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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圣家火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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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揭园没有转身，对武弘的疑问进行了反问。
“你说问熙和的事情是为了查清你和阿暄变成这样的原因。”武弘语气沉沉，带着疑惑，“可为何，我总觉得你更在意熙和的过去？”
“因为他是唯一没有出现的人，我完全不了解的人。”
揭园慢慢回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这让我感到不安。”
他从小就是一个敏感内向的人，缺乏安全感，不擅长打开内心，父亲去世之后，遭遇的那些不愉快使得他这样的天性达到了顶峰，他平等地抗拒身边每个人的靠近，讨厌试图了解他的人，把自己武装成难以接近和打动的冷冰冰的形象。
这样的内心活动也让他对于无法掌握的事情以及未知的一切都难以忍受，他的不安会随着时间的叠加而不断上升，直至没顶。
不安会将他带回那个失控的黄昏。
那不是个好兆头。
揭园的回答出乎武弘的意料，他微微惊讶地挑眉：“在我看来，你明明是个冷静到冷漠的人，不想你也有不安的时候。”
“武弘。”正如武弘所惊讶的，在他说完后，揭园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根本不明白我在不安什么。”
武弘一顿，眉间紧了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时未知的人或事会让你失去你最重要的人或别的什么。”一抹淡淡的自嘲划过揭园的眼底，带起看不见的血。
他可以死在这个幻境里，也可以死在任何地方，但归海淙不可以。
是他把归海淙带进来的，他必须让归海淙完好无损地回到本该美好的生活里去。
揭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怪人！”武弘看着揭园的背影，低声说了句，转身走进房间。
太阳被地平线吞没，晚霞落幕，有身着白衣的弟子叩响揭园和武弘的房门，领着他们去了前厅赴宴。
前厅宽敞奢华，紫柱金梁，两侧竖着五彩琉璃屏风，璀璨耀目，有如影视剧里的宫殿一般富丽堂皇，筵席上更是珍馐美馔，琳琅满目，让人为之惊叹。
不知是为了彰显大家风范，还是为了威慑两人，总之宴席上坐满了人。
就是武弘，也不过只识得其中几位。
“两位贤侄，快坐下，伯父给你们一一介绍。”一见到两人，圣后林脸上挂满了笑容，连声道。
揭园和武弘只好边道谢边入席坐下，在圣家众人的盛情下，两人不得不一杯接一杯地被灌酒。
觥筹交错间，自然也免不了被好一番旁敲侧击，直到月上中天，才得以离席。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走回客房，身后的弟子见二人走进院子，便掉头离开了。
“喂！醒醒、醒醒！”揭园被拍醒，一睁眼就是武弘放大的一张脸，“不能喝酒你就不会躲躲，真够实诚的！”
“咳、咳！”揭园伸手揉了揉眼睛，大脑清醒了不少，左右环顾，熟悉的景致让他瞬间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在圣家。
“醉归醉，没忘了我们的事吧，夜里别睡太死，要是小狐狸他们发信号，互相提着点！”武弘压着嗓子，边说边扶着揭园进屋，把他放在了床上。
“嗯，知道了。”醉意侵袭，一阵阵昏沉像大海涨潮似地冲击着大脑，揭园有些头疼，用力地按着太阳穴缓解。
说实在的，他以前没有喝酒的经验，原以为揭暄的身体应该能喝，谁知道一杯下去，他就两眼发晕，紧接着便被脸都没看清的几个人灌得人事不知。
“瞧你这样！赶紧歇会儿养足精神，谁知道今晚能不能太平。”武弘给揭园随意扯了扯被子，半是嫌弃半是迷茫地叹道。
揭园单手扶额，双目紧闭点了点头，大量饮酒后的他嘴唇发白发干，显得有些虚弱。
“成，我回房了！”武弘一耸肩，出了房门，还不忘顺手关门。
偌大的屋子刹那间安静下来，揭园很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弯月高悬，月光并不明亮，玉岗群山以及山脚下的云里县统统陷在沉眠中。
“从正午转悠到天黑，怎么都没见到一个圣家弟子，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胡骎骎不耐地踢了一脚地上厚厚的落叶，一时间尘土四飞，呛得他又咳嗽了两声。
“不是，你是哑巴吗？你倒是说句话啊，就我一个人着急，你还想不想报仇了！”
一旁的若木从离开客栈到在这深山老林里瞎转悠，大半天的功夫，始终一言不发，沉默的样子终于在这一刻激怒了烦躁的胡骎骎。
