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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来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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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阳光透过青绿色的翠竹屏风,照到了纯白的里衣上。
一片温热洒在身上,江楠缓缓的睁开了眼,他从一团棉被里坐了起来。
望了望四周,除了侧边上的翠竹屏,风另外三面都是素银纱帘。
闭上了眼又将手抬起,摁揉着太阳穴,过了一会儿又将眼睛睁开。
他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还活着。
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这是哪?
他越看越觉得奇怪,接着听到了房外的对话。
“槐米,去看看公子醒了没,侯爷和夫人知道公子昨儿突然,在西偏店昏迷后,就带着郡主连夜赶了回来。
算算时辰也应该快到了,得将公子唤醒洗漱一通去主殿迎接,免得失了礼数,叫外人好一通说道。”
槐米,这让他想到了那篇小说里的一个江家小丫鬟。
“是,嬷嬷可要先唤人备水?”
“再采些及第花与水一同备着”
及第花?
一阵推门声“公子都巳时了。”
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女孩,绕过翠竹屏风,双膝跪在床榻边。
她将手中的雕花木托盘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公子请先用茶。”
江楠尽量让自己看着很自然,端起雕花托盘上的白瓷杯,淡黄色的茶汤上浮着两片花瓣,一片是白的一片是淡粉的。
将手抬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眉头微皱。
及第花?双拼的?像杏花,不好喝
……
“公子水已备好,请先去梳洗”
槐米起身看到了,杯里几乎没少的茶水提醒到“公子您忘了吗?大夫说过想要去除眼尾的斑,须得将及第花泡茶饮用半月。您就喝这么点怕是半年都好不了。”
毁容了?
“将铜镜拿来。”江楠接过她递来的铜镜,只见镜里人。
眉头微蹙,像是竹叶又像是柳叶,双眼因刚睡醒而有些迷离,左眼眼尾有一片红斑大小似花瓣般,鼻梁精巧挺立,但唇色苍白看起来有些虚弱。
镜中人,与他生前一模一样,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但那块红斑着实是碍眼。
他毫不犹豫重新拿起白瓷杯,一口饮尽。“去拿些东西来给我压压。”
槐米正伺候他束发,向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神“去拿些糕点来。”
良久,那丫鬟端着一盘糕点,走向坐在铜镜前的江楠“公子糕点来了。”
江楠抬起了眼看了看,白梅浮雕玉盘上的糕点嘴角微微上扬,正准备拿两块又撇到了玉盘边缘的两朵花嘴角,直接抽搐。
他现在看到这花是真的很烦。
……阴魂不散!!!
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又指了指糕点“这糕赏你了。”
“谢公子赏赐。”
“公子要带哪个发冠?”江楠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
素白色袖口用金丝线刺着一圈水纹,胸口绣了一片祥云腰上,戴了一条白玉腰封,腰封面是白鹤浮雕。
系着一块镂螭虎白玉佩。
“就这个”他随手指向了个素银发冠。
对他来说这倒是无所谓,重要的那就是搞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个状况?
江楠顺着自己的猜想,试探性的叫出了一个名字。“江景”
啪嗒一声,槐米手中的梳子掉在了地上。她声线慌乱。“少爷,你怎的能如此口无遮拦,竟直接唤侯爷的大名!!”
江楠这下已经确定了,他穿书了。
他皱眉又用手揉了揉额头,找了个借口“脑子有些昏沉,这才失了礼数。”
槐米松了口气“那公子您也应当注意些。”
江楠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洗漱完槐米又拿了,一件玄色金线祥云刺绣薄披,披到了他身上。
这让从小自独立自主的江楠,有些不习惯。
他皱着眉“这些事,你以后便不必在做了。”
槐米也没多问。“是”
到了侯府门口。
江楠抬头,望见了牌匾上面写着永侯府。
这跟他在书上看到的对上了,既然现在自己是江家的公子江楠,那江家的其他人又会是谁呢?
隐隐约约他开始期待起来。
万一是呢?
而现在,期待似乎变成了恐惧。
“公子可是不舒服,额角上怎的出了如此多的汗?”边上一墨色衣衫的男子问。
江楠用袖口,拭去额上的汗珠,望着远处的街道。“无碍,父亲母亲何时能到?”
