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定的缘分》淇岸隰泮

4、医者难自医

　　“喂？”陶圆听见电话里鼻音稍重，嗓音微哑的男音，有些心疼，将排练一晚上的质问抛诸脑后。
　　“我在门外，开门。”声音放软了几分。
　　几分钟后，门开了，贺饶穿着纯黑色睡衣，头发凌乱蓬松，凌厉的下颚线长出了青色的胡茬，就是一副受尽情伤的模样。
　　“妈，你怎么来了？”
　　陶圆没回答，进了房门。
　　“这屋里怎么不暖和？是不是暖气坏了。”
　　贺饶闻言，从抽屉里翻找出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你吃饭没有啊？”陶圆看着贺饶恹恹的模样。
　　贺饶咳嗽了两声，摆摆手。
　　“去看大夫了吗？”
　　贺饶去吧台倒了两杯凉白开，一杯递给了陶圆，一杯自己润了润喉咙，道：“我就是大夫。”
　　陶圆摸了摸冰凉的杯身，果然这年纪的男孩子都不会照顾自己，身边得有个体己人。
　　“医者难自医。”
　　贺饶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妈，这次你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吧。”贺饶拉过吧台旁的转椅坐下，外科医生骨节分明又白皙的手摩挲着透明的杯子。
　　陶圆看着贺饶的背影，道：“是来兴师问罪的，也是来看你的。到底怎么了？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怎么你刚出差回来就分手了？”
　　杯底在大理石上旋转摩擦。贺饶垂着眼睑，难得他那光彩夺目的脸上没了颜色。为什么啊？他哪知道为什么。
　　脑海中忽然响起那道清冷的声音：“没什么。就是不爱了。”
　　贺饶轻嗤一声，放下水杯，转过身时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吊儿郎当，混不吝地说：“何尧有什么好的啊？封建保守到无趣，亲又亲不得摸又摸不得，还不温柔，不懂知冷知热，我要是娶了她就等于请了一尊大佛镇宅。妈，你放心，以我的条件还愁找不到女朋友，赶明儿我就给你找个漂亮温柔地好儿媳。”
　　自习课，贺饶演算着数学最后一道大题，A4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与公式。贺饶实在不耐烦了，抛物线画了一半就开始乱涂黑疙瘩，最后甩手掌柜似的把笔在桌上一摔。
　　由于声音过大，周围同学都闻声看过来。贺饶早就对这万众瞩目的情形见怪不怪了，拄着脑袋问旁边看乐谱的解谅：“放学去打球不？”
　　解谅闻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不去，周五约会日，我得和纪祎去顶楼练歌。”
　　贺饶不屑地看着他：“嘶，你脑子里除了搞对象没别的事了吗？”
　　解谅头也没抬，嗤笑一声：“我们哪和你比得了，你和你家那位那相处方式，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似的，世上可没第二对了。”
　　贺饶恶狠狠地瞪着他，偏偏没办法反驳：“我们俩的情趣，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没办法懂。”
　　“何尧同学，放学有空吗？我有一道题不会，老师让我问你。”后面新来的转校生拍了拍何尧的肩，递来一张纸条。
　　何尧答应的话刚要落笔 门口传来敲门声。同学们怕是校领导来查抬头率，头低的更厉害了。
　　“何尧。”
　　这道声音响起，同学们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目光齐刷刷地向门外望。
　　夕阳西下，金光在少年俊朗的侧脸上镀了一层金箔，更加熠熠生辉。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我靠，贺饶，真tm帅。”在安静的自习课中格外突兀。
　　贺饶瞥了他一眼，那人吓得急忙捂住了嘴。
　　贺饶没理会，接着道：“收拾书包，跟我走。”说罢，扭头便走。
　　班里躁动起来，口中讨论的都是一个名字。
　　何尧冲后面的男生道了抱歉，匆匆收拾了书包出门。
　　转校生有些懵，同桌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宽慰道：“她是饶哥的人，别惦记了。”
　　转校生疑惑地看向他：“饶哥？”
　　“对啊！你没听说过一中贺饶？”
　　转校生脸上顿时没了颜色，抓紧笔低头继续写题。
　　“听说过。”
　　何尧追出了校门，看见贺饶正靠在墙上混不吝地玩打火机。
　　“出什么事了？”何尧跑的有点急，大口喘息着问。
　　“没事啊！”贺饶说的倒风轻云淡，脸上却是有些许不自在。
　　何尧愣了愣，只觉得他有病，又在戏弄她，转头就要回去上课。
　　“等你回去就放学了。”
　　何尧没理身后那道声音，直到手腕一紧。
　　少年的手掌温度炙热，那股暖流直烧心尖。
　　贺饶只觉得手里仿佛握了一根木棍，女孩子的手都这么细的吗？
　　“解谅买了两张电影票，突然去不了了，就给我了。马上到时间了，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