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可向南飞》脏橘橙子

7、第七章

　　周可愣了两秒，迅速回过神来。

　　“你有父母，虽然你的妈妈去世了，但是你爸爸仍然有监护抚养你的义务，你的监护人，我当不了。”

　　“周可姐姐！”段鹤炀有点急，

　　“你听我说，我爸爸已经有新的家庭了，上个月，那个阿姨...给我爸爸生了一个女儿，我爸爸除了现在每个月给我生活费，已经完全不管我了。我不是要你做我法律上的监护人，就是，我就是想有一个亲人，或者说是最好的朋友，那种不会嫌弃我是拖油瓶的朋友。”

　　“我可以答应当你最好的朋友，但是监护人，这个责任太大了，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答应你。”周可坚决。

　　“噢，好，好的。”

　　“天太晚了，你快回家吧，还有，这件事之后也别再想了。”周可说完，转身走了。

　　少年人的心思总是坦诚又热烈，可这份信任太过沉重和遥远，周可担不起，也不敢担。她明白这样直白地拒绝可能会伤害到段鹤炀，但这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直白、坚决，不给念想，不留余地。

　　时间过的很快，从拒绝段鹤炀那天算起，周可有整整三个月没有见到他，她知道，段鹤炀可能在赌气，也可能是觉得被拒绝了尴尬不想来见自己，但是整整三个月没见，周可还是担心。

　　这个小孩在这里没有可以值得托付的亲人朋友，工作的地方又那么混乱，会不会出什么事。

　　“喂，晨儿，你今晚没事的话，陪我去找一个人吧。”

　　段鹤炀从那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再去主动找过周可。

　　他既伤心，同时也有点害怕。

　　会不会是自己提的事情太过分了，她觉得自己太麻烦，会不会是她觉得自己越线了，感觉被冒犯到了，会不会以后她都不理自己了。

　　段鹤炀越想越绝望，但又不敢再去找她，只能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又一天。

　　工作，睡觉，日复一日，这样程序化的生活让段鹤炀渐渐忘记了那天的窘迫，彷佛那天的事情没有发生，周可还是那个自己最信任，最喜欢的人，只是自己再不能去找她了。

　　在工作的地方，段鹤炀年纪是最小的。

　　当然，也是最有姿色的。

　　所以不可避免，段鹤炀总是被一起工作的几个同事明里暗里的排挤。

　　但总归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段鹤炀就没放在心上。

　　“你叫段鹤炀是吗？”段鹤炀记得，这个男生叫方州。

　　“对我是。”

　　“你今天最好早点下班回家吧，那几个人...就张睿他们，今天下班好像要堵你。”

　　“堵我？”段鹤炀停下。

　　“我听他们说的，今天那个刘姐是不是在你这买酒了。”

　　段鹤炀听到之后就立马明白了，那个刘姐一直都被默认为是张睿的客户，但是今天晚上莫名奇妙就在段鹤炀这里预存了几瓶酒。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

　　接近下班时间，段鹤炀已经提前跟老板打了招呼今天会早退，就直接拿上东西走出了店门。

　　刚走出去不远，早等在拐角处的三个人就围了上来，迎头往段鹤炀脸上挥了一拳。

　　段鹤炀还来不及反应，肚子上又被狠狠踹了一脚。

　　“识趣的话明天就别来上班了，我跟裴总说一声让他把你之前的工资都结清。”张睿对着地上狠狠啐了两口。

　　“我要是不识趣呢？”

　　“那我今天就打死......”

　　段鹤炀趁说话的档口站了起来，没等对面的人说完，就给了他一拳。

　　几个人就这样厮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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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儿，你就把车停在这里，我们走过去。”

　　两个人往酒吧的方向走，抬头就看见了打在一起的几个人。

　　周可拉着马晨晨，加快了脚步。

　　但是越近，就越不对劲，其中有一个人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段鹤炀。

　　这边一打三正打得起劲且完全处于上风的段鹤炀，一晃眼看见了不远处的周可，赶紧把拳头收起来，任凭张睿一拳把自己掀翻在了地上。

　　看清楚是三打一，并且那个被打的人是段鹤炀之后，周可的怒气就突然冲到了头顶。

　　“喂，你好，白夜酒吧这里有人聚众打架，对，就在白夜酒吧门口。”

　　周可说的很大声，足以让那几个人听到。

　　张睿听到之后，又踢了地上的人几脚，才不紧不慢地走了。

　　周可赶紧走上去，把躺在地上的段鹤炀扶起来。

　　“你不知道还手吗？”

