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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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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得可以听见彼此呼吸声的距离中,池景声静静看着顾砚的脸。
倒映着暗橘色火光,微怔的眼睛,还有因为紧张轻抿着的唇。
如果说是梦,应该也没错。
池景声说的就是他原本认为的一切。
太掉价的顾砚应该不会做,他不至于让顾砚那么生气,同样的,对顾砚来说,他也不是什么值得真心相待的好货,所以不会有什么客气怜惜。
大概会在折腾他,让他受点疼,但不至于上医院的范围。
对于一个真的走投无路的人来说,顾砚这已经是不打引号的帮助了。
能持续多久呢?不知道。什么时候顾砚觉得无所谓了,应该就是停下的时候。
对,只有顾砚觉得无所谓了,才会说算了。
池景声想:在此之前,顾砚该告诉他,究竟要让他做什么。
只要再向前探一寸就能碰到顾砚的耳尖……被顾砚干净的味道包围,池景声心一横,屏住呼吸闭眼向前。
顾砚一僵,一把将池景声按住躲开。
即使没有有意用力,突发情况下顾砚的动作还是大了点,同样在意外中,完全没有防备的池景声被推得失去平衡,向后面的桌子上撞。顾砚立刻反应过来,池景声撞到的是垫在一只身后的手,那双手在他腰上使劲,他又被按了回来。
“嗯……”池景声撞在顾砚身上,虽然不疼,但刚憋住的气一泄,声音让顾砚又僵了一下。
池景声被顾砚矛盾的动作弄懵了,一时顾不上尴尬和眼下的姿势,撑起身抬头望向顾砚,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顾砚侧开脸,终于说:“你先起来。”
池景声把目光转向自己的手,此时它们正扶在顾砚的肩膀和胸口上。
房间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服务生进来时,就看见屋里两人一坐一站,气氛很微妙。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服务生记忆错乱了,他记得坐着的那人原先好像不是这个位置。
服务生不敢多想,摆好盘子就出去了。
半晌后,池景声向顾砚提醒:“顾总,人已经出去了。”
突然被按到椅子上,紧接着服务生就推门进来,池景声现在才有机会开口。
只是……池景声看着顾砚一动不动的背影,觉得对方的情绪好像比自己还复杂。
顾砚又安静了片刻,再开口便是直入主题:“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池景声眨眨眼:“什么?”
顾砚以为已经处理过,那些流言不会有机会传到池景声耳朵里。
不对,如果池景声所有行为都是一个意思的话,那就不是流言的问题。
池景声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顾砚闭上眼睛,再睁眼时终于转过身,看着池景声。
“我是说,我没有对你……乱来的意思。”顾砚斟酌半天才选好用词。
“嗯?”介于之前对顾砚道德感的分析,池景声把重点放在“乱”上,以为顾砚是要“不乱的来”,于是小声为自己辩解:“因为你说出来说的……”他也不是非要在外面乱来,只是碰巧要在这里说清楚。
不过眼下他不是非要和顾砚辩清楚谁有理,于是池景声很快补充:“我哪里都可以,听你的。”
听到池景声看似小心,实则极其理直气壮的话后,顾砚愣了一秒,立刻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顾砚现在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唯一明显的就是语速加快了些,但是池景声却突然感觉到,顾砚现在的情绪应该是“无奈”加“头痛”。
只能看到顾砚对他维持着的得体又疏离的表情,却微妙地第一次感觉到一点没有变的东西,这个认知让池景声微微恍神。
池景声茫然地看着顾砚再次背过身去,过了一会儿又转回来,突然隐隐预感到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我没有……你梦里的那种想法。”顾砚一边想解释清楚,一边又艰难选择不那么唐突的措辞,“我没有报复或者……欺负你的意思,一直都没有。”
“之前的事……过去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顾砚抿了下唇,终于直接提起他们的矛盾点,虽然不想深说,但做出了有效力的保证,因为这是池景声会有这种担忧的源头。
“我不会借题发挥,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其实顾砚更觉得不解:哪怕是流言都只是往包养那方面猜,池景声却一直认为自己是要威胁欺辱他。
……他在池景声心中是这种形象吗?
思及此,顾砚看向池景声,却发现池景声正怔怔地望着他。
顾砚也一怔,不自觉沉默了片刻,然后放缓了声音总结道:“就像我之前说的,你不用担心其他事,也不用担心应付我,我不会为难你。”
刚刚的疑问在心底转过一圈,此时出口已经成了另外一种表达:“抱歉,是我哪里让你误会了吗?”
池景声的脑袋没有能处理新听到的话语,只是知道顾砚在问他,就机械地回答:“我收到了你的钥匙和卡。”
原来还是这个缘故,顾砚意识到自己此举的后果比原先想的还严重,抿了下唇解释道:“这,也并不能就代表是要做那些恶意行为吧?”
“是……”池景声知道他现在的脸色恐怕不太好看,不然顾砚不会是这种神色,于是想起来回答,“是。”
池景声暗暗掐住掌心,重复顾砚的解释:“……只是想帮我是吗?我知道了。”
屋里的微光映在窗玻璃上,使池景声难以看清外面的夜景,只能看到顾砚在窗户上映出的背影,和自己模糊的表情。
池景声知道顾砚不会说谎,更没必要对他说谎,他闭上眼,听到自己说:“是我误会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们先吃饭吧。”
回去的路上,司机小王发现顾总和池先生的气氛怎么更沉默了。
不对啊,如果真是外界传的那样,现在两人的关系才开始多久啊?顾总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两人怎么也该是蜜月期吧?
如果不是外界传的那样,那,那解释不通的地方只会更多。
回到顾家,顾砚看着池景声的神情,最后坐到池景声对面,再一次开了口。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他的决定太过轻率,完全没有考虑池景声的处境,“但我保证,我今天说的都是实话,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池景声当然不知道顾砚在想什么,他只觉得顾砚的道歉尤其讽刺。
顾砚在道歉,因为让他自作多情,而向他道歉。
从顾砚的眼中看,池景声的神情并不像他自己想得那样,透露出复杂或是难堪,池景声的唇正无意识地轻抿着,眼睫垂下,视线好像是聚集在脚尖前的地面,眉间也控制着不露异样,手却悄悄捏着。
顾砚知道,这种表情其实代表着池景声在委屈,但不想表现出来。
以为池景声这样是依然不相信,顾砚再责怪自己一回,把多余的想法藏得更深,缓缓开口说:“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
池景声问:“什么事?”
池景声的脑袋终于渐渐复苏,重新运转起来,但看着面前顾砚平静的眼睛和可以保持的距离,脑袋里不受控往外冒的都是些阴暗想法。
我想做的只想睡你。
“抱歉,是我之前考虑得不周全,”顾砚说,“你如果不想待在这里,我会安排,你想去哪里转转都行,或者试试做些其他事。”
池景声想:刚才的想法立刻就来了报应,顾砚真的提出让他离开,还是在那晚,他来时同样的地方。
池景声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只看到顾砚望着他,眉微微蹙了一下。
发现池景声眼中的难过都快溢出来了,顾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事态越弄越糟,不由感到几分无措。
猜测池景声现在可能就是单纯不想见他,他说得越多越起反作用,顾砚只能先安慰道:“不说了,还是别多想了,先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