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公路》祟宁

55、笑面旅馆

　　第二天白卓明起了个大早，准确来说，又是一夜未眠。
　　他小心翼翼的把胳膊从程逸身下抽出来，悄声走出房间，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很轻不会惊醒程逸，可当他从卫生间走出来时还是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程逸。
　　“你怎么起这么早？”程逸揉着眼睛走到白卓明身前，双手环住他的腰。
　　“我今天要回老家一趟。”
　　“嗯。”程逸点点头，抬起头看着他，“你不带我回去吗？”
　　白卓明愣了一瞬，转而笑起来:“你想跟着去吗？”
　　“嗯。”
　　白卓明看着怀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下次吧。”
　　“为什么？”
　　“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你介绍给家里人。”
　　程逸闻言垂下头，似乎有些失望。
　　“相信我好吗。”白卓明牵起程逸的手，轻吻着他的手背。
　　“……好吧。”程逸把手抽出来，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
　　两人亲吻缠绵着，直到程逸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轻轻推开白卓明:“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好。”又是一个深吻。
　　“我会早点回来的。”白卓明俯在程逸耳边轻声说道。
　　其实他并不是不想带程逸回家，只是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他害怕程逸会因为他而受到不必要的伤害，更害怕他所深爱着的人也是假象的一部分。
　　白卓明简单交代了两句便出了门。
　　他本想直接回老家，但是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他调转车头，去到了局里。
　　“队长，你怎么来了？”乔陌见白卓明出现在警局里微微一愣，“你不是在休假吗？”
　　“我有些东西留在这里忘记拿回去了。”白卓明随口应付一声，转身进了办公室。
　　书柜上的资料都被人重新整理过，白卓明从最底部抽出有关公路的资料，简单翻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重新将文件塞回去，无意中一张照片落下来。
　　照片中的人是他和程逸，两人站在公路前对镜头笑着。
　　白卓明轻轻摩挲相片，仔细打量着，却越发觉得照片中的人陌生，再加上自己对这张照片的记忆模糊，让他产生了一种这张照片中的人并非是他的错觉。
　　他摇摇头，把照片倒扣在桌子上，拉开办公室的门准备离开。
　　突然他顿住脚步，再次走到书柜前，拉开里面的抽屉，把枪揣进兜里。
　　回到车里，那股不安感愈发强烈，白卓明做了几个深呼吸，等到心慌感稍微散去他才发动车子，向老家的方向走去。
　　很快他便到了家门前，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他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门内的动静，直到确认家里人都没有醒来，他才掏出备用钥匙开了门。
　　家里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鼾声从卧室传出来，竟让他感到一丝心安。
　　家里人都在睡觉，现在是他调查家里的好机会。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厚重的窗帘把本就不强烈的光遮的严严实实，整个房间被笼罩在黑暗中。
　　他走到窗帘前，轻轻拉开，正当他以为阳光会照进来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无数木板被钉在窗户上，有阳光从缝隙挤进房间，映亮了木板上的划痕。
　　手指传来刺痛，白卓明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抚上了那些划痕，他把手抽回来，重新拉上窗帘。
　　他定了定神，走到书桌前，将抽屉一一拉开，在最底部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日记。
　　这是他在高中时期写的日记，日记本因为被水浸泡过，导致字迹有些模糊不清，他一页页翻看着，只觉得日记里的内容无比陌生，此刻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偷窥着别人的秘密。
　　他合上日记本，继续在房间里翻找着，一支笔落在地上，软绵绵的砸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却让他紧张的呼吸一滞。
　　他俯身将笔捡起来，转眼瞥到了床底的一个铁盒。
　　他把铁盒拿出来，用力撬开。
　　盒子里装的是一些奖牌和奖状。
　　他随手拿起一个仔细端详着，看着奖状上的署名，愈发觉得模糊起来。
　　他将盒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挨个翻看着，署名的位置字迹并不算工整，但是还能勉强看出写的是他自己的名字，只是他越看越觉得那名字凌乱，到最后竟成了一团团乌黑的墨点。
　　这些究竟都是什么东西？
　　白卓明后退一步，手颤抖起来。
　　“你怎么在这？”房间门被猛的推开，白月明出现在门前，一只手背在身后。
　　“我来看看你们，但是你们都没醒，所以就想在房间等着你们睡醒。”白卓明解释道，眼睛一直盯着白月明的手，生怕她会从身后掏出一把刀冲向自己。
　　“……”白月明没有说话，抬腿走到白卓明身旁，拿起一张奖状，“你看到这些应该很开心吧。”
　　“什么？”
　　“难道不是吗？”白月明把奖状举到白卓明面前，挡住了自己的脸，“看到这个你难道不开心吗，这不是你一直渴求的东西吗？”
　　“……”白卓明伸手去夺奖状，白月明快一步把奖状放回桌上，拍拍白卓明的肩膀，“出来吃饭吧。”
　　“……好。”
　　白卓明一出房门就看了站在客厅的父母，他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睛上下打量着白卓明，似乎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白卓明被他们看的浑身不自在，刚要开口说话，白母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带着他走到餐桌前。
　　“哎哟，你来了怎么不把我们喊醒啊。”白母笑着替他把椅子拉开，“早知道你要来我就做点你爱吃的东西了。”
　　“这些就可以。”白卓明端起面前的粥，浅浅的喝了一口，寡淡无味，随即一种香味充满他的口腔。
　　白母见白卓明脸上惊喜的表情，满意的笑起来，赶忙招呼着白月明和白父吃饭。
　　吃饭时，一家人仍然和以前一样沉默着，偶尔说几句话还都是围绕着白卓明展开的话题。
　　这种无比熟悉的家庭氛围让白卓明放松下来，他逐渐放下了防备，甚至觉得自己先前的那些猜想相当可笑。
　　“卓明啊。”白父清了清嗓子，“为了庆祝你终于来到我们身边，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礼物？”
　　白卓明有些疑惑，一个红色的盒子被放在桌子上，上面还贴心的系了一个蝴蝶结。
　　白卓明笑起来，轻轻解开蝴蝶结，在家人的注视下打开了盒子。
　　“这是……”白卓明脸上的笑容滞住，“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