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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神草嘉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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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叶赤华,华而不实,她——”武弘先是一愣,随后大惊,“难道嘉荣的真身是嘉荣草!”
若木痴痴地望着怀中的嘉荣草:“嘉荣的母亲舜华才是真正的上古嘉荣草,嘉荣出生时天降雷霆,是她母亲以真身引开雷劫,才让她活了下来。”
“就算只有一半血脉,那也是几乎只存于传说的嘉荣草啊!”武弘震惊之余对揭园等人解释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圣景一非要杀她取心了。”
“嘉荣草乃是神草,说起来是妖,其实不算,他们一族不畏雷劫,不但能感知灵力,甚至可以聚集灵力,若一心修炼,天赋远胜我们捉妖血脉。”
“最重要的是,嘉荣草的妖心对于我们的修炼有极大的助力,完全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嘉荣草对于捉妖师的修炼竟有如此帮助,又偏偏世间罕见,揭园不禁有了另一个猜测。
“这会不会正是嘉荣一家遭到灭门又被追杀的原因?”要知道江暮望可是拜在圣家门下的,那么加害嘉荣一家的幕后黑手是谁不言而喻。
“有这种可能。”武弘沉吟后点了点头。
“那圣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既是加害者,又是受益者。嘉荣满门、江暮望,他们害了一个又一个,却还为自己找了堂而皇之的理由。”揭园紧紧皱眉,想到嘉荣的悲惨遭遇,言语间不免忿忿。
“可笑!”
“这些都不过是我们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是圣家做的,就算闹到众人面前,圣景一一定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自家撇干净,除非我们能找到证据,否则都无济于事。”
武弘一改之前的莽撞,分析地头头是道。
他的话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一时间揭园和归海淙都陷入了沉默。
“圣、景、一?”目光始终凝在怀中嘉荣草上的若木突然说道,他的神情是平静的,近乎麻木的平静,可布满血丝的眼眸中却燃着仇恨。
“他杀了我未过门的妻子。”
他缓缓站起身,白光闪过,那火红的嘉荣草便消失了。
“我要他的命。”
像是没看到自己身边站着的众人一般,若木绕过他们就要离开。
“若木公子!”揭园叫住他。
就像他对小狐狸说的一样,独自去找圣景一报仇无异于送死,他同样不希望若木去做这个送死的人。
若木已经走过揭园,背对着他停住了:“你想对我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
“道理谁都明白,可仇恨不会因为时间而消散。”
“嘉荣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公子你……又是否能做到?”
揭园的表情一下僵在那里:这一问,他答不上来。
若木却像已经听到了回答,继续说道:“我宁愿被仇恨困住,也不会忘记嘉荣,更不会忘记她死在我面前。”
“所以我非去不可。”
“我跟你一起去!”小狐狸第一个应和道,说着抬脚就要跟他走。
“去什么去!你不许去!”并不在意若木死活的归海淙却不能眼看着小狐狸去送死,“他去报仇,你去干什么!”
小狐狸梗着脖子瞪眼道:“我也去报仇,那群坏人把我阿父抓走了!”
“阿父?”归海淙被这一出整糊涂了。
揭园只好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轻声提醒:“就是山神。”
归海淙听了更是瞠目:“山神是他爹?不是,他怎么还有爹啊!唔——”
揭园直接上手捂了他的嘴,阻止他说下去。
“你们两个都等一等,等南临的事情结束,我陪你们去圣家讨这个公道。”
不管是哪条线,嘉荣或是山神,最终都指向四大家之一的圣家,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圣家才是一切的症结所在。
揭园的话一出口,便换来所有人惊讶的目光,可揭园毫不在意,在意识到武弘知晓他并非真正的揭暄后,他反而松了口气,心里轻松了许多。
就算长得再像,他也不是揭暄,索性就做回自己好了。
若木没有被他的话打动,依旧倔强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多个人多份力,你难道非要去送命?我想嘉荣姑娘一定不会愿意见到那样一幕。”
揭园说得不留情面,说完便走,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归海淙见状,硬拉着小狐狸也跟上去,而武弘左右看看,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归海淙一道走了。
只留下若木形单影只地站在原地,小狐狸不住地回头看。
“他跟过来了!”
揭园耳边忽地响起小狐狸有些惊喜的声音,他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太阳升起后明朗的天空。
浮云似金,随意地铺陈至天边,像失手打碎的琉璃般梦幻。
一行人回到了南临,一进城门便听见有人大惊小怪的说着闲话。
“你听说没,柳家那位小娘子今天要成亲了!”
“那不是好久前便定下了,嫁的是私塾里的江先生嘛!”
