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圣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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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你不要告诉我！我马上就要想起他的名字了！”
急流大声嚷嚷，阻止了欲言又止的三人组。他笃定自己与那个黄色涂装的家伙有过一面之缘，但他绞尽脑汁地搜索自己的记忆也没想起来对方的名字。在长达两分钟足以把人杀死的尴尬里，急流来回踱步，差点把那块本来就长得稀疏的草坪铲平。
几秒钟后，他终于得出个结论，独眼亮得像个远射灯，晃得所有人不得不调低自己镜头的透光率：“我知道了！我压根不认识你！”
“我早就说直接照着这小子脑子来一炮得了。”铁皮的手炮开始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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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子不太好，你看，毕竟它长这样。”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独特的头雕，它远小于正常的塞伯坦人，除了一个基本的视觉接收器，其他模块被集成在箱型的腔室内。铁皮并不会因为他的诚实而大发慈悲，倘或不是领袖按住他的手臂，急流自觉漂亮的小脑袋可能早就不复存在了。
“这是浪费时间。”他笃定地说道。“我用这一梭子子弹打赌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得对。”急流用爪子扣了扣脑袋上的卡扣，第二次才把晃人的大灯关上。他懊恼的喟叹了一声，晃了晃脑袋，惊恐地听到里面正在滚动的细小螺栓的声音：“我几乎还算得上是个病人！如果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恐怕这会让你们失望的。”
“我们没有恶意，急流。”
“这也是我们现在还在讲话的原因，汽车人领袖。我很喜欢这块地方，当地人把这里叫做‘剧场’，这儿是个约会的好地方，适合谈情说爱，不适合说些战争或者杀人的话题，如果你有雅兴，或许可以赋诗一首。但如果你要谈谈别的，我的忠告是：现在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请滚出去。”
现在他也掏出武器了。擎天柱站在中间，看着这场一触即发的冲突，风扇不可避免地开始提升转速。急流对此乐于见成，简直乐不可支：只要活得够久，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比如汽车人的领袖如今站在他的面前，因为一些想要探寻的内容而不得不容忍他的装疯卖傻。
以百万年为单位的战争里，急流能贴近主要战场的机会屈指可数，但他暗杀过他两次。擎天柱或许不认识他，但每个人都认得擎天柱。他因此对领袖怀有同情：知名度到了他们这种大人物的份上，他们已经没有称得上隐私的东西了。霸天虎们恨不得得到他的一切参数，包括他的输出管的长度。
传言在周期递进里死去的旧人和新生的士兵嘴里逐渐变得夸张，把他们说成一拳能锤灭几百火种的神话人物；如果他们当真如此，那也谢天谢地了，这该死的战争或许早就有了结果。实际上他们在*边缘人士*的对谈里就和两派的标志一样，只是一个遥远的符号。
当他真的站在面前时，急流忽然发现：他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和别的塞伯坦人长得没什么两样。他的声音和语气表现的像个老古板，但红蓝的火焰浮雕花纹又让急流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不由得对自己说这是一种女神指定的低调。
索性现在他不属于霸天虎，也不属于汽车人。
“听着，我脑子爆炸过，好不容易活下来变成这个德行了，只打算在地球上安度晚年，所以可以请你们离开我的房间吗？”急流说，他恰到好处的演技让他看上去好像真的正在因为焦虑承受着电流断续造成的痉挛，如果不是他还举着光子束枪的话。
