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赤冥分队再就业指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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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被这一连串提问轰炸得晕头转向，直到“不良嗜好”这个库忿斯终于听得懂的词汇出现后，他才明白了眼前女孩儿的真实意图。
于是库忿斯这个炮仗一下子就被点炸了。
啧，这个小丫头片子，她刚刚完全是把他当成犯罪嫌疑人进行盘问呢！
他，库忿斯，堂堂幽冥军团赤冥分队队长，作为曾经银河系里最优秀的战士，处事向来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端。她倒好，她竟然胆敢把他同那群人类渣滓混为一谈，怀疑他是个社会败类？！
然而面对他愤怒的质问，对方却完全没有一点胆怯退缩之意。
这个人类小女警径直对他露出了友善的微笑，眉眼弯弯的十分无害又亲切。
她对他伸出了手，大方坦然地解释道：“当然不是啦！库大哥，我会这么问，全都是因为你作为小乔身边最好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也想要多了解你一点嘛。”
顺便……确认一些信息而已。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这确实是一场临时审讯。
但这些，神户绮是不会直接承认的。
她对着库忿斯摆出了比惯常状态下更加天真无辜的甜美笑容，眼神真挚地看着他：“库大哥，我本人是打心眼地特别特别敬重您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听完神户绮的言论后，库忿斯老实地点点头，语气弱了下来，还带了几分因为自己随便误会他人而产生的内疚。
库忿斯的火气来得快也去得快。
作为一介武夫，他的脑袋从来没有装上过这些复杂的弯弯绕绕。不管是战场上还是生活里，他向来都是别人说什么，他就选择第一时间全盘信了——只要对方展现出一副看起来很真诚的态度。
此时此刻，他就像一只因为犯了错误后耷拉着耳朵的松狮犬般低着头，乖乖握住了神户绮伸过来的和解之手。
嗯……可是为什么突然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然而库忿斯来不及细想这股莫名的杀气从何处飘来，面前的小女警已然握紧他的手，接连着眼神十分真挚郑重地对他说道：“但是……野人大哥！不对，库忿斯大哥！你年纪轻轻的，不要当无业游民啊！”
库忿斯：？？？
无业游民是什么？
这个词对于库忿斯来说显然也有些超纲了。
于是他现在好像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但好消息是，他搞懂了身边这股浓厚的杀气来源。
坏消息是：这个小女警如果再多牵一秒他的手，她旁边站着的乔奢费就要忍不住暴走成幽冥魔形态拎着他的末日双刃把他立刻就地正法了。
不是……？
兄弟……你至于吗？！
你不是要逃离希望市吗？？？
你不是认为人类都是群可有可无的蝼蚁吗？？？
库忿斯忽然被他气笑了。
乔奢费，你要不要自己看看你现在都在搞什么名堂？
***
另一边。
神户绮总觉得披着一头乱糟糟头发，野人造型的库忿斯第一眼看上去很是熟悉。
不过在公园里初次见面时，她只是觉得库忿斯很适合去游乐园鬼屋里充当增添恐怖氛围效果的固定 NPC，绝对可以把小孩吓哭。
直到刚刚她看见他和乔奢费的混战，又看见他剪短头发后的样子时，她才忽然联想到了关键处。
在她来到警局工作的第一天，她在翻阅希望市卷宗的时候曾经在档案里附录里无意看到过一份不久前刚查封的地下赌场里人员资料。
那里面有一张影印模糊的寸头证件照，是他们过去的王牌拳击手，K。
战无败绩，但出场频率十分低，他早在赌场被警方查封之前便已经神秘失踪了，下落不明。
据可靠消息称，他早就已经死了。
因为他是警方的内线。
所以这个勇猛的拳击手不是死于对手的黑拳与算计，而是被黑|道头目发现卧底身份后切碎了扔进海里喂鱼，身上有用的器官被摘了出来流通到了黑市，待价而沽。
由于 K 是个孤儿，黑|道不能杀他全家，反之也无人替他收尸。除了卷宗里那张薄薄的纸页，三言两语，他没留下任何东西。也没有人还会记得他。
他是个英雄。
可敬，可悲，可叹，可怜，却更——
可疑。