那妇人左右瞧了一番,才凑在另一人耳边道:“可那位江先生昨晚死了!”
“死了?怎么会?”
“可不是吗,不少人去柳家打听却什么也没问出来,真是怪事!”
“未过门丈夫便死了,今日还怎么成亲?”
“我亲去江家门前瞧了一眼,堂屋里放着口棺材!”妇人的口吻既惊诧又兴奋,仿佛窥破了什么隐秘,“你说,柳娘子不会是要嫁给一个死人吧!”
另一个妇人吃惊地瞪大双眼,质疑道:“这怎么行!柳娘子花一样的人,若是嫁了已逝的丈夫,这一辈子不就活活断送了!”
“谁知道呢!我看不少人都去江家看热闹去了,要不我俩也去瞧瞧?”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走嘛!”
不知不觉,他竟站在那里听了好一会儿,两个妇人相携离开时,他才回过神来。
一回神便瞥见双担忧的眼睛,揭园下意识地躲开后,又掩饰似地清了清嗓子。
他害怕看见归海淙清澈见底的眼睛,仿佛能照见自己仿徨不安的内心。
“你们先去衙门,我还有些事要办。”揭园匆匆丢下一句,便掉头拐进一条羊肠小道。
“我陪他去,长风你看好他俩!”归海淙同样丢下一句,拔腿追了上去。
清晨的风吹起他碧色的外袍,露出里面白底绣银的内衫,随着动作腰间环佩叮当,银铃一般,在人声喧杂的大街上格外清脆。
武弘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等等我!”归海淙小跑着喊道。
揭园停步的功夫他便追了上来,喘着气道:“我跟你一起。”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揭园不明白。
可归海淙坦率地摇头:“不知道,随便了,你做什么我都想跟着。”
明知不该问,揭园还是没有忍住:“为什么?”
归海淙被问得挠头:“就是想跟你一起,没有特别的理由。”
“归海淙。”
“嗯?”
“你得有理由。”揭园这样说道。
“想做一件事非要理由吗?”归海淙不明白揭园的执着。
“是我需要一个理由。”
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映在地上十分清晰,影子边便是墙角,一簇簇小小的无名花草挤在年久失修开裂的缝隙中,依靠着一点阳光和泥土,长得翠绿可爱。
揭园盯着绿草间星星点点的蓝色小花,声音不经意间放得很轻:“我需要一个理由说服自己。”
“我不明白。”归海淙的眉头锁紧,仿佛可以夹死苍蝇,“你到底想说什么?”
空气一滞,揭园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想说——”
“我对你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你为什么还要靠近我?”
他猛地抬头,炯炯望向归海淙,清澈的眼睛里布着血丝,表情中藏着努力掩盖的疲倦。
“只不过是一张相似的脸,值得你这么低声下气吗?”
“我才不是为了你的脸!”一句话未经任何思考,便脱口而出。
两个人都愣住了,灼热的阳光铺天盖地,带着热浪。
那你是为了什么?揭园圆圆的杏眼里写着这样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
归海淙同样在心里自问:不是为了这张一眼难忘的脸,那我是为了什么?
我为什么没法忘记他,也不能够做到忽略他?
又为什么无法忍受他的冷淡和忽视?
“哥哥!你等等我呀!”稚嫩的童声由远及近,伴着急促的脚步声。
一高一矮两个小童由另一条巷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彼此追逐,留下笑语声回荡。
也惊扰了各自发愣的两人。
揭园捏了捏手指,不再跟归海淙多说,转身就走,脚步飞快,几乎要跑起来。
归海淙在原地又愣了会。
“哥哥,你也跟你弟弟吵架了吗?”旁观揭园抿着嘴走掉的小童不由好奇地问被丢下的归海淙。
归海淙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没有,没有吵架。”
“明明就有!”小童脸蛋红扑扑的,语气却很肯定,“我也常跟小弟吵架的,不过只要我哄一哄,他就不会生气了!”
“是吗?”归海淙看着他天真无邪的模样,心里一软,摸了摸小童的头,夸道,“那你一定是个很好的哥哥!”
小童骄傲地仰着小脑袋:“那当然啦!我最喜欢小弟了,怎么舍得他生气呢!”
他说得一派童真,归海淙却听得心神恍惚,直到被小童扯了扯袖子。
“哥哥!哥哥!”
“嗯?怎么了?”
“你一定要好好哄一哄弟弟呀!弟弟才不会生哥哥的气!”小童灿烂一笑,随后便跑向奔过来的另一个孩子。
“小弟,我带你去捉蝴蝶好不好!”
“好啊!”
小童牵着弟弟的手,还不忘回头冲归海淙一挥手:“一定要记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