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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梦一场空 ...

  •   最后出现在韩苏黎眼里的是汽车尖刺的闪光灯。
      连痛都没有。
      “小姐,你醒醒,不要再睡了。”女孩子哭泣抽咽的声音
      谁在哭,好吵。韩苏黎抬动了一下手指,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沉重的很。
      “夫人,小姐的手指动了一下!”身边时急促的脚步声。
      “快,快去请郎中来,快去通知老爷。”一道温柔却慌张的声音。
      韩苏黎挣扎着睁开双眼。古朴的床梁,薄纱的床帐,床边的妇人握着她的手,眼里含着闪闪泪光。
      “黎儿,你醒了。”
      韩苏黎的头很痛,想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只发出无力的抽吸声,好像她是个哑巴。
      “黎儿别慌,青烟已经去请郎中了。”妇人温柔的声音安抚了韩黎慌张的心情。
      我为什么没死?穿越了?那就穿越了吧。就像韩苏黎推测的那样,原主的记忆想潮水一般向她涌来。父亲是江南最大的盐商,母亲是京城容家的旁系,她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小时候被歹人绑架,用毒哑了喉咙,救回来后身体状况愈加下降,郎中说就这几天了,她已经死了。
      可是韩苏黎活过来了。她在脑子里总和了记忆,发现这是自己读过的一本小说,而小说的女主林非鹿本就是穿越,所以自己的首要目的便是找到林非鹿,然后再去找自己要去找的那个人,奚行疆。在看小说时,她的意难平。

      “黎儿,慢慢走。”韩母扶着韩苏黎慢悠悠地在院子里散步,她大病初愈,嗓子虽说治不好,至少人活下来了,但久病卧床,腿脚还是不便。
      母子俩转回屋子,韩父在品茶,看样子是等了一时了。
      “黎儿来了,快尝尝厨房新做的桂花糕。”
      韩苏黎微微行礼,然后就坐,小口地吃了块桂花糕,露出开心的笑容,这桂花糕是真的好吃。韩父的表情也舒缓了一些。
      “黎儿,你好不容易身体有了好转,爹觉着你也该成家了。我看郡守家的二儿子挺不错.....”
      话还没说完就被黎母打断。
      “黎儿才刚醒不久,你就把女儿送出嫁,好狠的心。”黎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韩苏黎摇摇头,用下人准备好的纸笔在纸上写下娟娟小楷:
      爹,女儿想出去,趁活着去看大好河川,望成全。
      韩母见女儿这样淡然,倒是落下泪。韩父沉默了一会儿才同意。
      韩苏黎又写:女儿有一念想,想去瞧一眼当今圣上的皇后娘娘。
      韩父被茶水给呛了一口,缓回气来说:“也正好,你大哥进京谈生意,你也一便跟着去吧,记住,皇后娘娘是很好的人,但她身后的陛下就不那么可爱了。”最后一句故意降低了声音。韩苏黎笑了一下,的确,在书里男主就是个病娇加控制狂。
      几时出发?
      “明日巳时。”韩苏黎听了也呛了口水,这敢情好。
      “明日!”韩母大惊,“这也太快了。”
      “赶紧去给你娘家写封书信,黎儿就托他们照顾。”
      女儿告退。
      韩母扶着韩苏黎去收拾行李。

      马车颠颠荡荡地走了几天才到京城,一路上韩苏黎难得地非常高兴,天天闷在府里都快闷出病了,况且她本身身体就不好。
      “小姐,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青烟劝着韩苏黎,可回答她的只是一个轻轻的摇头。
      就快到了,只有一柱香的时间,韩苏黎知道自己将迎来新的世界。来接她的是容家小姨,小时候便十分喜欢她的怪小姨,偏生喜欢执剑江湖,可惜只能早早嫁人成家,到如今连京城都没出过,最远的就是去京城边上的容家避暑山庄。不是每个人都有皇后那样的好命,韩苏黎想。亲戚们都待她十分客气,毕竟是皇亲国戚,太后的娘家,自然是有气度的。
      在京都被容家亲戚拉着游玩了几天后,她便称病没有再继续。她知道,自己得想办法进宫。于是,她托小姨安排自己和容珩家主见一面。
      容珩是国舅,和皇帝的关系形同父子,明明可以拒绝旁系小辈的求见,但是他还是接受了。
      韩苏黎轻轻叩门。
      “请进。”容珩打量了一下这位小辈。
      容家儿女自是风姿绰约,而韩苏黎因为大病初愈还犹有病若西施的美人风范,让人忍不住疼惜。韩苏黎微微行礼。
      “礼就免了,听闻,你不能言语。”
      韩苏黎点点头,然后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纸笔。
      “那你是想求药?”容珩眉间一挑。
      韩苏黎摇摇头,在宣纸上写下:小辈并不求药,顺天命,只不过一事,求见皇后娘娘。
      “你见皇后干嘛。”见她的字十分端庄秀丽,容珩心里也生出赏识之意。但求见皇后,这事得宫里那位说的算。
      求求您了。韩苏黎写下,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容衍,眼睛里反出闪闪泪花。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皇帝陛下同意。”
      那传字条可否。
      “可以。你把字条给我吧,我明日进宫帮你捎给娘娘。”
      多谢大人。
      “其实,按辈份来算,我是你舅舅。”
      多谢舅舅。
      容衍笑了一下,看来这小丫头还挺机灵的。他看着韩苏黎远去的身影,再看了眼她留的字条,奇怪的句子,可能又是非鹿丫头整出来的幺蛾子,他也就没多想了。