“算算时长,应当还有一刻钟。”
不到一刻钟,在侯府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不久三辆马车停在了永安侯府前。
江楠向马车跪拜。“见过父亲母亲。”
侯夫人穿着一身对襟上面用金线绣着紫红色牡丹,看起来十分端庄,一下马车。
就急匆匆的走了过去,一把把江楠扶了起来,语气亲昵。“楠楠,赶快起来地上那么凉。身子好些了吗?”
侯爷倒是不紧不慢的下了马车“可有好转?”
江楠台头,面对一张张熟悉的脸。
鼻头上感到阵阵酸涩,他现在想哭,想抱着他们哭,想问他们为什么不要自己?
他努力压下自己复杂的情绪,扯起嘴角笑了,抱住了他们。“多谢父亲母亲关心,现下身子已无大碍。”
江母揉着他的头语调轻柔“怎的了?这也才几天未见,眼睛怎的还红了?”
江楠深吸一口气“是啊,想你们了。”
又搓了搓眼睛,找了个借口“也不是,是风太大,沙粒吹到眼睛里了。”
面对这个意外的团聚,这个笨小孩有些不知所措。
“你竟还知道这外头风大,怎的不在府里等着,非要在外头吹风。若病症复发又要好一顿折腾。”说这话的是一女子。
她手拿一只玉箫,盘着剂子头两边垂下两条长长的流苏,带着各式各样的蓝蝶头饰,一身淡蓝色对襟裙。
腰间系着一枚白玉环佩,穿着蓝蝶绣花鞋。
江楠打量了一番,很快定下了答案。
这应该是他那个走失十多年的姐姐。
他对着江杣行了拱手礼“阿姐,别再调侃我了。”
侯夫人突然捧着江楠的脸,凑近看他左眼角下的红斑“楠楠,这又是怎的了”
江楠呆愣了一下,但又很快的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子。“昨儿昏倒时,不慎将茶碗打翻茶汤不巧滴落在了眼角。”
侯夫人像那块红斑吹了吹。“可曾传唤大夫,是否有碍”
他想起了以前,就算身上只是一点点小擦伤,母亲也要抓他去小诊所。
江楠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烫伤而已,大夫说半月内便可消去,请母亲放心。”
“江哥哥安”江楠闻声望去是一个穿粉裙簪绢花的小女孩。
江楠对这个称呼很是排斥。
鸡皮疙瘩掉一地......(江楠初中的时候,有一个叫女生向他表白。
被他给拒绝了,但因为是同桌也没想闹得太僵,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那女生天天哥哥哥哥的叫跟要下蛋似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忍过来的。)
“没办法,季沐兮这小崽子天天在家里喊着要来找你玩。
你杨姨受不了,就把她丢给了我。”侯夫人牵着季沐兮,皱了皱眉。
他看小女孩不过十一二岁,松了口气。
江杣在一旁看着江楠,突然学着季沐兮的语调来了句“江哥哥安”
江楠掌心盖在脸上,一抬眼就见江杣脸上,露出一抹顽劣的笑,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屁孩!!!
她又走到江楠边上,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走吧,江哥哥回府了”
江楠无奈摇了摇头“阿姐,差不多得了。”
江杣一只手转着玉箫,一只手盖在自己的胸口上。“江哥哥,嫌弃我?”
江楠“......”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姐姐竟然会这么幼稚,且恶趣味。
江母在边上,捂嘴笑着“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
江杣撅着嘴看向也在笑江父“爹!”
江父瞬间收起笑,一脸严肃。“别叫我啊,这是你娘说的。”
江楠有些恍惚,以前他总觉得,自己已经碎裂过成千上万次了,永远都不会再愈合了。
最后也只是,作为一棵干枯的老树,永远孤独的存活在这世上,永不逢春。
但他现在看着家人脸上幸福的笑容。
那一张张笑脸像是雨水浇灌,像是春风拂过,又像是阳光的照耀。
他才知道,原来春天总会来的,这不是希望,而是事实。
他们又团聚了,或许一切本该是这样。
他突然抱住江母,脸蹭着她肩膀。“娘,我饿了。”
“那就回家吃饭。”
“好,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