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校的学生》星西亚

4、第四章

　　林纤抱着书包里的制服，准备换上去参加今晚的晚会。她特地等换衣服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进去，她抱着书包坐在走廊外，看着门口来来络络的学生，穿着光鲜亮丽的礼服，华美的衣裙进出。

　　每当有人从她面前走过，或浓郁或淡雅的香水气味从她们精美的衣裙上飘扬，林纤从一开始的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到习惯地放松肩膀靠在墙上。

　　真是奇怪，上流社会规定每个人禁止散发信息素就是为了让香水有用武之地吗？林纤不禁这么想着。

　　显而易见的是，她们中没有一个人穿学校下发的制服。林纤默默地注视着，准备等人走光了再进去。

　　更衣室的内间，亚诺穿着珍珠灰的西装外套，银灰色纱织裙，黑色的丝带领结系住衬衫领口，修身外套的线条在她抱着手靠门的姿势下显出一点掐腰的褶皱，表情平静地听着一帘之隔的嬉闹声。

　　不久前——

　　她刚在这里换完衣服，迎面走进来两个穿着漂亮的女生，看起来是亲密的……情侣？或是别的什么。她们亲密地说笑着，然后在看到她时顿住了脚步。

　　矮个女生打量了一下她的衣着，笑着开口：“同学你好漂亮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亚诺。”

　　没有姓氏。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露出了然的眼神。

　　矮个女生暧昧地冲她一笑，凑上来攀住她的肩，环上她的脖子，亚诺不闪不避地回视，她更加用力地往下搂了搂，仰头亲了亲亚诺的脸。

　　在她作势要往下亲亚诺的唇角时，她在一旁抱着手的女伴叫住了她：“好了，不要什么人都一起玩。”她神色不善地看了亚诺一眼，语带警告和轻蔑：“你在这里给我们看门吧。

　　“啊，让她一起来嘛～”矮个女生还拉着亚诺的胳膊，转头冲她撒娇。

　　“不行，我不喜欢跟我差不多高的。”

　　高个女生一把搂过她的腰，推着她进了隔间。那女孩子从女伴的臂弯里看着亚诺，冲她抱歉地笑了笑，还wink了一下。

　　林纤推门走进来时没想到这里还有人，等她反应了一会，和亚诺对上了眼神。

　　两人刚顿在原地，隔间的门帘恰好被掀开。两个女生一个神态自若，一个笑眯眯地靠在对方身上，同时走了出来，对门口的林纤视若无睹地走了出去，矮个的女生还频频回头，对亚诺用口型说谢谢。

　　林纤：……发生了什么！？我怎么看不太懂？？？

　　亚诺没看她，摸着刚被迅速塞到外套口袋里的名片若有所思。

　　林纤回头看看那两人远去的背影，又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同班同学，表情慢慢变成一种头脑风暴般痴呆的，思索的，飘忽的…………迷茫。

　　亚诺回过神，想起这个挺有意思的大学霸，对她点点头，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她现在心情不错，有种受鼓励的雀跃和跃跃欲试，但还是要谨慎观察再出手。

　　不管怎么样，她确实受到了鼓舞。亚诺心情颇好地轻咳一声，抬头对林纤伸出手，仿佛要应证一般：

　　“我叫亚诺，咱俩是同班的，等下要一起走吗？”

　　“啊？哦…………嗯嗯嗯！好的！”

　　林纤被突如其来的邀请弄得一呆，随即一下激动起来，有些慌乱地伸出手和她相握，极力让自己冷静，强装镇定地回答：

　　“同学你好，我叫林纤，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亚诺感受到她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生出点逗弄的心思：“不是初次见面，我上午就注意到你了。”

　　“啊是吗？我上午也注意到你了……呃我的意思是，上午没来得及和你认识。”林纤脸微红地给自己找补，又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

　　“嗯，那我们现在认识了，去换衣服吧，我等你。”

　　亚诺的手捏住名片，看着上面的信息——“薇拉·尤金索斯”

　　啊，是这家的人啊。

　　亚诺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面上看不出情绪地把名片收回了口袋，抬手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里间的林纤换衣服特别快，生怕亚诺久等。她略微喘气地小跑出来，对着穿衣镜打领结，怎么打却都打不上。

　　一双带着白绸手套的手伸了过来，动作迅速，轻松几下就为她打好了领结。

　　林纤感到这双手从她的领口略过，顺势往上替她整了整衣领，整个过程有种习惯使然的训练有素。

　　林纤看着亚诺带手套的手，手指瘦长，指尖尖尖的，在手套顶端显出略微绷紧的圆润弧度。外套边沿露出的一点衬衫袖口和收束的手套边缘间的手腕苍白，如同她没什么血色的脸蛋般。

　　林纤看着她苍白美丽的脸，突然有点心疼和没由来的心软，她主动上前抱住了亚诺的手。

　　“我们走吧！”