      翌日一早,容衍就把韩苏黎的字条转交给了林非鹿的侍女。
      等林非鹿接近中午点起来,看见这字条,连忙叫舅舅把人带进宫中。然后心猿意马地等待韩苏黎的到来,连宋惊澜也发现了她的惶惶不安。
      “怎的,是谁惹了我们小鹿。”宋惊澜眼睁睁看着那字条送进来,林非鹿看了过后整个人都不好了的全过程,他接过来看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也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让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妻子这么慌乱。
      “来了就知道了。”林非鹿在吃了好几块桂花糕后才没有那么心慌。
      “意思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宋惊澜递上温度刚刚好的茉莉花茶。
      林非鹿只能点点头。
      没过一会儿,韩苏黎就来了。林非鹿推搡着把丈夫推出门外,只留自己和韩苏黎在屋内。
      “不准偷听。更不准偷看。”林非鹿眼神犀利地指着宋惊澜的鼻子。
      “为何?”
      “人家姑娘家家,你看什么看!我们姑娘家家,你听什么听!”林非鹿这回的态度十分坚决,宋惊澜于是没有再执拗,反正林非鹿也不可能受伤。正如舅舅所说那样,那位韩姑娘的身子确实很弱,甚至不会说话,宋惊澜还有些担心,林非鹿吓着人家。
      林非鹿站在书案边,让韩苏黎坐在位置上,方便写字。
      “你是谁?”第一个问题。
      江南韩氏。
      “不是这个身份,你究竟是谁?”
      我是韩苏黎,大学生。而你是我看过的一本小说的女主,林非鹿。
      林非鹿被这句话震到了:“说详细点。”
      一本言情小说,叫《惊鹿》,你是穿越的女主,男主是宋惊澜。公主上位,敌国质子的剧情,这本书挺好看的。
      “那你?”到这一步,林非鹿也不能不相信韩苏黎。
      我被卡车撞了,再醒的时候就到这里了。我记得,你最喜欢的花是黄玫瑰。
      “停停停,我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你的话,也就是我的人生是一本小说。”
      韩苏黎感觉林非鹿有些失落,再写道:没事,可能我的人生也是一部小说,还会有人穿越到我的世界,关于这点,我们只能做到活在当下。
      “是这样没错。你多大?”
      十六。
      “噢,叫姐姐。”
      我本就知你比我大。
      “穿过来多久了?”
      月余。
      “那你还是非常聪明嘛,知道来找我。”
      毕竟这个世界里我最熟悉的人只有你了,要先找到友军。
      “那你是有什么事情想去做吗?”林非鹿扑闪着大眼睛。
      韩苏黎的脸红了。
      “听说你不求药,难不成,是看上了哪个兔崽子,来求赐婚。”
      当然不是。也不能说不是。
      “那你说说,姐姐帮你想办法。”林非鹿哪能不清楚这小姑娘的心境,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韩苏黎一笔一画地写下那个名字,想让这个名字更飘逸,更有骨气,更符合那个人。
      林非鹿愣了,然后视线从纸上转移到韩苏黎身上。
      多好一姑娘,那么漂亮,那么温柔,字也写得好看,家里又有钱,可怎么偏偏就瞎了呢,看上奚行疆那屁孩儿。
      “为什么呢,以你的条件你可以找到更温柔的。”至少不用跟个糙男人过活。
      请不要这么说。小鹿,我问你,你可知道现在奚行疆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
      他有没有参与每年的团圆夜。
      “没有。”
      “你可知他生活得好不好。”
      “不知。”
      因为他在书中在你出嫁前与你见了一面后,就再无笔墨交代他的结局。在二百多接近三百的书页中,只有短短十三是写关于你和他,包括只有半页的。
      “这,在奚行疆这件事情上,我没有办法,我不喜欢他,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让他放手,不然宋惊澜可能会杀了他。”
      我没有怪你,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做,但我只是心疼他。
      林非鹿罕见的沉默了,或许在她的故事里,她唯一对不起的只有奚行疆,她只有一份爱,她没有办法给他,那就让爱他的人呢去找他吧。
      “妹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不喜欢你呢?”
      无妨。
      “那我帮你安排吧。”
      麻烦姐姐了。
      正事谈完了。
      “不是我说,你这小丫头片子真的很厉害,给我的纸条可真是奇了,这样我不仅可以知道你是穿越的,我还可以知道是同胞。”林非鹿忍不住吐槽。
      我之前琢磨过。
      “中国共产党万岁。你也是想得出来。”林非鹿一想到那张纸条就忍不住哧笑。
      谬赞。这俩字笔画多,林非鹿见她一直写,索性让她不写了,反正也知道她的意思。
      “你的嗓子能医吗?”
      我不知道。
      “试试吧。这几天你就暂住在皇宫里,还让太医给你瞧瞧。”林非鹿将桂花糕递给韩苏黎。
      你想吃烧烤吗?
      “怎么了吗?”林非鹿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就扯到了烧烤。
      我有孜然。
      “我的天,你简直是我的好妹妹,没有之一。”林非鹿两眼放光,立马让人去准备烧烤,然后带着韩苏黎一同去游览皇宫豪华的花园了。
      晚宴的时候,宋惊澜坐到林非鹿身边,看着林非鹿万分激动地表达自己吃烧烤有孜然的快乐之情。
      “令尊是最什么生意的?”宋惊澜问韩苏黎。
      这男主不愧是男主,这大漂亮,简直秒杀一众男明星,这脸蛋子看一眼都能多活三年。
      她向林非鹿快速交流眼神,都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
      宋惊澜没有特别在意这位小姐和自己妻子的眉来眼去。
      韩苏黎写好回答:家父乃江南盐商。
      “通知令尊,择日进京。”
      远在千里之外的韩父打了个打喷嚏,完全没想到自己女儿去京城玩了一圈还给自己谈成一桩美梦般的生意。
      多谢陛下。
      饭后,韩苏黎身体不好就先回去休息了,林非鹿凑上宋惊澜的耳朵。
      “小宋,那姑娘喜欢奚行疆,这事就拜托世界上最聪明帅气的小宋了。”
      宋惊澜宠溺地说:“好,都听小鹿的。”
      “你说,当初奚行疆这件事情上我是不是处理的不对。”林非鹿听了韩苏黎的话还是有些内疚,但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宋惊澜笑了笑:“小鹿怎会有错,我们小鹿那么漂亮,喜欢上小鹿是必然,而能得到小鹿是本事,奚公子自己没有能耐,关我们小鹿什么事。”
      “可能不是因为奚行疆没有能耐,而是因为我的夫君太有能耐了。”林非鹿用脸颊蹭了蹭宋惊澜的胸口。
      “小鹿才是最厉害的。”宋惊澜替林非鹿顺了顺翘起来的毛。

      过了几日,韩父进京,和宋惊澜谈成了一桩美滋滋的生意,不光韩父美滋滋,林非鹿也美滋滋,今后就不愁没孜然吃了。
      在宋惊澜的安排下,韩苏黎准备在嗓子治好后,再开始计划。
      第二天,林非鹿来找韩苏黎玩,也带来了一位太医。
      太医给韩苏黎做了细致地检查,然后开了点调理的方子,说韩苏黎的身体底子太差需要好好调理,先不要跋山涉水,最宜静养。至于嗓子,他一个字都没提。
      最后他悄悄给林非鹿说:“启禀娘娘,这位小姐的嗓子倒是能治,只不过需要一种雍国的一种皇室秘宝,鹿茸陀,这可不好办。”
      鹿茸陀,雍国,林非鹿还是和韩苏黎商量了一下。
      韩苏黎觉得这事可遇不可求,随遇而安。
      “你这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这么佛。姐姐告诉你,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去争取,争一争总比什么都没有好,而且你也是知道我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虽然也是机缘巧合,但主要还是自己付出。”
      道理我都懂。韩苏黎写下,但是她不想再耽误时间。
      “你就别担心奚行疆,那小屁孩还单着呢,不用慌。”
      真的吗?韩苏黎忍不住高兴。
      “而且,他因为犯了事被他爹赶到雍国去历练了。”林非鹿看着韩苏黎一下子鲜活过来,不由得高兴,不管怎样奚行疆也有爱他的人。
      犯了什么事。
      “额,私自出营来追我算不算。”林非鹿有些尴尬,“不过根据我的直觉,皇上应该是有点坐不住了,我这个三哥可是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那你的夫君有没有呢?韩苏黎戏谑道。
      “那我怎么知道。反正大林要打雍国,宋国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我对宋惊澜只有一个要求,不动大林,至于雍国,我无所谓。”
      他去雍国干什么。
      “宋惊澜说他去当花魁了。”
      花魁?韩苏黎吃惊地盯着林非鹿,想象了一下奚行疆一个壮汉穿着云纱做的薄衣跳钢管舞。但后者只是淡定地点点头。
      “他卧底的身份是雍国当朝太子的门客,当地民风剽悍,女子甚至可当男儿郎使,对心爱的男子也是大胆示爱,据说雍国的富贵人甚至为他打榜,榜首的可是赏了十万两黄金。这小子的物质生活应当不会太差。”
      韩苏黎觉得有些错愕,她没有想到自己喜欢的人现在成了权贵们的玩物,可能也不是玩物,但他应该在战场上厮杀,而不是在宫殿里跟人陪笑。
      我还是得去看看。
      “这不正好了吗,既去求药,也去找奚行疆那个混小子。宋惊澜已经帮你安排好了,用你自己的身份就是,带着孜然去雍国做生意。”
      “纪叔可跟你一起去。”宋惊澜走进房内,将新出炉的点心放在桌上,“你无需担心,纪叔去雍国有私事,你一路去,路上便没有祸患。”
      多谢陛下。韩苏黎自觉地请安,然后准备离开。
      “噢,对了,现在奚行疆不叫奚行疆了,叫蒋行,记得别漏了他的马脚。”
      韩苏黎点点头便走了,她知道,这宋林联合,雍国怕是不久矣。