“很抱歉听到这些。十一年前，大黄蜂从你那里得到过一个高纯度能源的载体，他——”
“哦不，我不想谈谈。这很糟，请你不要自说自话。”急流无礼地打断了他：“请你们滚出我家。”
“我说过和平手段是没办法解决这种无赖的，擎天柱。”
“你是这么觉得的？”急流挑衅地看向铁皮，同时举起双臂瞄准大黄蜂和铁皮。“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但哥们儿你确实有点爱说教。这样可不会受年轻人欢迎。”
“你的头一定爱死了我的炮管，小帅哥。”
“靠，你把这个词讲得好土。”急流大声感慨。
场面终于在大黄蜂用他特殊的波段加入骂战后一往无前地冲向失控，一时间电子音与塞伯坦脏话齐飞，擎天柱越过战士的肩膀，挡在大黄蜂的面前，硬是帮他多挨了几句垃圾话。
“你知道那是一种高纯度的能源结晶，正是塞伯坦需要的。从你把它交给大黄蜂的举动来看，我确信你与我们持有共同的理想。它左右到战争的结束，和平近在眼前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说了请你不要随便和我搭话……好吧。看在那无常的神的份上。”他嘀嘀咕咕地仰起头，慢慢地更正一句话：这家伙比普通塞伯坦人要高，以及当他合上面罩时，终于有了些令人难以忽视的强硬。
“好像有那么一回事。”
大黄蜂立刻发出了一串高亢的电子音。
“嘿！我又没说错，你从头到尾都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急流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你当时甚至不是这个颜色！见了鬼的，这难道是塞伯坦新风尚？你顶着这个颜色在人堆里不是移动标靶？我搁二十公里外都能打十环。”
“你为什么要给他？”
“因为倒霉。”急流快要气死了。“开了一千公里第一个检测到的塞伯坦人信号是这小子是我想的？如果你们不想要就还给我。”
“他在撒谎。大黄蜂的报告里显示他们的冲突持续了七公里，这积木脑袋对他穷追不舍。”
“我们很感谢你做的一切。”擎天柱的态度没有那么紧迫了。“遗憾的是，它现在不在我们的手上——”
这下简直捅了他内置空气循环滤芯了，急流夸张地跳了起来。他的噪音击穿了所有人的音频接收器，一滩惊鸟飞过，树冠里发出哗哗的响声。
“感情你们弄丢了一个，今天还来问我有没有下一个？”他一脚把那块草坪铲飞了出去，在原地疯狂绕圈，一大堆金属零件因此响个不停，大地一抖一抖的，震得人难以站稳。“天哪——你们和霸天虎的区别在于你们在打劫以前还会礼貌地说个请字。太绅士了！
“我们没有……”
擎天柱刚想解释，急流忽然冲到他的面前，独眼放光，让他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急流严肃地说：“所以呢，它现在在哪里？”
“它被红蜘蛛带走了。”
“红蜘蛛。”急流倒吸了一口气，所有人都能从他闪烁的镜头里看出他的难以置信。“红蜘蛛！”
擎天柱试图安慰他，但他话没能说完，急流忽然仰天长啸：“他好没素质！！”像个告白失败的女生，一边彪镜头清洗液一边咆哮“你们不要跟着我！！”他几步跑向林地的湖边，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一头跳了进去，又像个杂技演员一样在与湖面接触前垂直拉升。一秒钟后铁皮终于意识到这小子在逃跑，而急流已经迅速升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操！”他蓄能了半天的手炮终于如愿以偿地炸断了一排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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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素质的红蜘蛛正在打他的星际电话。
无名号是一艘几个世纪以前落在地球上的霸天虎飞船，随着地壳运动而被嵌入到地下五十米的深层，伴随着一次信号检测重见天日。红蜘蛛按下了这个意外发现，把它充入自己的私人财产，修复这种上个版本的飞行器对前科学家来说简直小菜一碟，接着这里就成了他的私人领地，用来避开霸天虎公共频道里一些人的耳目，和他留在宇宙中的朋友们聊一些私人话题。
“我很遗憾看到你这幅样子。”惊天雷假惺惺地说。