　　举办迎新晚会的地点在学校礼堂。学校的礼堂是一座独立的建筑，是帝国年少闻名的天才建筑师马尔赛丁所建。这是使他一举成名的大作，既定了他在建筑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通体雪白无暇的尖顶碉堡样式，高大罗马柱连理起的走廊上的每一处浮雕墙壁上都挂有精致的壁画，或是用黄铜包边红木画框装裱起来的大幅油画。

　　这些昂贵华美的艺术品就这样毫不在意地暴露在外历经风吹日晒，为了维持它们的完好，还需花费大量人力财力保养，可谓奢侈。

　　若是实在有了不可逆的损坏，这些艺术作品就要被丢弃替换了，损坏的物品是不配出现在这座礼堂里供人观赏的，尽管这座礼堂可以称之为艺术的殿堂。

　　无论是随处可见的艺术装置还是精妙绝伦的结构线条和元素设计，都使得这座礼堂像什么宏伟的宫殿般庄严华美。

　　教堂的顶部，碎片状的不同颜色的细纹玻璃窗铺满了礼堂的弧形天窗，让从天上投射下来的阳光都像梦境般五彩缤纷。

　　天花板的玫瑰石膏壁雕刷成暗调的玫瑰红，浅灰略带金煌的绿叶纹路将整个屋顶串联，和两旁镜子般闪亮的玻璃落地窗相应成趣，显得空间无比广阔开敞。

　　窗外种植着有房顶高大的魔鬼桉，略沉的橘金光线从笔直粗壮的树干间穿过，像是穿越了隐秘的角落，悄悄地透过窗子投射到礼堂内。厚实的红丝绒窗帘用粗金的拧绳挽起，忠实地为阳光开辟道路，好让它从窗户穿过来，照亮了窗角下的小小天地。

　　第一次走进这座教堂的人，都会有种难言的震撼，仿佛走入了一个庄严的世界……

　　走在这种地方，很难不身临其境，那种感觉就像自己也成为了某些伟大的一员，隐秘的兴奋和追名逐利之心按奈不住地生长，即使没有足够的胆识和野心，也会在心中埋下一颗不可磨灭的种子。

　　在礼堂最深处，花叶悬窗的正下方，是一个由层层台阶递进的主席讲台，旁边设置了不少席位，围着最中心的实红木主席台一路往下，整整齐齐地分开两排。

　　主席台两边的落地窗窗帘是拉上的，严严实实遮住了从两边来的自然光线。一盏华丽的水晶烛台吊灯从主席台正上顶悬吊，投下明亮的光束，在轻轻摇曳间影影绰绰，在实木地板上投下零散的光影。

　　亚诺进入这里后，粗略判断一圈，以常年的工作经验下意识觉得这里很适合举办舞会和晚宴。

　　等她看着高台上就坐的教职人员，又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这里的学生，她有些感慨和恍惚——这和昨天的自己是那么的不一样，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身份转变，于她而言却是阶级隐形的跨步，不管如何，她与从前是完全不一样了。

　　直到现在这刻，亚诺才有了真正融入上流社会的真实感。

　　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而是一种熟悉又陌生之感，带着前途未卜的恍惚和渺茫。

　　林纤一路都四处张望，眼睛忙得看不过来。

　　进了礼堂，她眼睛有点近视，想要看清坐在主席台上的人，便要往前走，等看到前排坐的那些学生又打起了退堂鼓。最终她选择转头拉住亚诺的手：“亚诺，主席台上的人是谁啊？是校长吗？”

　　亚诺拉着她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不是，校长是阿德里安先生，他不在学校里。”

　　“啊，为什么？”林纤一脸迷茫。

　　“校长很忙啊。”

　　亚诺懒得详细解释阿德里安是个大企业家，名下有数不清的公司和产业，学校只是他投资所建的建筑之一，就像教育家这个他在建了这所学校后获得的头衔也只是他众多头衔中的一个罢了。

　　“至于讲台上站着的那个，”亚诺百无聊赖地转过头环视场内，“应该是教导主任史蒂文女士。”

　　亚诺在去办公楼看班级花名表时注意到一旁的教职人员简介栏，看到那个叫史蒂文的女人的资料，也听到了站在一旁的年轻□□的抱怨，说这家伙就是个脾气暴躁严厉动不动就找事嘴里全是口水话的更年期疯婆子。

　　对她来说，史蒂文教导主任在学校的地位就像她在卡米拉家一样，身为家主指定的管理人员，没什么特别和值得注意的。

　　底下的所有学生显然和她一样不甚在意，只是很给面子地没有再出声交谈。

　　“嘿。”

　　突然，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有人轻轻拍了拍她们俩的肩。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亚诺一回头，夏岚带着笑意的脸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