      不久,韩苏黎便启程到雍国去了,纪叔先是跟这商队走,将一路上的土匪小贼全收拾了一遍,到了雍国的都城格丹他就离开使团,至少韩苏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因为她的身体弱到连天下第一剑客凌然逼人的剑意都感觉不到,但纪叔还是十分从善如流地给她留了纸条并告知宋惊澜下一步的计划。
      雍国是草原上的国家,原本以为是成群的蒙古包,没想到是连绵的瓦楞连翘。应该相当于南北朝时期的北魏,韩苏黎想。格丹作为都城是很繁华的,虽比不上宋城的精致细卓,也比不上林都的磅礴大气,但是异域风情足以让它成为独特的。最让格丹亮眼的是一座又一座高大华丽的寺庙,这里的人供奉着自己的神。其中最华丽的一座寺庙沉睡着旧国王的王妃,其余大大小小的寺庙也可以作为伟人的坟墓。街道很繁荣,不断有商队进进出出,小商贩也吆喝着自己的商品,还有美食一条街。民风开化,女子在街上行走不需带面纱,可以和夫君在街上腻在一起逛。
      下次带奚行疆一起来吧。韩苏黎想。
      商队一行到了落脚的客栈,韩苏黎去到韩父单独租下的宅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进宫去了,她要去见雍国太子,做生意。
      另外一边,雍国太子哈克正在和化名为蒋行的奚行疆下棋,奚行疆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对哈克说:“殿下,有客人来了。”
      “收了这棋盘,能拿多远拿多远。真是咋下都下不赢你们这群中原的鬼狐狸,不下了,丹兰准备迎客,蒋兄就在旁边先等一会,据说这来的客人是一位天仙似的美人,家里是江南的盐商,把这桩生意做成了,父皇可会高兴好些天。”
      “殿下,我的棋局也只是那群鬼狐狸中最简单的了,以后若是那位宋国的皇帝邀请殿下下棋,殿下要么就不下,要么就直接认输。殿下,请先整理一下衣冠。”奚行疆不苟言笑地说。
      哈克只能勉强地站起来让丫鬟整理衣服,将袒露的胸膛藏进衣服里,再将碎发零零散散的规整一下,然后嘟囔:“那宋国皇帝有那么厉害?。”
      奚行疆没有回答。
      丹兰走进小亭子,说:“小姐,这边请。”
      然后韩苏黎带着洁白的面纱走进小亭。先不说脸蛋,窈窕的身材就让哈克在内心激荡一下,再说是气质,那种高洁的柔弱的气息,能燃起任何人的保护欲。
      如果能把面纱取下来就好了,哈克想。
      就像韩苏黎读了哈克的心一样,她把面纱取下来,较好的面庞上还残留着大病初愈的痕迹,一双杏眼儿像是汪了一桩清澈的湖水,病美人真是我见犹怜。
      韩苏黎微微一笑,哈克的心都快化了,但是为什么这位大美人没有看着自己,反而看着自己的背后,背后只有奚行疆站着,不过没一会儿她就看到自己的身上,也难怪她,毕竟蒋兄确实长得俊。
      韩苏黎的眼神在奚行疆身上淡淡一掠,毕竟奚行疆并没有看她,于是她便看着哈克,微微行礼。
      哈克立马回笑:“小姐请坐。”
      韩苏黎坐在刚刚奚行疆坐的位置上,接过青烟准备好的纸笔。
      见过草原的小太阳,哈克殿下,请原谅我不能言语,用纸笔来谈生意。
      哈克将字递给奚行疆,让他翻译,毕竟他不识汉字。
      奚行疆有些意外,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子竟不能言语,看来完美的事物是不存在的,曾经在他心里也有一个完美的人,可惜完美不属于他,不过,他只是将字条上的字翻译给了哈克,没有泄露出一丝情感。
      哈克理解字条上的话后,露出淡淡惋惜之意,然后用蹩脚的汉语说:
      “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开始谈生意吧。”
      两人简单的交流,如果是普通的交易一会儿就能结束,可是这两个人,一个不能言语,一个又看不懂另一个写了些什么,拖拖沓沓聊到了接近晚膳的时候才了事。韩苏黎注意到,奚行疆站了一下午就只是翻译纸条上的汉字,一步也没有挪,一口水也没有喝。
      眼见天色晚了,哈克便十分热情地邀请韩苏黎留下来用膳,当然还有奚行疆。
      晚膳上,哈克命人准备了雍国的名菜,什么烤羊肉,坨坨肉,一堆乱七八槽的硬菜。韩苏黎看着桌上一片红彤彤,感觉有些尴尬。她听见奚行疆的声音:“殿下,你可还记得我初到雍国,是怎样用膳的。”
      “单独请了个大林来的厨子给你做,还不是因为你习惯不了咱雍国的美食,吃多少吐多少。”哈克老实地回答,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瞪大眼睛立马向韩苏黎鞠躬道歉,“不好意思,韩姑娘,是我考虑的不周到,只能麻烦你等一等,我马上叫人重新布菜。”
      韩苏黎摇摇头示意无妨。
      奚行疆便把膻味重的菜全都挪到了哈克面前,剩下留在韩苏黎里面前的只有清汤牛肉,炝炒白菜这两盘清淡一点的菜。
      韩苏黎微微弯上嘴角。
      “韩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一定会重新布宴向韩小姐赔罪。”
      哈克还在向韩苏黎道歉,奚行疆默默把菜都尝了一口说:“无毒,殿下可以吃了。”
      然后奚行疆再退到哈克身后,看着他用餐。
      然后哈克就像招呼一条狗一样,赏了奚行疆一个鸡腿。
      韩苏黎微怔,这不是我的奚行疆,他是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战士,不该在这深宫中装成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奚行疆现在的言行举止都下意识的像宋惊澜。他该生长在风沙中等待阳光,而不是腐烂溃败在不属于他的战场上。看看他的眼睛,已没有曾经的光,那是她的少年将军。
      韩苏黎觉得,她得做些什么。
      于是她时不时就跑到奚行疆的府上,打着蹭厨子的名义,向奚行疆分享商团里的新奇物件。她本就不算是一个幽默的人,但她也尽浑身解数地逗奚行疆开心,尽管她说不了话,这是她第一次因为自己说不了话而生气伤心。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就想奔到奚行疆那儿,和他分享快乐。
      初时,奚行疆还不习惯,但慢慢的,他有一种被唤回本我的感觉,他本身就是个顽劣的小孩子,只不过被迫长大成苦兮兮的成人模样。他还是克制着自己,尽管他真的很喜欢韩苏黎给他带的那只机关小匣子和一只乖巧得不得了的纯白色小狗,机关匣子放在枕边,小狗照顾的非常好。他一直在韩苏黎面前还是保持谦谦裙子的模样,下意识地掩盖自己内心纨绔和粗莽,他觉得女孩子都喜欢温润如玉男子,谁会喜欢在是家里长大的纨绔和在沙场上饮沙嗜血的糙汉。
      有时候奚行疆和小狗一起玩耍,因为韩苏黎身子骨弱只能趴在窗边看他们,不自觉就睡着了。奚行疆看着温暖阳光下少女熟睡的脸庞,顽皮的风吹动她的散发,刮得奚行疆心痒痒的,不自觉地入神,但又立马逼自己清醒,换上苦涩的笑容,低下头看着满脸疑惑的小狗,摇了摇头。