神户绮眯起了眼。
现在仔细比对起来，库忿斯倒是和那张照片上的五官特征很是相似。
想到这里，她拍了拍库忿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最重要的是，库忿斯大哥，做人千万不能因为目前生活状态的颓靡不振，所以一时间想不开而再度误入歧途，迷迷糊糊地选择回归邪恶势力啊！”
不管库忿斯是不是卷宗上的 K，他作为小乔的朋友，她还是希望他未来能够拥有一份正经的工作，过上安稳的生活，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不要再这样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和乔奢费随时随地约架。
然而听完这位人类小女警的话，赤冥分队队长库忿斯的内心猛然咯噔了一下。
他立刻密音传话质问着在场的另一只幽冥魔，语调里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乔奢费，你把我们身上全部的秘密都告诉她了？？？】
【不，她一无所知。】
乔奢费依旧保持着从容不迫的镇定神态，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昔日同僚的眼睛。
【但是……她说的可能是另一回事。】
【倒是你，库忿斯，这些年来，你在人类社会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库忿斯：【……】
回想起过去的经历，赤冥分队队长略感烦躁地扭过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库忿斯向来懒得记，也懒得提。
硬要说起来，啧，不就是有天晚上睡不着，一时兴起，临时顶替了个人类去深夜赌场打了场拳，结果一不小心打上瘾了吗？
但他后来不是不打了吗？有必要这样大动干戈翻旧账吗？
***
打量着库忿斯此时此刻瞪大眼睛仿若一头斗牛般的模样，神户大小姐再度确定了几分自己的猜想。
但是既然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不想再继续戳库忿斯的痛处。
瓷国不是有句古话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于是她开始认真地为库忿斯想了想日后的出路。
略加思考了一番后，这个人类小女警从口袋里掏出了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了美术馆的具体地址和负责人的联系方式，递给了眼前的赤冥分队队长。
她认真对他说道：“对了，库大哥，我听说……最近希望市美术馆那里，倒是正紧缺安保方面的人手，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看呢。”
回想起库忿斯刚刚拳拳到肉的打法，她倒是觉得倘若是他负责美术馆展览的日常安保，可比警察局里那两个只会混日子的胖包子和瘦油条靠谱多了。
当然，如果库忿斯能够再争气点，干脆地把他们两个多管闲事的家伙踢出局，把他们一脚踢回原本的巡警位置，那她和尹泰也不用天天额外承担那么多的巡逻工作，能够更专注地把精力都放在妖兽人专案。
她还是很相信库忿斯的能力。
毕竟，据她所知，神户家也有投资这家美术馆的建设，这次大部分的古典展品，都来自于她的家族私藏。
她只是懒得管这些资产，并不代表她能容忍他人随便跳到自己头上耀武扬威。
回想起今天被抓野人的荒谬任务完全打乱的工作进度和尹泰那副处处忍让的老好人模样，神户大小姐再度感到一阵不爽。
胖包子和瘦油条，滚吧！
然而这些幽暗的小心思被悉数藏在了神户大小姐那张可爱无辜的脸上，没有露出一点痕迹。
反之，神户绮的内心愈发烦闷，她愈发对库忿斯摆出欣赏崇拜的神情。
她真挚地对他说：“库大哥，你真的很合适这份工作。”
在小女警一番夸赞下，库忿斯罕见地涨红了脸，显得有几分腼腆和羞涩。
他收下了便条，“谢谢你，警察小姐。”
见状，大小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心里又悄悄打了几分算盘。
“不必客气，我叫神户绮，你叫我小绮就好了。”
如同一个认真负责的模范警察对普通市民的安全表示关切，神户大小姐把电话号码输给了库忿斯后，和善地对他说：“对了，库大哥，如果你在日后生活中遇到了什么黑恶势力滋扰，记得联系我。”
库忿斯被她的话逗笑了。
