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终（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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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人计划怎么突然实行了，不是说好的明年？”
“哼，天真，什么律条不得是北陆洲的说了算。”
“这可怎么办才好，现在外面一团乱，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你还想见谁？现在谁还敢出去，见一个抓一个，比十几年前还要惨无人道。”
“先前还‘师出有名’说是为了我们更好的环境和社会，但现在是装都不装了，和活脱脱的屠杀有什么区别。”
“哎，不知道我们这里能撑多久。”
“周赢乔怎么不去死！！！”
“听说已经死了。”
“啊，是吗？现世报啊，死得好！”
……
卓承霄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说话，听到“死”字，一个激灵想睁开眼，但不管他怎么使劲，意识被牢牢囚困，□□丝毫无法动弹。随即，一张张周巧的抬眸瞬间在脑海里闪现，又逐渐被粉碎，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这是……这是艾德正在尝试删除他有关于周巧的记忆。
和第一次的还不同，卓承霄能明显感觉出来，艾德在多次尝试，想尽办法提高成功率。
也确实逐渐奏效，关于周巧的记忆，正在慢慢远离，那张看了无数遍的脸庞开始变得模糊，卓承霄好几次都短暂般脑袋空空，只觉得有一位很重要的人被生生从记忆中抹去，但最终被他强行重拾，可遭不住多次攻击，感觉下一秒就要被击溃……
卓承霄知道，这是他活该的，自己的身体和思想都无法控制，对方不想和他有羁绊，也正常。
只是，不管如何，至少，能证明过去存在过的，也只有记忆了，关于这点，他有私心，他不想忘记，不要忘记。
直到最后一幕，近在咫尺的人拼尽全力把自己推开，下一秒，只见那人整个左胸被查理斯的机械臂整个掏空，那张一贯冷淡的脸，这才终于微微狰狞……
“不要，不要！……”
卓承霄这才猛然睁开眼睛，入目是医院的病房，艾德恭敬站在窗边收回了绿光。
“周巧呢？”
艾德在一旁像无事发生一样，这种情况，居然还能一如既往的笑得出来：“卓先生晚上好，看来消除记忆又失败了。”
卓承霄掀开被子，起身揪住艾德的衣领，怒道：“我问你周巧在哪里？”
“抱歉，卓先生，周王死亡后，身体的DNA屏蔽功能自动丧失，所以莫那子是可以找到他的，实际上的确如此，我刚再去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它带走了，所以如果把周王带上，您的位置就会马上暴露，按照算法，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把您带走是最好的选——”
“——住口，你……你，不许说那两个字，我不信，他这个撒谎精一定又是在耍我的，他每次都是这样的，对，他是骗我的。”
卓承霄吼道：“你把周巧还给我！！！”
“抱歉，节哀。”莫那子道。
卓承霄逐渐逼紧，手像似要把它掐死般：“作为人工智能，你为什么每次都不把主人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艾德的机械脸从未变过，道：“卓先生，您应该想说的是前主人，我现在的主人只有您一个，关于周王，我的一切指令都听从他的，我无权提出任何异议，您的这个问题要问他，不过逝者不能回答，所以无解。”
“这一定是假的！”卓承霄又拽了拽艾德的衣领，“你说啊，这是假的，他只是暂时没了呼吸而已。”
“实际上，他是整个心脏被掏出来了……”艾德眨了一下眼睛，改口：“好吧，这是假的，如果我这样回答能让您开心。”
“不会的……”
卓承霄那根悬着的弦顷刻间断裂，撒开艾德的衣领，整个人重重往床后倒下，扯住被子往头上一盖，放声大哭。
哭声响彻房间内外，把卓超越引来了，见床上捂住一团的人，卓超越急得搓手来回踱步，虽然讨厌周巧，但一码归一码，从来不安慰人的卓超越松了口：“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想开点，周巧要是活着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你还太小了，实际上人就是这样子的，得不到才是常态。”