      一天,哈克来奚行疆的府上玩,问奚行疆:“蒋兄,我看那韩小姐貌似是心悦于你。要不......”
      “多谢殿下关心,并无此事。”
      “那人家天天跑你府上来干嘛。”
      “韩小姐一人背井离乡,同是中原人不管是口味还是生活习惯都会相似些,来我这儿挺方便的。”
      “那你对韩小姐有没有什么心思?”哈克有些警惕的眼神在奚行疆身上淡淡扫了一眼。
      “我自认为兄长,照顾幼妹是合乎情理的。殿下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没有,没有就好。哈哈,蒋兄,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还以为你这会要老铁树开花呢。既然你与韩小姐并无什么特殊的感情,平日里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了,免得被别人说闲话。”哈克拍拍奚行疆的肩。
      奚行疆没有反驳,没有提起雍国民风开化,男子女子成婚前同住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他知道他的殿下在向他这个潜在的情敌进行宣言。哈克要开始追求韩苏黎了,哈克只用一句话就让奚行疆这个情敌不再是情敌,而是心上人的兄长。说实话,奚行疆觉得自己的内心仍然有些动摇,很想反驳,可是想到父亲的嘱咐和皇帝的命令,还有以前的事,他没有多说一句。
      哈克看见一直躲在门口的一点点裙角风一般的飘走了,他微微笑,那是胜利者得逞时的笑。

      一年以后,雍国国王驾崩,太子即位,宣布一切法令制度都效仿中原,设下三省六部和众多官职部门,有些胆子大的雍国人私下还说,这新皇简直就是把大林大宋的制度给照搬了过来,大家都知道这是谁的原因,不就是因为那位大林出身的太子伴读和那位来自大宋的姑娘。
      奚行疆晋升为御前起居郎,是这新制度下新皇亲自封的第一个官职,成为新王心腹中的心腹,当太监喜洋洋地跑来他府上宣圣旨的时候,奚行疆听到这个官职只是一笑了之。
      与此同时,新王迎娶了新的皇后。
      韩苏黎看着镜子中身着红衣头戴凤冠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有些暗自神伤。真希望这身衣服是为他而穿,韩苏黎无聊地把玩手里哈克给的定情信物,一块温黄光润的玉玺,据说是他给哈克支的招。
      “小苏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喜欢奚行疆却要嫁给雍国的新王,这可是关你下半辈子的幸福。”林非鹿从大宋千里迢迢赶过来以为参加的是韩苏黎和奚行疆的婚宴,结果看那国婚的排场才心念不好。宋惊澜也一字没有向林非鹿透露,惹得林非鹿生气了好久,现在都没和好。
      “姐,哈克帮我治好了嗓子,应当以身相许。何况雍国行一夫一妻制,他本心纯良,对我也是爱护有加。”韩苏黎仍然看着镜中喜庆的自己。
      “他怎么对你,关你喜欢奚行疆什么事!难道你不喜欢他了?!可在怎么样他也要比新王好吧。”林非鹿有些激动。
      “姐,我从未动摇过我对奚行疆的喜欢。可缘分未满,我们注定是陌路人,我也就不强求了。”韩苏黎有些冷淡。
      “但你也要去争取啊!”林非鹿非常激动。
      “你可知,他心悦于你,未曾变过。”韩苏黎非常冷漠。
      林非鹿一时语塞,情绪立马冷静下来,说:“意思就是说,你还在怪我?那么多年了,老娘都生孩子了,还遭人惦记。无语的是我好吗?”
      “我从未怪你,放不下你是他自己的问题。我尝试过走进他的心,失败了。”韩苏黎给脸上补了腮红。
      林非鹿是真的心疼她,真想把她骂醒,可是也不方便把话说的太绝。
      “哎,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以后别后悔就是。”林非鹿说完就打算往门外走。
      正当林非鹿打开门,韩苏黎说了一句话,让她一只脚悬在门槛上停了几秒,然后便感觉到深深的悲伤,为自己磕的cp破灭的悲伤,为奚行疆终得不到爱他的人而悲伤,为韩苏黎终失去她所爱之人的悲伤。
      林非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的每一分每一秒没有不在后悔之中。”韩苏黎说。
      可是她这般做,定然有这么做的目的。在她心里,一切都是为了她心爱的人,奚行疆。

      新婚的一天在欢笑中度过,没人在意这份欢喜中两个人的悲伤。
      就当奚行疆不悲伤吧。没有感受到韩苏黎对他的温柔吧。没有被韩苏黎那样坚持甚至有些蛮横地爱意所感动吧。就当他奚行疆是化不开的寒冰,捂不热的石头。就当他没有在暗中默默回应过韩苏黎的心意。就当他仍活在过去,是个不敢面对自己重新有了喜欢的人这个事实的懦夫。就当他是因为自己的好兄弟结婚而感动,或是这酒水实在是辣的上头,他才红了眼眶。
      哈克似乎是有意灌奚行疆酒,奚行疆全部都接下了,连宋惊澜受林非鹿的吩咐不情不愿地替奚行疆挡了几杯酒,可是他真的喝的太多了。
      等他回府的路上,他看着灯火通明的皇宫,耀武扬威地展示着喜庆的色彩,回观自己只能躲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他突然很生气,凭什么只有他才是这样,别人都找到了归宿,就只有他一次次与归宿擦肩而过。他记得小时候姑母教过他,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牢牢守好,任何人都抢不走,可是他失守了两次,他愧对姑母的教导。姑母还告诉他,属于你的谁都抢不走,看来这些都不属于他。他的身份,他的沙场,他的佩剑弯弓,他的汗血宝马,他心爱珍藏的荷包,他心爱无比的姑娘。他可真是懦弱无能。他真想一刀砍在哈克那张笑意连连的脸上,他真想他能亲手挑开韩苏黎的红盖头,与她共度良宵。
      他一拳打在墙壁上,心中发出怒吼。
      为什么?
      “大人,早点回去歇息吧。”侍卫默默上前,然后无声无息地将一纸书信塞到奚行疆怀中。
      奚行疆回府后,在书房中将那封书信放在桌上,上面赫然写着三个气势儒雅的行书:宋惊澜。
      奚行疆知道自己反击的时候到了。

      另一边,到了洞房花烛夜。
      看着韩苏黎坐在床边,哈克春心荡漾。他喝了酒,但不像奚行疆喝的那么多,路还是走得直的,事还是知道办的。在红盖头挑起的那一刻,哈克看见韩苏黎清冷的鹅蛋脸,没忍住问:
      “你现在还喜欢蒋兄吗?”哈克的手摸上韩苏黎的脸颊,他的手特别烫,倒是显得韩苏黎的脸有些凉。
      “陛下这是喝多了说些什么胡话。臣妾怎么可能喜欢蒋兄。”韩苏黎把哈克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拍下去。
      “你可是不愿。”哈克微微蹙眉。
      “......哎,还望陛下怜惜。”韩苏黎的纤纤玉手环上哈克的脖子。
      哈克立马迎上去,粗暴地扯开韩苏黎的衣服,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嵌入自己的身体。
      韩苏黎默默承受着。
      内心一盏叫奚行疆的灯被风吹没了,韩苏黎没有再把它点燃。直到哈克攻城略地,不断深入时,她忍不住叫出声,眼泪才从眼眶滑落。
      “黎儿,别哭。”韩苏黎脑子里响起奚行疆的声音,她咽回嗓子里的呜咽,将眼泪憋回肚子里,忍受着,忍受着黑暗结束,第二天的到来。