他堂堂赤冥分队队长，阿瑞斯最勇猛的战士，在银河系征战千年杀敌无数，如今只是在地球上遇到区区几个如蝼蚁般的流氓混混找麻烦，需要向她这个弱不禁风的人类警察发起求助？
但库忿斯下一刻就笑不出来了。他终于察觉到了乔奢费在一旁捏紧了拳头，彻底忍无可忍的样子。
此时乔奢费看向他的目光，他也只在战场上见过一次。
那时的他们还隶属于阿瑞斯禁卫军，作为银河系的守护部队而光荣征战，没有贪嗔痴罪状加身，是正义的代名词。
可在那一天，乔奢费在接到路法将军的命令后冷哼了一声，接着独自一人开着飞舰，沉默不语地闯进了星际海盗最大的窝点，屠光了他们整个精锐部队。
原因好像是，他养的花又死了？
啧，反正库忿斯是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但他只知道一点，他现在不应该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乔奢费不希望他一直赖在这里。
于是库忿斯避开了乔奢费那道要杀人的视线，转头看向刚刚神户绮掉落在地上的甜筒，如今已经融化成了一滩液体。
他挠了挠头，“抱歉，小绮，小乔，打扰你们约会了。”
常理而言，他应该重新给这个人类小女警买两个冰淇淋作为赔礼。库忿斯想，或许这样做，乔奢费的心情会变得好一点。
但是他流浪太久，兜里没剩一个钢镚。
库忿斯在身上东摸西摸，最后才掏出来一把糖果，这还是刚刚在动物救援中心时，那个帮他包扎伤口的小姐给他的。他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尝过味道呢。
但要道歉，就是要有诚意。
库忿斯张开了手心的糖果，对她说：“这是赔礼。”
“您太客气了。”
看穿了库忿斯此刻满脸写满了不情愿和舍不得，神户绮便只是礼貌地取了两颗草莓糖。
她没有强人所难的喜好。
但是……定睛一看，这个糖纸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熟悉？
她在鸢老师那里也得到过一模一样的糖果。
神户绮眯起了眼。
所以他和鸢老师是什么关系？
但库忿斯已然快速地把那堆糖重新放进了兜里，并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等。”
他的身后突然传来神户大小姐命令的语气。
“把地板清理干净。”
库忿斯疑惑地转过头来，“什么？”
大小姐的口吻不容置喙，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你难道要把这个糟糕的街道留到明天吗？”
库忿斯点了点头，“哦哦。”
十分钟后，去便利店借了扫帚拖把的库忿斯满意地看着刚刚被自己清理干净的地砖，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是？？？我为什么要听从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命令乖乖做事？！
***
另一边。
神户绮和乔奢费也折回了便利店，在那儿买了些简易创可贴和酒精棉签。带着这堆处理伤口的药物，他们坐在了楼下的小公园里。
把东西放在一旁的长椅上，大小姐拆开了棉签，把酒精倒在了瓶盖里。回想起刚刚的事情，她感慨道：“完全看不出来嘛，小乔你最后那一下子的格斗架势还挺专业的！”
只不过和传统的流派打法倒是截然不同，像是另辟新径。
然而听完女孩儿的评价，乔奢费却心头猛然一紧，原本平静的面色出现了明显犹豫与不安的裂痕。
他急忙对她解释道：“小绮……我……”
紫冥分队队长想，虽然眼前的人类女孩儿在第一时间把怀疑和敌意都落在了库忿斯身上，最后也相信了库忿斯那蹩脚的演技，但是事后只要她反应过来，稍加思考，回想起自己看过的画面，她一定也会开始厌弃他。
厌弃一个嗜血的、暴力的、残忍的恶魔。
就像她对他说过的——那个兔子妖兽人是一个特别凶狠恶心的怪兽，见到他以后，一定要立刻远离。
她、会、离、开、他。
这个念头将要彻底吞噬着乔奢费的理智，他感到自己忽然变得不可控。
就在此时，沾满酒精的棉签忽然戳上了他的伤口，也戳破了他的谵妄，让他清醒过来。
她对他说：“嗯？小乔，你的伤口又流血了呢。”
紧盯着乔奢费因绷紧再度裂开渗血的唇角，神户大小姐咽了咽口水。
她显然早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上面。
其实听完乔奢费最初开头的解释后，神户绮已经信了一大半。或者说，即使小乔不对她解释，她也根本不在乎。
因此她根本没怎么认真听他那堆漏洞百出的解释。
