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公路》祟宁

50、笑面旅馆

　　饭桌上，一家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是白卓明所熟悉的家庭氛围，只是今天有些不同，白父比往常兴致高上很多，拉着白卓明喝了一些酒。
　　“算了吧，我就不喝了。”白卓明推开白父递过来的酒杯，“我来的时候吃了点药，不能喝酒。”
　　“吃药？你生病了？”白母愣了一瞬，放下手里的筷子，拉住白卓明的手要给他把脉。
　　“没有，是补身体的药。”白卓明摇摇头，笑着把手抽出来。
　　吃药什么的是假的。
　　他不喝酒单纯就是因为不想一身酒气的回到家，让程逸担心他。
　　仅此而已。
　　“那就好。”白母松了一口气。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的身体不成？”白月明打趣道。
　　“你还好意思说呢，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吃坏了肚子，肚子疼了好几天呢。”白母轻打了一下白月明的胳膊，对白卓明抱怨道，“你姐姐她啊就是不听劝，当时都给她说过了别吃那么多。”
　　“吃了什么？”
　　“桃。”
　　桃？
　　白卓明愣了一瞬。
　　姐姐她不是对桃子过敏吗？
　　怎么会……
　　“怎么了？”白母见白卓明状态不对，问道。
　　“没事。”白卓明摇摇头，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吃过饭，白卓明本想回家，奈何父母一直在抱怨他陪伴自己的时间太短，他简单的向程逸说明了一下情况，还是留了下来。
　　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
　　白母端着一盘桃子走过来，放在桌子上，坐在白月明身边。
　　白月明拿起一个桃子，白卓明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猛的按住她的手，又突然回过神来，把手缩回来。
　　“怎么了？”白月明不明所以。
　　“没事。”白卓明摇摇头，他犹豫了一瞬，说道，“姐，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吃桃来着。”
　　“……是吗？”
　　“嗯……”
　　话音刚落，白父白母转过头来，看着他。
　　三个人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的他瘆得慌。
　　“我现在感觉桃也挺好吃的，人总是会变的嘛哈哈哈。”白月明笑着说道，松开手里的桃，有些不情愿的转过身继续看电视。
　　白卓明没有再说话，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从他的心底升起。
　　就算人是会变得，但是过敏这种事是改变不了的吧。
　　好像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忘记了白月明对桃过敏这件事，包括她本人。
　　电视里播放的节目是关于是一家三口的。
　　一对夫妻，还有一个小男孩。
　　白卓明看着屏幕里的三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和熟悉感。
　　“这个小男孩……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在说完这句话后，他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白父问道，但是并没有回头看他。
　　“我猜的。”
　　“是吗。”
　　白卓明分不出这句话是疑问还是反问，他沉默着，用无声来回答这个问题。
　　剧情一点点推进，每一步都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去发展，直到最后汽车坠入崖底，他才发觉自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就好像这一切他都亲身经历过一样。
　　“你的脸色很差啊。”白月明回头看着他，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我该走了。”白卓明站起身来，精神有些恍惚，他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些，“我还有事情要忙，等下次有时间了再来好好陪你们。”
　　“再待一会儿嘛，走这么急干什么？”白母站起身来，伸手去拽他。
　　“不了，我真的有急事。”白卓明躲开白母的手，却还是被她抓住了。
　　“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难道你不想好好陪陪家里人吗？”
　　“不是的。”
　　“你就算不陪陪我们，那你姐姐呢，你知道你姐姐办案的时候回来一趟有多不容易吗？”
　　“我是真的有急事。”白卓明用力抽出手，白母因为惯性向后连退几步险些倒在白父身上。
　　“对不起……”
　　白卓明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
　　他就是感觉很怪，家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很不舒服，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到底是哪里变了呢？
　　他猛的停下车，掏出手机。
　　通知栏最上面是白月明逮捕犯人的报道，他点开弹窗，一张图片出现在屏幕上。
　　照片里，白月明穿着警服，手里押着犯人，身后是一处隧道。
　　隧道……
　　白卓明的心猛得揪起来。
　　他从未感到如此不适过，他双手撑在方向盘上，大口喘着粗气，手机震动着从手中滑落。
　　他扭头去看，是程逸打开的电话。
　　待到疼痛稍微缓和了些，他弯腰捡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让他稍微心安了些，那种心悸的感觉全然不见。
　　“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那你开车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
　　“好。”
　　电话没有挂，两人沉默着，等待对方挂断电话。
　　程逸轻吻了一下手机，慌忙挂断了电话。
　　白卓明听着手机发出的“嘟嘟”声，轻轻笑起来。
　　他把手机放在副驾上，发动了车子。
　　“我回来了。”白卓明打开门，把程逸揽进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身体放松下来。
　　“还好有你在我身边。”白卓明轻声道，双手抱的更紧了。
　　“怎么了？和家里人聚会不愉快吗？”
　　“没有。”白卓明摇摇头，他松开程逸，把他头顶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我困了，睡觉吧。”
　　“好。”
　　白卓明躺在床上，完全没有睡意。
　　在家里发生的种种诡异在他脑海里无限播放，特别是家里人凝视他的眼神，让他感到脊背发凉。
　　他对那种眼神再熟悉不过。
　　那是狩猎者观察猎物的眼神。
　　他睁开眼睛，看着窗外蓝色的月亮，心里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的家人想杀了他。
　　不，更确切的是，有东西假扮成了他的家人就为了杀掉他。
　　这个想法虽然荒谬，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一定会长成苍天的树。
　　他听着程逸逐渐平缓的呼吸声，确认他睡着了后轻轻把手抽出来，走出了房间。
　　他要调查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调查的突破口，就是那个隧道。
　　他打开手机，搜索着关于那条隧道的消息，弹出的搜索结果都只有几句官方的话语和几张隧道的图片。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就只是一条普通的隧道吗？
　　白卓明皱起眉，他点开图片，那种心慌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深呼吸着放大图片。
　　图片很是模糊，但是放大后并不是密密麻麻的像素块，更像是有东西糊住了镜头一样，模糊一片，看不清楚。
　　他调亮手机屏幕，随着模糊的物体逐渐清晰起来，他瞪大了双眼。
　　“卓明，你在干什么呢？”程逸出现在白卓明身后，手搭在他的肩上。
　　“我起来喝口水，顺便回个消息。”白卓明把手机息屏藏在身后，回头看着程逸。
　　“是吗。”
　　又是这种让他琢磨不清的语气。
　　他也因为背光而看不清程逸脸上的表情。
　　“嗯。”白卓明点点头，扯出一个笑。
　　“那快回去睡觉吧。”程逸拉着白卓明的手带着他一步步向房间走去。
　　他重新躺在床上，双手都被程逸紧紧抱在怀里。
　　他转头看着床头的手机，吞了口唾沫。
　　那张图片究竟是怎么回事？
　　隧道里那密密麻麻的白色人脸，究竟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