      皇帝新婚的第二天,按照雍国的礼教,夫妻俩要举行浓重的祭祀来祈祷子嗣,届时内臣拜谒,外臣来贺。奚行疆站在祭坛下,躬身行礼,祭台上雍国最尊贵的两个人正在和美地向上苍祈祷他们的子嗣,奚行疆悄悄瞄了台上一眼,那背上绣着凤凰鸟儿的女人恰好回头,两人的眼神撞了个满怀,可马上她就回过头去了,奚行疆愣了一会儿,立马低下头,握紧了拳头。
      仪式一会儿就行完了,接下来又是无休止的宴会。皇后身体抱恙就没有参与酒席,奚行疆左看右看没找到,这才听说了这个消息,然后回避了哈克和几个大臣的荤段子,跑到湖心亭去醒酒。湖心亭里宴会还是有些距离的,风声只能带来一点点人声鼎沸的嘈杂,大部分都是安静。
      奚行疆想了想昨天收到的宋惊澜的密信,可能过不了几天,这雍国就要灭亡了,到时候韩苏黎不再是皇后,只是阶下囚罢了,只不过他们是绝对不会让她沦落的,奚行疆想。这宋惊澜倒是早早的带林非鹿回国了,开始垂壁钓鱼,重要的活都落在了他身上,一定不能失败。奚行疆掏出怀中的陶笛,嘹亮的笛音短暂地响了一刹,没有人会怀疑。暗影降落到奚行疆身边。
      “告知他们,可以行动了。”
      “是,主子。”暗影立马消失无踪。
      奚行疆默念:“绝对不能失败,绝对不能失败,等我。”

      三天的时间一晃神就过去了,皇后已经三天没出过龙栖殿,膳都是在那儿用的。宫里人都说,怕不是马上就会有小皇子或者小公主了。
      可今天,皇后跟着皇上去了早朝,坐在帘子后面打盹。
      奚行疆看着珠帘后面那道身影,隐藏自己嘴角的笑。
      棋局展开了。
      “吾皇,臣要举报某人借皇上的名义征集粮草,在郊外屯兵,是有谋反之心呐!”一个大臣上前呐喊道。
      朝堂上立马炸开了锅,大家都在明目张胆地窃窃私语。
      “吾皇,此事重大,这不知事情真伪,还须慎重调查。”一个看起来年老的大臣颤巍巍地进言。
      “张大人所言极是,此时要慎重调查,郭大人,你说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朕眼皮子底下躲藏。”哈克说。
      “回吾皇,此人就是御前起居郎蒋行!”
      “郭大人,你可要为你的言行负责。蒋行,朕跟你辩解的机会。”
      “回吾皇,臣想问,臣私征粮草,暗中屯兵的目的是什么?臣为什么要那样做,这样对臣没有一点好处,更何况,臣根本没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还望吾皇明察。”
      “郭大人,你听到了吗?他是这样说的,难不成你是真的在诓朕。”
      “吾皇,臣不知蒋大人屯兵是为何,但是那些士兵的铠甲制式明显是大林军,吾皇,这蒋行怕不是大雍国的叛徒,目的,目的不就是全格丹人都知道的你觊觎这吾皇身后的皇后!”
      “郭大人!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私议皇后!朕先不管蒋行是否屯兵,是否不叛徒,如今这格丹还有私议皇后者,当斩,来人!”哈克是真的生气了。
      帘子后面的当事人韩苏黎倒是一句话都没说,仿佛是这道圣旨是她早就知道的一样。
      “吾皇,三思啊!臣对雍国忠心耿耿,穷尽一生。先当下应该查清蒋行是否通敌,而不是在乎这宋国贱蹄子的名声,啊——吾皇——不能——”郭大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禁军给拖走了。
      “午后当斩。”哈克无情地说,仿佛这不是他的臣子,而是真正的通敌者,“御前起居郎涉嫌通敌罪,私自屯兵,先押在刑部,待案件审理查明,或自证清白,此事就由路大人负责。”
      “臣遵旨。”刑部大人路羽领旨。
      接着禁军就把奚行疆也压下去了,但是奚行疆的腰挺得笔直,就好像他不是嫌犯一样,而是光荣赴职。
      帘子后面的韩苏黎打了一个哈欠,因为朝堂上非常安静,所以这声哈欠显得格外突兀,但没人敢说一句,只能暗自交换眼神。
      奚行疆听到这声哈欠,嘴角微微一笑。
      “退朝!”太监扯着嗓子喊,这才结束了这荒谬地早朝。
      退朝后,一众大臣想求见皇上,可是都被太监挡了回去,都说的是,皇上在皇后宫里,不准任何人打扰,大臣们只能悻悻而归,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低声骂了句狐狸精。
      哈克的确下了严令,不得非议皇后,可这人言就像这雍国北部的黄沙,是根本就止不住的,是可畏的。

      在新皇登基的这半年里,颁布了好些政令,什么科举选拔,什么御史监察,搞得官员们从上到下忙成一团,朝廷上下毫无秩序可言,甚至有些大臣都不清楚自己的职位是什么,他要干什么。哈克的确向奚行疆学习了很多中原的制度,可是他没有本事让自己的子民也能接受这些制度,他忘记了雍国国民重武轻文,忘记了还有一众早就对他不满,现在更不满的豪门家族,在雍国人眼中,他们的皇帝眼中只有那位大宋的皇后。
      国民是不会怪罪自己的王的,于是他们就会骂那位皇后。
      禁卫军根本拦不住狂躁的人们,更不能动武。那些人们拿着弓箭,要冲进皇宫,杀掉那个狐狸精皇后,还他们一个正常的皇帝。
      人们冲进皇后宫里的时候,哈克正在大理寺狱审奚行疆,明明还没有查清他的罪名,但是狱卒早就打算屈打成招,奚行疆的身上烙下一个又一个的伤,这无疑是得到过哈克的首肯,这些狱卒才敢如此大胆。奚行疆问哈克,只是因为皇后吗?哈克沉默半晌,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收到宫中的急报,情急之下,丢下奚行疆就走了。奚行疆看着没被捆住的双手双脚,握紧了拳头,说:“都处理好了吗?”
      黑暗处的影子回答是。奚行疆绕开狱卒的尸体,走出了大理寺监狱,走到门口,行礼,说了句。
      “奚某感谢阁下相助。”
      早就在门口给奚行疆备好马车的刑部大人路羽回礼说。
      “都是陛下的安排。”
      这里的陛下,当然指着是远在大宋的宋惊澜。这也意味着,奚行疆终于和过去那个默默喜欢林非鹿,却样样比不上宋惊澜而自卑的自己告别了。他现在只想要救出自己爱的人,并和她长相厮守,不管是借助谁的力量,采取什么样的方式。

