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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和亲王的金瓜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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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有一弟,名为富察傅恒,比琏儿大了足足八岁,年龄不算相仿,又是叔侄关系,臣妾虽想为琏儿选他,但也不合规矩。”
富察皇后将矛头对向了永璜,“傅恒与大阿哥年龄更近,说不定能相处的更好。”
皇后说的傅恒这个人,他倒是有所耳闻。论身世,富察氏家族显赫,嫡子身份也配得上璜儿。
不过,傅恒到底是皇后的亲弟弟,永璜的伴读与琏儿一族扯上关系也不妙…
作为乾隆的枕边人,不能说完全了解乾隆,但是这么多年富察氏也对乾隆小有琢磨。穿着龙袍的男子脸上没有大表情,富察皇后还是从中看到了些波动:乾隆不想为永璜选傅恒。
她抿了抿红唇,转而与站在旁边不曾言语的永璜说起话来,“大阿哥觉得呢?本宫这弟弟一向勤学苦练,本性虽有些桀骜,待人却真诚呢。”
富察氏这么迫不及待地将富察傅恒引见为自己的伴读,不过是想借她这弟弟的眼来监视他这个皇长子。
永璜内心轻笑着,表面波澜不惊地说道,“皇额娘引荐的人必然极佳,儿臣对这位名为傅恒的少年也好奇极了…”
宠爱的大儿子都如此说了,乾隆自然不愿意扶了永璜的意,“既如此,朕会好好思量你们的伴读人选。”
今天是国宴,也是年末,过了今夜就迎来了新的一年。
落座的永璜身上披着那件狐裘,他仅仅是坐在那里,就让人觉得遥不可及,好像一碰就要飞走的样子。
“大阿哥,怎么不用餐,是不合胃口?”
弘昼不知何时来到永璜的身边,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指着永璜桌上,“今夜之后,大阿哥可又长一岁喽。”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袋金瓜子放在永璜手心,“大阿哥,新年讨个吉利。”
在新年,长辈给喜欢的小辈准备金瓜子,寓意是希望对方平安吉祥,万事顺意。一把金瓜子对于贵族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有些人还是会特意给小辈准备金瓜子,以此讨个吉利。
手中的金瓜子不重,永璜一使劲就可以感受金瓜子的形状。说实话,这位弘昼王爷的这个举动,他是没有意料到的。
接过金瓜子,“五叔当真客气,侄子谢过。”
弘昼拍了拍他端正的肩膀,脸上带着笑,偷偷凑近打趣道,“大侄子可不要告诉别人,五叔可就为你一个人准备了。”
闻言,永璜眉毛一挑,其实他和这位和亲王在此前并没有多么亲厚。
最近几年,和亲王总是与他叔侄相称,撇去王爷皇子的关系。在雍正时期,雍正帝对这个儿子的评价就是虽庸却明,你以为皇家之子有多么的蠢吗?这一切只不过是伪装罢了。
从弘昼助弘历上位,就能明白这个道理。明白自己与大位无缘,另辟蹊径交好弘历——这个一直以来就备受宠爱,最易得大位的皇子。
弘历当位之后,这位和亲王就备受瞩目,成为皇帝的亲信。比起其他皇子,他的结局实在过于好。
对于和亲王交好他这件事,永璜不置可否。他不会去拒绝,也不会去回应,两面玲珑的和亲王在他面前也套不着好。
每走一步,永璜都会告诫自己,他代表的不是自己,他身后还有妻子和孩子。
弘昼递过酒杯,碰了一下,口中就开始谈起明日番邦进贡的事,“大侄子,可了解这事?”
