸向大门跑去。
　　“你回来干什么？”
　　“当然是救你啊，难不成我要亲眼看着你死在里面吗？”
　　“又不是不行……”
　　“……闭嘴。”白卓明把程逸拉进怀里，用胳膊紧紧护住他的头，一旁的柜子砸下来，砸在白卓明的背上，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没站住，猛的跪了下来。
　　程逸从他怀里钻出来，抬手去搬柜子，却被白卓明推开了。
　　“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怎么可能一个人走啊，再说了，我本来就是要留在这里的。”
　　“你真的是……”白卓明没有再推程逸，他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可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只能抬着手去配合程逸把柜子抬起来，就在他们即将成功的时候，陈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你们还真是感情深厚啊。”陈郁掐住程逸的后颈，“我警告过你了吧，不要和他有太多接触，程逸，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呢？”他向后一扯，好不容易抬起的柜子再次砸在白卓明身上，程逸掏出匕首向后刺去，却刺了个空。
　　“你竟然还学会反抗了。”陈郁抓住程逸的手腕，猛的一扭，手臂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匕首掉在地上，程逸发出一声哀嚎，跪倒在地。
　　“知道错了吗？”陈郁俯下身，松开抓着程逸手腕的手，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和白卓明对视，在他耳边说道，“这都是你自作自受的，明明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了，你偏要耍小聪明，这下好了，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陈郁看向白卓明，眼神里满是不屑：“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喜欢他吗，有本事站起来啊，你不会连这都做不到吧？”他嗤笑一声，用手背拍了拍白卓明的脸，“我要是你啊，我宁愿去死。”
　　陈郁站起来，放肆的笑起来，他揪着程逸的衣领拖着他向办公室走去。
　　白卓明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托举柜子，一点点向柜子的边缘挪动，明明不到一米的距离，却是如此的遥远，似乎永远也到达不了边界。
　　妈的，明明马上就可以离开了，怎么可以就这么潦草的死掉。
　　白卓明咬咬牙，再次尝试站起身，或许是内心的执念太过强烈，又或许是上天终于心软了，他终于站起来了，虽然起身的幅度小到几乎没有，但是他最起码不用再跪着向外一点点挪动了，他深呼吸一口，忍着全身的剧痛，向外猛的一冲。
　　柜子轰然倒地，他趴在柜子的旁边，抓起地上的匕首，冲进了陈郁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