      当哈克急匆匆摆架赶回皇宫的时候,皇后已经被绑着丢在大殿前的空地上,纤细的身躯无力地侧躺在地,眼睛被蒙着,嘴巴里也被塞了布,没有办法出声,但是她也没有出声。
      哈克心急火燎地想要冲过去,再将这些人都杀了,可是被一众世家大臣给拦了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家长扬言说,哈克敢去救这个狐狸精,他们就敢废帝,重立新帝。其实这些人是知道这些事都不是皇后的错,但是得让哈克这小子痛一下,他才知道不要挡住群狼的路,废除那些触及大族利益的该死的新政。
      哈克的怒火被中断了,他不得不思考皇后是否真的对他这么重要,只能放弃她了。但是新政是必须执行的,这跟废皇后一事毫不相关,但是他完全抵抗不了这些人,禁卫军只能勉强维持秩序,不可能为了他将在场的所有贵族和平民都杀了,他只能放手。
      那群平民得到贵族指示,将皇后绑在自古宫里绞杀恶毒之人的刑具上,但是人们觉得只有用火才能将这妖女的咒术一并给烧掉。哈克看着被绑着的皇后,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她现在应该哭喊啊,应该求救啊,这样自己才会想要救她,可是她没有,她只是平静地面向宫门的方向,好像是能一眼望到她那遥远的故国,温柔的家乡。哈克忘了,他的皇后是个哑巴,鹿茸陀只能短暂地修复好嗓子,药效一过,她便还是个哑巴,他忘了,他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下流龌龊的愿望时才会给皇后鹿茸陀,只是为了鱼水之欢罢了。
      “报!”宫门的方向是军报加急。
      “吾皇!大...大林来犯!敌人已入格丹!”
      这一消息直接让哈克慌了神,顿了一会儿才下令。
      “回击!回击!禁军!禁军!保护皇宫!”
      大殿前的人们听说外敌来犯,全都慌了神,只知道赶紧往自己家里跑,收拾老婆孩子赶紧跑到安全的地方去,格丹已经不安全了。贵族收拾好家财赶紧搭上马车跑到大宋去避难,住在格丹的平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将房门紧闭,那布匹将门缝窗户缝全都塞上,闭上眼睛装瞎子。
      马蹄声逐渐向皇宫逼近。
      禁军根本无力招架住大林精兵的攻势,不断退守,只能勉强守住皇宫,也幸亏大林没有进一步的攻击皇宫,不然是不可能挡下来的。
      一位中年男子从大林的队伍中骑马走出,一身戎装却挡不住眉间的沧桑和两鬓白霜,是奚行疆的父亲奚老将军,要求雍国的国王自行投降,搬离皇宫。
      哈克看着自己身边疲惫不堪的禁卫军和一些没来得及跑的贵族贫民害怕的脸,他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但当他看到奚老将军的脸,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踏入了陷阱,这蒋行就是安插在他身边的卧底,那,韩苏黎呢?她担任了什么角色,该死,我对她那么好,这贱人胆敢骗我!哈克陷入疯狂,他怒吼一声,抢过侍卫手里的火把,向韩苏黎扔去,火焰刚刚沾着枯草便将韩苏黎拥入火海,一时间火焰耀武扬威。
      韩苏黎感到身边的炽热,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她相信,她相信她的奚行疆会来救她,只需要再忍一会儿。枯草燃烧的黑烟逐渐包围了韩苏黎,又慢慢升到天上,劈开蓝天。
      “妖女,就是她,妖女!都是因为她,烧死她!”那些惊慌失措的民众看着韩苏黎,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的脸撕烂,都是因为她,雍国才会变成这样。一群人仿佛不再害怕了一样,向韩苏黎扔石子,有些擦过她的肩膀,有些砸伤了她的脸庞。
      奚行疆,你快来,我求你了。韩苏黎的眼泪慢慢沁湿眼前的布带,她的脸被石子打中,不自觉地被迫偏头。
      “我的雍国不能亡,不能亡,禁军!禁军!快进攻,将这群敌人拿下!快!”哈克向禁卫军下令,他的汗水慢慢从鬓角流下。
      禁军首领面露难色,但是王命不可违,国家危急存亡之际,只能硬着头皮了,至少要撑到援军来,禁卫军们拔出刀向大林的军队冲去。
      咻——一道弓箭刺破一切,刺进哈克的左胸。这一箭,弓箭手的功力和气魄裹挟着愤怒刺破了哈克的灵魂。
      哈克惊诧地回头看,疼痛快速漫上他的身体,血侵染开。
      是奚行疆。
      他站在那儿,铠甲的边角反射着夕阳的光辉,还有那把弓,叫嚣着要吸干哈克的骨血。奚行疆走到哈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哈克突然发狠地向奚行疆扑去,像是临死的孤狼最后的挣扎。
      奚行疆看着哈克扑过来,眼睛都不眨地像是拥抱了哈克一般,手抓住了插在哈克左胸的箭柄。
      眼神冷漠,六月飞霜,却没有含冤。
      “你,你可真是下了盘大棋,呵,中原人,我怎么可能赢得了你。”哈克挤出一个狠笑,却显得苦涩。
      奚行疆的手猛地把箭拔出来,在哈克身上留下一个血窟窿。
      “你......”哈克说不出话。
      奚行疆将哈克还是温热的尸体扔到一旁,飞身到绑着韩苏黎的祭台,将燃烧的枯草踢开,让火势暂时远离,好为韩苏黎松绑。
      白嫩细软的手腕上留下了红色的勒痕,还有淡紫色的瘀青。
      我要杀了这群狗娘养的,奚行疆抱起韩苏黎离开祭台,将那沾着火的枯草踢到四处,在浇上烈酒,火势熊熊,点燃了干燥的雍国皇宫。
      韩苏黎感受到奚行疆的怒气,没有制止,而是用手指点了点奚行疆的胸部,抬起头朝着他笑了一下。眼带还没来得及摘下,泪水顺着韩苏黎姣好但是有些瘦削的脸庞滑下。
      奚行疆为她摘下眼带,一双清亮的眼睛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奚行疆,因为那燥热的火她的脸红彤彤的。
      你来啦。
      这是韩苏黎想说的,奚行疆听到的。铮铮男儿也忍不住落泪。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奚行疆从屋顶房梁上飞过,他很久没使的武功因为扎实的基本功没有退步,身后是逐渐被大火吞噬的皇宫。
      韩苏黎感觉非常温暖,她觉得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也挺好的,他的少年将军,回来了。
      逐渐进入梦乡。

      当韩苏黎再次睁开眼睛,是陌生的床榻,床侧是她的娘亲疲惫地趴着小憩。
      还是丫鬟发现她醒了,激动地样子好像她又来了一次起死回生。
      韩母醒来,看着韩苏黎生生入了神,最后淌出泪来,说不出来话。
      韩父听闻消息,匆匆赶来,也是老泪纵横,只念叨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韩苏黎忍不住也落泪,尽管这不是她的亲身父母,但这是她从未从亲生父母那儿感到过的爱,她不由得想起一个问题,当她的妈妈知道她被卡车撞死了会是什么反应,大概只会冷静地料理后事,而父亲是从来不会过问她的事,尽管她死了。
      她抱着韩母,眼泪哗哗地掉,没有注意到在门口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没有进入,他默默地看着她,心里像死了一样绞痛。
      韩母最后被韩父带走了,一直持续的高度紧张和突然的放松,她需要休息。
      韩苏黎也哭得很累,闭着眼睛养神。
      “黎儿。”是奚行疆。
      她立马睁开眼睛,看着她,啊不行,她又想哭了。
      “黎儿,别哭,一定要笑。”奚行疆粗糙的大手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手指弯曲,用指腹接住从眼眶里滑出来的泪珠,“你再休息一会儿,我们现在在大宋,不用担心,等会郎中会来给你看身子。”
      韩苏黎点点头。奚行疆正想走却被抓住衣角,回头去就看到韩苏黎可怜兮兮的眼睛,心脏忍不住不安分地跳动。
      “我不走,你睡吧,我就在旁边。”奚行疆在床边盘腿坐下,为韩苏黎掖好被角,然后默默地牵住姑娘的小手,十指相扣。其实他很想抱住这双手,狠狠地亲吻,然后泪水会自然地流淌,他想亲吻那双眼,希望里面不再有悲伤。
      韩苏黎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再次进入梦乡。