“寒暄的话就免了。”红蜘蛛对自己不得不以这副不完整的样子接见惊天雷感到很不痛快，但医生对他关节处缺失的金属精挑细选，迟迟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虽然这些地球工艺在红蜘蛛眼里看来只是三等垃圾和二等垃圾的区别。医生却把他的主张置若罔闻，只说一切会在今晚有个明确答复。说到底，可怜的路障像块被拧过汁水的橘子，破破烂烂地躺在舱室里，红蜘蛛对自己只是断了两条胳膊这件事一下子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我们该死的汽车人邻居怎么样了？”
“就——就那样。我时常会对他们宛如太空藤壶一样顽强的生命力感到惊讶。它们简直无孔不入。”
“你终于疯了，还是你最近在试图转行做个作家？”红蜘蛛讥讽地说道。“说点有用的，指挥官。”
他敛起玩笑的态度。“我们占领铁堡的进程已经进行到67%……”
但这句话却让红蜘蛛癫狂，连日不顺的阴霾让他受不得一点刺激，当他听到这个远不如预期的数据时，他用机翼代替失去的双手扫空了一切他能触及到的东西。“就那么一个据点！”他堪称折磨地使用自己的发声器官：“就那么一个据点！告诉我，士兵，是什么让我们在三百万年里拿不下来他们那个孤零零的城市？我们有超过他们十倍的军队，有最优秀的战士和武器专家，现在你告诉我对这群残兵败将组成的队伍束手无策！”
“我们正在竭尽全力，陛下。”惊天雷说。“我们的版图已经覆盖星球表面全境，在替换掉铁堡的标志以前，更应该注意汽车人的垂死反扑——”
“你给自己的失败寻找的借口真是低级。但凡你能把你在战场上娱乐的心多放在一点儿我们的事业上，塞伯坦早就是我们的了。”
“一切会如你所愿的，陛下。”于是惊天雷改口这么说。
与悄无声息的熄灭相比，塞伯坦带给他的住民的影响堪称震撼宇宙。这群星际难民像蝗虫一样涌入各个星系，比大西洋上的海盗好不了多少。他们一边怀念地循环播放黄金时代的纪录片，一边避之不及地离开那片死地。这也不能怪谁，毕竟没有人愿意居住在一颗死去的星球上，有时红蜘蛛也宁愿汽车人就这么一走了之。遗憾的是在就近的两百个太阳年里，就他掌握的证据证明，汽车人正在铁堡档案馆的深处搜寻着什么，为此不惜分散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科学院本来就是擎天柱管理下的机构，这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能让汽车人连命都不要的据守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价值。
在代理威震天位置的这段岁月里，红蜘蛛还发动过很多次这种在外人看来无意义的战争。当第二个人开始仰望天空，那么第一个人到底在向上张望什么已经不再重要。红蜘蛛向所有人宣布那里有足以改变战局的圣物，但却连敷衍的功夫都懒得做足。每当有人质询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总是讳莫如深。这种神秘感带给霸天虎笃信……反正他们本来就要给自己找点事做，以免自己在停止运转前彻底锈死。
红蜘蛛花费了半分钟平复自己的心情，重新坐在位置上。红色的镜头在面部的阴翳里闪闪发光，他沉思了片刻，不超过半分钟的时间里庞大的数据流经过他处理器的审核，红蜘蛛忽然说：“现在，或许机会来了。”
惊天雷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最近的冲突次数如何？”
“两次中型的火并，有记录的小型或不成规模的接触超过五十次。互有胜负，但我们的赢面很大。”
他对这种安慰性的汇总嗤之以鼻，在顶替威震天坐在这把交椅上的日子里，红蜘蛛多少对“你们都是一群蠢货”这个事实有了认同感。
“轮子那群上层核心出现过几次？”
“我不太明确你指的核心人群是？”
“擎天柱。”这是个愚蠢的问题。
“疑似擎天柱的对象在两次中型作战里都有被捕捉到影像。除此之外，极大可能是但无法肯定的情况有三次，不太确定为擎天柱本人的情况有五次。”
“准备一次进攻，我要你亲自督战，叫上太阳风和挽歌一起。”
这下惊天雷大吃一惊。比起恐惧，他对即将到来的*狂轰滥炸*持有的兴奋更多。但这事放在红蜘蛛身上很不寻常。他的临时政权像个随时会倒塌的掉渣饼干塔，霸天虎们假意委身，实际上都赞同那个位置能者居之。红蜘蛛分外爱惜自己的直系不对，但听他的口吻倒像是在做全面进攻的准备。