番邦朝贡一般会在春节到来,一来是表明自己的忠心,二来就是加强贸易。
不过,自乾隆登位,这是番邦第二次来朝贡,第一次是登基后不久。乾隆刚刚继位,内部稳定下来外部就有些外心。
这些不安稳的藩帮属国,借着这个机会正好一探虚实,看看是否能为自己国家谋取利益。
永璜与弘昼对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之中。弘昼最喜欢和这位大阿哥谈论,别看大阿哥表面上不会言语,但是他的心机就连他这个王爷都不及。恐怕只有他那个好四哥,整日把永璜护着怕伤着。
“明日番邦朝贡,听说金国也来了。”
永璜一句话就切出和亲王想说的重点,“金国自皇阿玛登基以来就不太安稳,这次朝贡不太妙。”
弘昼喝了一口醇香的酒,“大阿哥以为要如何应对,我派去的人可是探到这金国使者团,里面不仅有武士、军师,甚至还有公主。”
“看来这金国是想会会我们大清国了,前后手都一应俱全。”永璜一脸惶恐加无奈看着弘昼,“侄子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弘昼并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知道面前的人不愿意深谈此事,再次感叹大阿哥的滴水不漏。
他与这位大阿哥说不上亲厚,但是在众皇子中也是最亲近的,他故意交好他不仅仅是看在皇帝对他的宠爱,更重要的是这位大阿哥显然不是池中之物。
他的心机与计谋,着实有王者之风。虽说他不一定活到那个时候,可是他弘昼的后代也得在他手下活着。
总之,与他交好并没坏处。
知道永璜不愿多言,弘昼也不强求,与永璜饮酒谈起趣事来。
这处的友好画面全被富察皇后尽收眼底,她一边在心中怒骂永璜,一边又感叹起自己的儿子永琏为何不争气。
“永琏,和亲王和大阿哥正话着家常,你也去给和亲王道个吉祥。”
然而被点名的永琏显然脸上写着拒绝,他与和亲王一点都不亲厚,根本都没说过几句话,在他看来,和亲王就是个笑面虎。
前面还笑嘻嘻地和你说这话,下一秒就露出来猛虎的爪子。
“我不去。”
他的脸上戴着愁容,皇额娘总要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他,自己身为嫡子,一举一动都要遵循礼法,所有人对他都不是真心的。
皇阿玛喜欢大哥,对自己有关注却无温情,皇额娘耳提面命自己的嫡子身份,什么都要与大哥相争,永琏只觉得累极了!
“永琏,这是要让额娘伤心?”富察氏听到儿子直接否定的话语,眼睛变得通红。
怎么,现在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听话了,要和我做对了?她做这些不都是为了琏儿登上大位。
富察氏越想越激动,眼睛竟有一滴泪留下的迹象。
拗不过富察氏,在富察氏的温情攻击下,永琏一步一步走向永璜和大阿哥处。
“五叔吉祥!”永琏先是与和亲王道了个礼,又礼貌地称呼了旁边的永璜,“大哥。”
见永琏到来,和亲王一诧,调转了刚刚的话题,将对象引入到永琏身上。
在旁边默默听了一会,没有刻意去插上话题。宴会快到散席的时间,皇帝早在一刻前便先退去,原先跟着皇帝离开的李玉却又现了身影。
在人群中瞧见永璜,李玉明显松了口气,表情不再焦灼,“和亲王,大阿哥,二阿哥吉祥。”
他微微向这三位行了个礼,又对永璜说道,“大阿哥可让奴才好找啊,万岁爷诏您去乾清宫呢!”
“哦?大阿哥,既是皇帝诏您过去,还是快去见驾吧!”和亲王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是看向永璜的眼神却带着戏谑:瞧瞧,四哥果真是宠爱这个大侄子啊。
他转而又将视线移向在永璜旁边站着不动,脸上没有任何神色的永琏。
啧,有趣。和亲王叹道。
看样子,这位嫡子在四哥面前还没庶长子重要,不过,有嫡子在前,要想立庶长子,那些坚持嫡庶有别的大臣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啊。日子,还长着呢…
和亲王内心的波动无人可知,对面的永璜已经和李玉远去,他转了转酒杯,碰上了永琏的杯子,“天色已不早了,过会还要守岁,本王先行回府了。”
“五叔,侄子也告退了。”永琏离去了宴席,往坤宁宫而去。一到宫中,富察氏刚换去冗厚的礼服,穿上了清雅的宫装。
“结束了?”
“嗯。”永琏知道额娘问的是什么,他无非就是怕大哥和这些臣子走的近了。
看着皇额娘庄重的面庞,永琏觉得心里很累。不过,他没有再多言,千言万语汇成一句“额娘,儿臣先回房内了。”
“不和额娘一起守岁了?”
“儿臣在自己房内就好。”说罢,他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永琏离去的背影,好似不开心的样子,富察氏暗道,这家伙又怎么了?
这边,乾清宫内,永璜靠在乾隆肩膀上装作很困的样子,慢悠悠地回答刚刚乾隆的问题,“傅恒这人,儿臣也有所耳闻,在贵族里面名声也不错。”
“其他的都好,就是这个身份有些特殊。”乾隆何尝看不出富察氏的把戏呢,傅恒这选作为二阿哥的伴读倒还好,还是给璜儿当伴读,实则是损了一个助力。
傅恒是富察家的嫡子,姐姐是皇后,侄子又是嫡子。他注定站在永琏那边,于璜儿并无益处。
永璜知道乾隆的纠结,温言道,“再特殊,也比不过皇家,阿玛,你说对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温言温语,但乾隆却明显感受到来自永璜——他的长子,内心的威严与傲骨。这是身为爱新觉罗家族长子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