半晌，木着脸的若木开口道：“不如，你逃吧，我追你，或许能……”
“吸引他们的注意！”不等他说完，胡骎骎激动地抢答道，若木的主意显然得到了赞同。
胡骎骎立刻开始行动，充分发挥狐狸的天性，在树林间灵活跳跃，若木也没有多言，拔腿追了过去。
两道身影一逃一追，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段时间后依然没有什么回应，胡骎骎忍不住开始左顾右盼，脚下速度也慢了下来。
若木漆黑的眼眸在林中一扫，忽然双臂挥舞，毫不犹豫地指向胡骎骎脚下，那里的土地瞬间炸开，落叶和泥土飞溅到心不在焉的胡骎骎身上，吓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干什么！”
若木却不回答，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很快两人间的土地被炸出一个个大坑来，剧烈的妖力波动在林中扩散开来。
短暂的惊诧过后，一向机灵的胡骎骎不用若木多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并迅速作出配合。
“小爷不还手，你当我是病猫呢！”他一边高喊着，一边用力回击。
有来有回的妖力碰撞出更猛烈的波动，原本万籁俱寂的深林里顿时成了斗武场，一时间鸟兽皆散，变得吵闹起来。
沉睡中的玉岗群峰像是醒了过来似的，动静大得惊人。
“来了。”两人正闹腾得不可开交，若木沉稳的声音忽地响起，同时视线朝向某个方向。
胡骎骎向他点头示意：“明白！”
没有一点声响，数道漆黑的影子突兀地出现在两人四周，而后一拥而上，将打斗中的两人团团围住。
半真半假的反抗后，两人先后被擒。
夜，更深了，玉岗山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除了缓缓下落的树叶和地面上的大坑，树林里没有一点动静。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嘎吱——”木门被倏地推开，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急促而稳健的脚步声以及同样短促的呼喊。
“揭园，快醒醒！醒醒！”
揭园恍然间睁开眼睛，扫了一眼难得严肃的武弘，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翻身坐起。
醉酒后睡去的他并没有换衣服，正好省了再穿的麻烦。
见揭园起身，武弘暗松了一口气，急匆匆道：“小狐狸刚刚发信号了，现在该我们动手了，得抓紧，离天亮没多少工夫了。”
“好，我们走。”揭园一点头，走在武弘前头出了客房。
“你去西边，我走东边，放火不是小事，务必谨慎行事 。”武弘草草交代他，又摸出一张纸塞进揭园手里，“这是我画的地图，千万别迷路了，记得绕开圣家老头他们的院子！”
“知道了。”揭园接过地图，却没有细看而是直接揣进了怀里。
原本准备回头的武弘动作一顿，确认道：“你……还醉着？”
“没有。”揭园摇摇头，径直朝着西面的一条路走去，似乎对方向十分熟悉。
“奇怪，哪里怪怪的——”武弘对着他坚定的背影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过没有纠结太久，他就转身去往了相反的方向。
揭园熟门熟路地走在圣家幽静的小道上，圣家地大，各种甬道错综复杂，他却完美地避开了所有有弟子巡逻值守的路。
不多时，他便找到了一处非常适合纵火的地方。
望着面前摆放整齐的柴堆，揭园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抬起了手，火焰腾地一声窜上柴堆，烧得劈啪作响。
火越烧越旺，在他漆黑的瞳孔中央闪着灼热的光。
血一样猩红的火焰愈演愈烈，朝着两旁的屋舍不断蔓延、拉扯，变换着形状，火舌如同贪婪的怪物，疯狂地吞食所能触碰到的一切事物。
“着火了！快！示警！”
“先救火！”
“对，先接水！接水去！”
尖锐的长啸声在高高的玉岗山间此起彼伏，一扇扇门打开，伴随着脚步声和问询声——
沉默的夜被彻底撕碎了。
揭园侧耳倾听四周逼近的喧哗，半晌，转身走向一条幽静无人的小径，刚出院子却被人截住。
“宥阳公子，你这是从何处来？”
一袭白衣翩翩，羽扇不离手，揭园抬眸，竟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圣景一。
“夜色深重，我不慎迷了路，竟走到此处，正欲离开。”揭园微微一笑，平静从容地解释道，“既然遇到景一你，不若帮我指明归路，我定然不胜感激。”
“走错了路？”圣景一笑容不减，声音在夜色里却有些发寒，“可我刚才所见似乎并非如此——”
“起火点就在前头，快！”
“再快些！”
年轻弟子的呼声越来越近，在空旷的院子里传得极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