“人都是要死的，他只不过先行一步而已。”
“等你哭完就好了。”
……
卓超越平日里不是个会哄人的，在今天一下子把大道理小道理的说教全都用上了，他也只会这些了，但丝毫都没用。
这小子一直哭到第二天清晨，转为沉默，一动不动，一声不吭蜷缩着捂了两天。
后背受的伤原本就没有恢复，现在又受了重击，不过都不是问题，最关键的是，遭遇这种打击，这小子心情低落到谷底，治愈系统大大降低，整个人竟然连着高烧不退。
卓超越忙得不可开交，一边处理外界，一边时不时安慰卓承霄。
如今外面一团乱，莫那子知道了卓承霄的芯片，清人计划竟然在第二天就开始正式实行了，大部分人不了解具体情况，但卓超越知道，莫那子这个举动，明显是为了卓承霄来的。
这个地下室外桃园倒是严密，不过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要是再哄不好卓承霄的一蹶不振、半死不活，整个南陆洲都得完蛋。
第五天，卓超越再次尝试，给他谈各种厉害关系，说明情势，按照卓承霄以前的性子来说，只要听到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八卦得到处挖信息，要是能出风头，恨不得全身都扎进去，但现在不管他怎么劝说，愣是一动不动，要不是有仪器显示生命体征，卓超越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死了。
周赢乔是狐狸精没错了，活着的时候，带着傻儿子各种闯祸，死了都要蛊惑人。
卓超越不知道当时的情景，只知道周赢乔是被查理斯的机械手掏心而死，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死了好，以后再也不用缠着他儿子了。虽然卓承霄一个劲地给他洗白，但卓超越对改造人的偏见已有一百多年，短短时间内，是无法被说服的。
第六天，卓超越道：“好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喜欢男人就喜欢吧，我允了，但好男人多的是，你要什么类型的我帮你找就是了，又不是非他不可——”
“——不好了，不好了……莫那子来了。”话没说完，门口传入焦急的声音。
卓超越立马站起来：“慌什么慌，能不能出息点，什么事，慢慢说。什么来了，它不是扫描后没多久就走了吗？”
那人吞了吞口水，被卓超越的镇定稳住，道：“是走了，但是它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又回来了。”
卓超越面向艾德，道：“艾德你是有什么问题，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及时提醒我。”
艾德道：“抱歉，我只听主人的命令，刚才我已经提醒过卓先生了，但他并未有任何指示。”
“什么！”卓超越一下子就被点燃了，还以为卓承霄只是需要平复的时间久了点，没想到这小子是已经火烧眉头了，照样不急，看来他是真心一心求死了。再也忍不住，一把扯开卓承霄的被子，骂道：“所以，周赢乔死了，你想让我们全部陪葬，让南陆洲全部陪葬是吗，你搁这儿上演什么狗血情深呢，人家都杀到我的底牌了，你知情居然毫不作为？！？”
卓承霄越发激动：“先前你为了他，不顾弑君教，不顾自己的身份。这也算了，我隐忍了几十年，打造的地下世外桃源，就为了有一天能对抗莫那子和改造人，你倒好，为了一个臭名远昭声名狼藉的周赢乔，不顾我、不顾这里的所有人？”
卓超越气得上手揪他衣领，想把他生生拽下床，但对方体型大又沉，他一个小个头，有心无力。
越想越气愤：“你真是傻逼啊，周赢乔有什么好的，人家从接近开始就是有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骗你的啊，他都没当真，你在这里要死不活的。你知道别人听到他死后有多开心吗？就你……”
卓超越拽不动了，收回手叉腰，吼道：“卓承霄，你给我起来，为了一个全易星都恨之入骨的人，居然把自己搞成这幅丢脸样，真是出息。”
但无论他怎么骂，卓承霄就跟死了一样，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说到最后，卓超越眉头都拧到一起了，气不打一处来：“你真是……养大你就是专程来害我的……”
卓超越恨铁不成钢，还想继续骂他，但最终收住了嘴，生生忍下所有怒火，郑重道：“希望你能看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给你10分钟调整情绪，等会我进来的时候，你还是这幅死模样，你想一下是什么后果。”