“放轻松，还未到我们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红蜘蛛随口安抚了一下，“我只是有一个猜测……现在它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你不介意示下吧？”
“哦……”他露出一个阴婺的微笑。“小事。我猜测擎天柱和他的卫队成员都已经离开了塞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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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按照你的命令去做的。”惊天雷用这句话作为总结。“此外，闹翻天曾经有多次进言，我猜你可能忙于其他事务。”
“不用担心，我正是为了这件事来的。”红蜘蛛不甚在意地说。他简单确认了下惊天雷已经安排了所有他要求的事项，把飞船的通讯连上了闹翻天的定期通讯频道。画面颤动了一下，很快显示出他品味低劣的豪宅。闹翻天站在远处，手里拿着一杯高纯，正在对着墙壁上一块来自地球的舶来品画幅思考。
他很快意识到通讯已经接通了，笑着走了过来。
“别来无恙，红蜘蛛。”
“你真是悠闲。”红蜘蛛说。“或许归于火种源的生活和你现在没什么两样，你现在安逸得可真像个死人啊。”
“多亏你为我们的事业奔波，小红。”他耸了耸肩。“虽然亲手扯断他们的脊椎把他们的头当球踢也是一种不错的娱乐，我更喜欢*文明人*的做法，显然研究更适合你……我不会对你说‘回来吧’，就像我始终对你的付出心存感激和敬仰。”
“说点有用的。”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这么说。
“好吧。你会对这个感到满意的。我们的解析进入第二阶段了。”
红蜘蛛终于打起精神来了。
“第一阶段的接触里我们使用超过十万种媒介和承载物质进行试验，在成功引导能源释放后，我们与多种记录在案的能量形式的样本进行比对……”
“详细的报告你可以在之后呈送给我，闹翻天，我要你的结论。”
“好吧。”他有明显的不满，不过只有一瞬间。闹翻天在镜头前坐下了，现场被他搞得像是什么惊人研究的发布会。
“你的猜想是对的。这会成为改变战局的发现。”
红蜘蛛心下大震：他的表情不受控地率先出卖了他的狂喜，一阵压抑不住的大小从他的腔内流了出来。
闹翻天十指交叉，慢慢地说：“你到底是从哪里搞到它的？它和火种源属于同一科技；通过测算，我们猜测它蕴含着能够维系全塞伯坦六千年的能量。”
“哇哦……我们的老朋友不太情愿，所以我想了点办法从他们手上‘拿’了过来。”
闹翻天敷衍地笑了一下，假装自己并不知道“抢劫”这一次词条在官方大百科中并不与“拿”混同。他在屏幕上同步调取了一组能量读数的曲线走势，显然他们在各阶段的输出功率上存在差异，但整体走势呈正比例关系。
“它的能量表现形式和火种源等同，现阶段我不能给出肯定的结论，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它和火种源应该来自同一种技术。值得一提的是它们在放能形式和能量性质是一样的，载体性能却千差万别，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认为它只能承载六千年的能量。组成它的毫无疑问就是普通的金元素，一些我们还无法解析的程式让它变得如此特别。简单地来说，它是一次性的。”
“它不属于汽车人的科技。”红蜘蛛说。“我也能向你保证，世界上没有第二块这么特殊的干电池了。”
“要考虑逆向技术的话就有点困难了。”
“你还是那么心急，兄弟。”红蜘蛛原本可以告诉他自己在地球上的见闻，有关于十一年前他从大黄蜂手里夺走代号大杯的能量体的细节，或者他和月神阿尔忒弥斯的武装冲突，但他已经决定把两派的纠纷抛之于脑后，没有什么可以在他君临塞伯坦的伟大目标上横生枝节。“求知欲是你的优点，你瞧……我们有六千年的时间，这六千年的时间足以我们做很多事情，比如说找到火种源，又比如说为伟大的威震天举行一场体面的葬礼。塞伯坦人的新纪元就要开始了，我将作为领导人无条件地支持你开展你的研究。现在，我要你迎回塞伯坦的皇帝。”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圣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