      朦朦胧胧的,感觉很吵,韩苏黎皱了皱眉,缓慢睁开眼,床边的人发现她醒了,赶忙走过来。
      “你醒了,正好郎中来了,先喝点水。”奚行疆递上一杯温热的茶。
      现在是什么情况。郎中愁容满面地站在一边,韩夫紧皱着眉头站在那儿,而韩母像是受到什么冲击,坐在桌边,一边扶额一边泣不成声。
      她看向奚行疆,眼睛里全是疑惑。奚行疆示意了一下哦,韩父再次带着韩母先离开了,郎中也退下了。
      奚行疆倒是淡定地接过茶杯,然后坐到床边来,再次牵上韩苏黎的手。
      “郎中已经为你把过脉了,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嗓子虽不能治,但父亲已经从皇宫取出了鹿茸陀,但是......”奚行疆犹豫了一下,握着韩苏黎的手不由得握紧。
      韩苏黎回握了他的手,示意他继续说。
      “但是,你已有了身孕。而且不能堕胎,你身子不好,堕胎的话,对你的身体损伤很大我不允许,再就是之后也不能再受孕。”奚行疆无奈地说。
      韩苏黎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这是她所没有想过的局面。孩子,她其实很喜欢小孩,也很想为奚行疆生下小奚行疆,但是这孩子,只能是那个人的。
      她忍不住呜咽。
      “黎儿,不要哭,没事的,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孩子的错。”奚行疆将韩苏黎拥入怀中,抱住她的头,闻到她发丝淡淡的茉莉香,他坚定地想成为她的依靠。
      “就算有这个孩子,我也会娶你,让你幸福,就是我奚行疆余生唯一坚守的事。”奚行疆的眼睛里坚定和自信,还有对面前这个姑娘满满的爱。
      “这一次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韩苏黎将脸埋在奚行疆的怀里,泣不成声。

      几个月后,沧州古道。
      奚行疆骑着马在前面走着,他回头看去,刚好韩苏黎从马车窗探出头来,两人相视一笑,风都变得温柔。路还很长,韩苏黎回到车厢内,低头看着自己显怀的肚子,陷入沉思。
      虽然有点差错,但结局是好的,是韩苏黎所希望的。
      韩苏黎大概永远不会告诉奚行疆,当年哈克也没有一定的强娶,但韩苏黎还是答应了,她韩苏黎想借哈克为奚行疆磨刀,刚好促成了宋林两国的灭雍计划。在这场动荡中,貌似走在漩涡中央的是奚行疆,其实真正的关键点在于韩苏黎,是她献祭了自己唤醒奚行疆不羁的灵魂。
      她会把这一切都藏在心里。她的少年将军必须回来,而将军是需要战场才是将军,而战场就需要战争,所以她要挑起战争。
      她望向窗外,天色很好,有候鸟飞回。
      她不能保证自己能爱这个孩子,但是仍然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好母亲,这也是他的希望。
      “黎儿,没关系的,我爱你,包括你的一切,你的过去,你的未来,所以不要害怕,请享受,作为我的将军夫人的荣光。”
      眼前的奚行疆神采飞扬,他是将军,他因为自己是将军而骄傲,更因为拥有韩苏黎而骄傲。

      回到大林后,大林的皇帝给奚行疆封功论赏,赏赐了爵位和和与宋国接壤的封地,只希望这位皇帝不要想与宋国为敌,在这次的事情中,奚行疆知道宋惊澜这个男人的眼线实力有多可怖,一切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奚行疆归家那天,连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的铁血姑姑奚太妃都忍不住落了几滴泪,不过也止于此,随后奚太妃就握住韩苏黎的手,惊觉这孩子的身体太差了,还怀着身孕,于是死犟着要教韩苏黎点武术来强身健体,最后还是奚行疆来了,和韩苏黎偷偷溜走的。一回去韩苏黎的肌肉就开始痛,躺在床上起不来,奚行疆就拿来热毛巾仔细地给韩苏黎敷上,顺手给韩苏黎喂了晚饭。
      韩苏黎其实能自己干这些事的,但是她现在实在享受,享受这样一个人无条件地对自己好,这是一件不用说都难得的事。奚行疆陪韩苏黎躺在床上,开心地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什么雪地捕鸟,偷偷翻墙出去玩的事,从他逐渐激动的言语中可以看出,他因为自己第一次打猎就猎到兔子而骄傲。韩苏黎很开心,比奚行疆还开心,奚行疆还担心自己这些小时候的糗事会不会让韩苏黎觉得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韩苏黎本就知道他小时候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所以本不在意这一点,反而沉浸在他的往事里,不一会儿就乐得哈哈大笑。
      “那,现在的宋国皇后呢,她不是大林的公主吗,你们没有打过照面吗?”韩苏黎问,她就是有意揭开他的伤疤,看看他现在还痛不痛。其实她真的很在意,就算现在奚行疆爱死了她,但是她很担心原著的影响力,她希望奚行疆如果知道了她的心思,能够原谅自己,但她一辈子都不会将这个秘密和奚行疆说。
      “啊,她啊。”奚行疆挠挠头。
      韩苏黎心一紧。
      “她是个奇妙的人,你们见过的,关系貌似还不错。说实话,我以前喜欢过她,可是她不喜欢我,再加上我用我的一切去赌,可能都比不了宋惊澜的一根手指。”
      “别说了,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韩苏黎打断。
      “没事的,黎儿,我要感谢他的神通广大,如果不是他,我没法救你。”
      “好吧。”
      “反正就是我求爱失败,他们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显得我就像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戏子,只是为了跳出来展现一些她独特的魅力,让我倾心罢了。”
      韩苏黎忍不住流泪,奚行疆默默为她拭去眼泪。
      “不过,我已不爱她了,我现在只爱你。黎儿,我很感谢你,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待我以真心,但是我却不能大大方方承认我的心,最后让哈克趁虚而入,险些让你丢了性命。所以我向宋惊澜求助,再加上我在雍国秘密培养的一股力量,我必须保护你。脸面什么的都不再重要了,只要你平安,我甚至愿意给宋惊澜磕几个响头。”
      “别说了,你不需要为了我变成那样。”韩苏黎哽咽道。
      “不,你值得。我也不是超级弱好嘛,我可是你的少年将军呀!”奚行疆挑眉,像是打趣一般。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件事的。”韩苏黎哭得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早晚都会跟你讲的,我也并不觉得难受,因为是你,一切都很合理。如果你不希望我变成那样,你就给我好好吃饭,把孩子生下来后,跟着姑姑好好练练,把身体养起来,然后再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当然我更想要个姑娘。”奚行疆拿开韩苏黎捂着脸的手,让她与自己对视。
      看着那双坚毅的眼睛,韩苏黎点点头,他们一定会幸福的,一定。