卓超越说完，转身离去。
艾德再一次提醒道：“卓先生，莫那子正在附近搜查，大概40分钟后就会破解防御系统，请您三思。”
“卓先生，您还好吗？”
看到卓承霄紧紧拽着颈脖上的项链，那是周赢乔送他的，思索了几秒，道：“卓先生，您知道周王在我的程序里录入了什么指令吗？”
见卓承霄的眼眸终于有了微微的转动，艾德继续道：“按照重要程度划分，第一，您的安全最重要。第二，摧毁莫那子。所有的指令都需要为第一指令让路 ，所以，如果这个基地被毁，为了确保第一指令优先，我不会顾及您的行为准则，会无情忽略掉这里的所有人，只能确保您的人身安全，考虑到您可能不会想我这么做，建议您有所表态。”
卓承霄一愣，莫那子继续道：“不过这样也好，这本就是周王一直希望的。”
这话终于引起卓承霄的兴趣：“什么意思？”
“如果您不想配合第二指令，由我来替您完成也可以的。”
“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卓承霄道，“为什么第一指令是我的安全？他不是最想要芯片，接近我也是为了芯片。”
对抗莫那子原本就是舍命的事，如果把他的安全凌驾于莫那子上，估计连行动都会有所限制。
“他要芯片当然是真的，但对您的好也是真的，难道您还不清楚吗？”
卓承霄知道周巧对他好，但他觉得还是以芯片为主的，这份排名实属让他吃了一惊。
艾德觉得这样有效果，沿着继续发力，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照片，道：“这照片，周王时常拿出来看，您看，照片都被捏得有些痕迹了。”
卓承霄难得眼神有了些光芒，起身接了过来，这是他们在咖啡厅被人偷拍的照片，居然被他一直随身携带吗？
但随即重重往地上扔去，道：“他对我好，可我却……他原本就一直拒绝我，是把我真当弟弟了，是我一直死皮赖脸要粘着他的，不信任他……一次次伤害他，包括酒店那次，还有这次，要不是我，他也不会死……”
卓承霄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力感，继续道：“什么救世主，什么英雄梦，连自己的人都保护，我还能做什么？！！”
这事要是放在以前，不管过程和后果，卓承霄一定会立刻动身想方案解决当下的难题，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但现在，他是真的无力，也无心了。
感觉全身都很累，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艾德道：“卓先生，您觉得他为什么拒绝您？”
“他对我只当是亲人吧，是我一直误会了而已。”卓承霄道，“不过，如今看来，他是对的……”
艾德摇了摇头，道：“我虽然不知道周王所想，但我想数据不会骗人，有关于您的一切触碰，都能让他心跳不已。”
卓承霄微微抬眸，艾德继续道：“况且，其实在酒店的时候，周王就已经被你说服了，那次他原本就是同意的。”
卓承霄的心脏一紧，道：“真的？他真的……不怪我？可是……”
艾德继续道：“那天原本你们就算是情侣关系了，当然了，除非您不这么认为，只不过因为查理斯的出现，发展成后面的关系，周王只得又一次改变策略，想等到时机成熟，偷偷从你身体里取芯片销毁莫那子的，这任务毕竟十分危险，所以，他希望自己去完成，不想让你参与进来，亦如当初在天机实验室说要替代您成为王。”
天机实验室的记忆又疯狂袭来，卓承霄眼眶忍不住一红。
“天机实验室的训练有多苛刻，周赢乔是从小就是知道的，他的心思很简单，就是不想您吃一点苦，哪怕一点，所以才想要替代您成为王的，只不过后面发生的事情，远超出了他的控制，您也不要怪他，当时的他，也只是几岁的孩子而已。”艾德说，“您被假死离开北陆洲后，他的伤心和您这几天相比，只多不少，唯一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念想就是毁灭莫那子了。”
听到艾德的“只多不少”，卓承霄心头一颤。
艾德道：“我想，他知道您还活着的那一刻，念想多了一个“您”，所以，卓先生，您愿意让他的念想一一实现吗？”
这话一出来，卓承霄眼睛一酸，猛然站起身，道：“艾德，莫那子现在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第95章 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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