所以在库忿斯在她的耳边说着那堆背课文般的解释时，她满脑子都在回味和拆解着刚刚小乔的格斗场面。
神户家族作为过去幕府时期的上位者，至今仍然掌握着服部一族的调遣权。
年幼时，她也跟着祖父看过几场忍者的秘密选拔，那个现场可比普通的格斗比试凶悍残忍多了，也因为那些都是生死淘汰赛，所以全无任何赏心悦目的审美性。
不像刚刚小乔的格斗，完全是一出行云流水的演出。
抛开警察的身份不谈，私底下，她还挺喜欢看人打架的，也挺喜欢打架的。在这一点上，她和父亲大人一样，她之所以选择当警察，也只是为了能够合法合规地天天打架。
当酒精猝不及防接触到另一处新鲜的创口时，看着乔奢费隐隐皱起的眉头，神户大小姐眼里满是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小乔，伤口很疼吗？”
然而她手上的力度却在不自觉地加大了，她将沾满酒精的棉签重新按在了他的伤口处，看着它一点点渗出血，呈现出赏心悦目的鲜红色。
直到她看着乔奢费脆弱地抬起眸来，他抿着唇，像是在隐忍些什么。
他对她说：“很疼。”
其实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点小伤，对于阿瑞斯星人来说，只需要一小时不到就能自动修复好。
但不知为何，他却更想要在她的面前展露伤口。
仿佛一个受伤的他，会更容易留住她。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啪——
月光之下，女孩儿手中的棉签忽然掉落在地。
神户大小姐完全被这双漂亮又脆弱的狗狗眼吸引住了。
反应过来后，她慌乱地将创可贴撕开，抿了抿唇，认真地将它贴在了他的伤口处，像是试图将自己脑内那堆古怪而邪恶的念头一同封印。
另一边，乔奢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思考了很久后，他终于开口问道：“你对谁都是那么好吗？”
但此时此刻，神户绮显然已经恢复了惯常的状态。
听完他的问题，她的唇角又重新扬起了往日里甜美而无辜的笑容，能掩盖一切危险想法的笑容，被大家所喜欢的笑容，具有无限感染力的笑容。
她缓了缓眼，对他说道：“是的呀，因为我是警察嘛，我们的工作就是要尽力给每一个市民带来幸福啊。”
但听完她的回答，乔奢费眼睛里的温度却冷了下来。
“是么？”
他笑了，像是要再度确认一边她的回答，注视着她的眼睛。
于是神户绮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困惑地微微歪了歪脑袋，看着乔奢费如今这副古怪的样子。
他为什么又生气了？
小乔真的很容易悄悄生气。
是因为自己刚刚用力戳他伤口的坏行为被他发现了吗？
想了半天，神户大小姐也没有想出个名堂来。
有时候，小乔真的很难懂读懂呢，比南极狼王和大象这些普通的动物更难读懂。
但是大小姐坚信，甜食能打败一切负面情绪。
这时她摸了摸口袋，从里面取出了刚刚从库忿斯那里得到的草莓糖。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不良行为，她有些心虚地递给了乔奢费，小心翼翼地安慰着他：“据说受伤后，多吃甜的东西有助于缓解疼痛呢。”
但垂眸看着躺在手心的糖果，乔奢费却又冷笑了一声，他忽然开口道：“库忿斯可比我小上几岁。”
“什么？”
神户绮再度对他的反应和发言感到迷茫。
月光之下，乔奢费抬起了眸子，面上的伤痕使他看上去带着几分脆弱，消解了原本隐隐泄露出了暴戾。
他目光幽深地注视着她，平静地对她说：“小绮，你可从来没有喊过我哥哥。”
这就是他生气的原因？？？
神户绮虽然有点不解，但却松了口气。
看来小乔并没有发现她刚刚对他实施的坏行为。
“所以……乔大哥？”
边说着，为了弥补她的过错，神户大小姐主动凑近了眼前紫冥分队队长的脸，往他的伤口处快速而轻柔地吹了口气。
乔奢费随即愣住了。
他的心突然变得乱了起来。
此时此刻，乌云彻底笼罩了那轮明月，伴随着眼底那层亘古不变的冰雪转瞬消融，如今的他好似在冰面上行走，随时都会掉入深渊。
可他却贪恋于着这份危险。
在那轮晦涩的月色里，他磕磕绊绊地对她说，“算了，还是叫小乔吧。”
神户大小姐点点头，她挽起了这只贪系幽冥魔的胳膊，语调甜蜜地对他轻轻说道：
“好哦，小乔，那我们现在回家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赤冥分队再就业指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