      再过了几个月,奚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匆忙地奔走起来,夫人要生产了,这是府里最大的一件事。
      奚行疆匆忙从练武场赶回去,刚想进房门就被丫鬟和稳婆给拦在了外面,听着韩苏黎痛苦的声音,他板起脸,一副沙场上杀敌的冷酷表情,把丫鬟和稳婆吓着了,才能入内。
      血,有好多血,他多希望这是自己的血,而疼痛也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韩苏黎的脸疼得惨白。
      “夫人,再加把劲,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稳婆焦急地喊道。
      “黎儿,黎儿。”奚行疆握住韩苏黎的手,承受着韩苏黎因为痛苦而变大的力道,另一只手扶上韩苏黎的脸,希望能给她点支撑。
      韩苏黎咬咬牙,狠下心来,在巨大的痛苦中,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恭喜老爷,夫人,是个男孩儿。”稳婆欣喜地将孩子捧到奚行疆面前,奚行疆却看不都看一眼。
      “来人,快照顾好夫人,不许受凉,孩子先带下去洗澡,等会儿抱给夫人瞧一瞧。”奚行疆给韩苏黎掖好被角,等她从昏睡中醒过来再让她去净身,之前他听说宫里一位娘娘就是生产完后净身结果染了风寒,结果就留下了皇子一人。
      他不能失去韩苏黎,至于这个孩子。
      孩子清洗后给他看了,和韩苏黎非常相似的眉眼,然后是和哈克一样的嘴唇。
      啊,该死。虽然他说过他会爱韩苏黎的一切,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个孩子,是他们仇人的孩子,一想到这奚行疆就有些头疼,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结果没想到面对时还是有些难受。
      但他一定会爱这个孩子,这是他对韩苏黎的承诺。
      生产过后,韩苏黎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又因为几个月的吃吃喝喝,甚至还长胖了些,身体也健康了不少。就像答应给韩苏黎的那样,奚行疆的确对那个孩子很好,就当是自己的孩子一样,这让韩苏黎的心没有那么难受,于是坚定了要给奚行疆生孩子的想法。
      但是奚行疆却出了点问题。
      好不容易解决了个大问题,两人已经可以正式行房,但是奚行疆却拒绝了。
      韩苏黎问原因,就见奚行疆支支吾吾地答道。
      “生产也太疼了吧,还不如不生,有这个孩子也行,我不想你再那么痛苦。”
      韩苏黎忍不住笑出声,她摸摸奚行疆的头。
      “你怎么会这么想,虽然生孩子的确很痛,但是我想给你生孩子,这将是我活着的目标之一。”
      奚行疆思考了一下。
      “而且也没那么容易怀上,再说,下次生产的时候你去找点啥妙方能止痛不就行啦。”韩苏黎的双手环住奚行疆的脖子。
      奚行疆还在思考。
      韩苏黎见状,心一横直接亲上去,奚行疆瞪大眼睛没想到韩苏黎这么主动,索性回吻。
      那夜,月亮升得很高。

      时间一晃地过了很久,奚行疆在海上平定了海贼和倭寇升了官职,现在在享受来之不易的假期。
      “鹿茸陀还够吗?”奚行疆放下正在阅读的兵书,将在软塌上打盹的韩苏黎拉回来。
      “啊?哦,好像快没了,不吃也可以的,反正我一天也说不了什么话,要紧的时候再吃就行。”韩苏黎摇了摇团扇,再次闭上眼睛。
      “这怎么行,不够了我就立马叫人去取,我们已经掌握了鹿群的动向,拿到不是难事。”
      “那你得亲自去取吧。”
      “当然。这种事我亲自过手更放心。”
      “不去嘛,好不容易才回来,你就应该多抽时间陪陪永儿和晏儿。”韩苏黎不满他这么快就离家。
      永儿是第一个孩子,因为一些缘故特意取了永这个字,奚永乐,是个大胖小子,整日待在练武场,有很强的武功天赋,韩苏黎想托林非鹿让他向宋惊澜拜师。
      晏儿是第二个孩子,韩苏黎和奚行疆真正的孩子,奚晏乐,是奚行疆除了韩苏黎第二个捧在手心里的人,白白净净扎着小辫子的姑娘,也是全家人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
      “也是,我得好好陪陪你。”奚行疆离开书桌,走到韩苏黎身后,把她环住,让她依靠在自己的怀抱里。
      “什么嘛,叫你陪孩子。”韩苏黎嘴上虽不太满意,但身体却自然柔软地靠在奚行疆坚实的臂弯里,很有安全感。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道小孩子嘹亮的声音响起。
      “你看,我就说,爹绝对在娘这儿。”一个表情看起来很臭屁的小姑娘探出头,辫子一摇一摇的。
      “我们快走吧,别在这儿打扰他们。”另一个有点胖胖的小男孩悻悻地说。
      “永儿,晏儿进来。”奚行疆淡定地招呼孩子。
      “要被收拾了。”小男孩声音闷闷的。
      奚行疆已经回到了书桌,又拿起书装作非常严肃的样子,韩苏黎在旁边憋笑憋得很累。
      “快过来。”奚行疆又说了一遍。
      俩小孩屁颠屁颠过来,低着头不敢看奚行疆。
      “见过父亲,母亲。”小心翼翼地打招呼。
      奚行疆仿佛没把刚才的是当回事,说:“寻常时间你们应该在夫子那里,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
      晏儿看了看永儿,永儿支支吾吾地说:“夫子病了,回府休息了。”
      ?给他们请的可是大林名号响当当的铁骨夫子,每天雷打不动念书教书的人居然病了。
      “原来如此,明日我将登门拜访问候夫子,你们,一起。”
      “啊?”晏儿没忍住发出声,“不行的,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韩苏黎摇摇扇子。
      “因为,因为。”晏儿支支吾吾。
      “是因为我偷走了夫子的外袍和棉鞋,夫子才生病的,不要怪妹妹。”永儿站出来将晏儿护在身后。
      哦,奚行疆挑挑眉。
      “不,不是,是因为我泼了夫子凉水,夫子才生病了的,不能怪哥哥,嘤嘤嘤。”晏儿挤出泪来。
      “你们两个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韩苏黎淡定了闭上眼睛,放下扇子。
      “说说吧,为什么这么对夫子。”奚行疆咳嗽了几声,恢复严肃。
      “他在背后嚼舌跟,说哥哥长得不像父亲。”晏儿的话直接冲进奚行疆和韩苏黎的耳朵里。
      永儿低下头,死死揪住袖口,默默哭泣。
      “那你们做的很好,明天那位夫子就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了,要记住,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是我最爱的孩子,记住了吗,永儿,晏儿。”奚行疆握紧拳头,很像冲到那个夫子面前给他一拳。
      “如果谁还这么说的话,打回去就好了。”韩苏黎走到永儿面前,缓缓地抱住永儿。
      闻到那股熟悉的茉莉花香,永儿没忍住哭得更凶猛了,趴在韩苏黎的怀里,不断呜咽。
      韩苏黎摸摸永儿的头,嘴角微微笑,眼睛看着奚行疆,眼神也笑着。
      “不行,我也要娘亲抱。”晏儿一头挤进韩苏黎的怀抱,三个人咯咯地笑着。
      奚行疆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心里不由得一热,竟落出泪来。
      “看来,你们爹爹也要娘亲抱抱。”韩苏黎走到奚行疆身后,将他拢住。
      “爹爹,你哭了。”晏儿瞪着亮晶晶的眼睛发问。
      “没有。”奚行疆只得否认。
      “你们爹爹没有哭,只是高兴而已。”韩苏黎温柔的声音慢慢流淌。
      奚行疆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可算是·完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大梦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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