　　段鹤炀不说话，紧绷着嘴，又把眉毛蹙起来。

　　“知道疼，不知道还手。”

　　“晨儿，走去医院。”

　　周可抬起头跟马晨晨说。

　　段鹤炀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任凭周可把自己扶起来往前走。

　　“打你那几个人是谁？”

　　周可抱着胳膊问躺在床上的段鹤炀。

　　段鹤炀依然保持沉默。

　　“你不说是吧，那我走了。”

　　“他们骂我我还了句嘴然后他们就把我堵住打我。”段鹤炀一口气说完。

　　“我不信，总之你赶紧辞职。”

　　“周可姐姐，我真的没事。”

　　“我说的就这些了，听不听由你。这瓶是消炎的水，挂完你就可以回家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谢你，周可姐姐。”

　　周可没有回答，走出了病房。

　　“怎么样？那小孩没什么事吧？”马晨晨问。

　　“不知道，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我真是闲的。”

　　“这小孩挺难的，可能真的有什么顾虑，别跟个小孩子置气。”

　　“晨儿，这小孩妈妈去世之后，本来应该去跟着爸爸的，但是他爸爸又娶了个老婆，还生了个小孩，不管他了，我是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爹。”

　　“不管他了？钱都不给？”

　　“钱应该是给，我听他说过，好像每个月给的还挺多。”

　　“就是不养他了呗。”

　　“给钱就可以不养了吗？他才16啊。”

　　“可，你得接受，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不是所有的人都正常。你要是觉得他可怜，你平常多照顾照顾他，我看这小孩挺信任你的。”

　　“不照顾，我照顾自己还来不及呢。”

　　另一边，段鹤炀已经吊完了水，准备回家。

　　“你好，我是302病房2号床，我来缴费。”

　　“段鹤炀是吧，你的费用已经缴清了哈。”护士小姐姐头也不抬地说。

　　段鹤炀瞬间明白，打开手机，向周可的支付宝转账去2000。

　　刚回到公司，周可就感觉氛围有点不对，悄悄问旁边桌的同事发生了什么。

　　旁边的人慢慢对周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刚坐下，林鑫就火急火燎地从办公室出来。

　　“周可，明天晚上有个应酬，这次的企划你参与的比较多，你跟我一起去，甲方那里说我们还有些需要修改的地方。”

　　“噢好，林总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我们这次先去听一下甲方的诉求。”

　　周可点点头。

　　第二天下午，周可还没下班就被林鑫拉去了定好的饭店，周可从没见过林鑫这么着急。

　　“林鑫哥，这次事情很麻烦吗？”

　　“可能会比较棘手，你做好准备。”

　　“噢好。”

　　这次的项目，是为一对最近娱乐圈大火的真人cp量身定做的剧本，从原创剧本到项目改变都是由星耀娱乐承办的，周可负责了整个剧本的内容框架。

　　为此，周可熬了几个大夜去了解这对cp的认识和相恋的过程，并且组内负责细节整理的同时也考订过。

　　所以周可自认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带着疑惑，周可和林鑫从四点就坐在饭店包间里等，知道快八点，这对cp以及他们的经纪团队才姗姗来迟。

　　刚进门，江珊，也就是这对cp的女方就把厚厚的剧本摔在饭桌上。

　　周可被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这位镜头前温婉可人的大势女星。

　　旁边她的男朋友，也就是蒋彦，往江珊的背上摩挲几下以示安抚。

　　江珊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态了，便刻意压下自己的火气，尽量平静地说：

　　“这个剧本的框架，是谁想的。”

　　周可观察着一桌人的眼色，迟迟没有开口。

　　“噢，是这样，这个剧本的大致框架是我们组内的编剧一起构想的。”林鑫解围。

　　“我们从大火到现在，终于有了第一部合作的剧，之所以选择你们，也是因为做了充足的背调知道你们足够专业，但是你们给我的东西真的是让我大跌眼镜。”

　　周可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林鑫尬笑两声，还是保持着体面。

　　“江小姐，不好意思，因为您的团队在剧本开始创作之前给了我们一些参考的资料，我们剧本创作过程中所有的内容框架和细节都是依照您给出的资料改编的，所以在内容这方面，我们认为......”

　　“你们认为？”

　　林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我给你们的资料是我的团队整理过的非常完整的我们认识相恋的时间线以及相关细节，我们需要的只是你们依照这些资料亦步亦趋地编写一部类似于纪录片的剧本，你们擅作主张地加了那么多不相关的人和事，你还想说内容方面没有问题？”

　　江珊越说越激动，几乎已经快破音了。

　　周可突然就明白了江珊这么激动的原因，因为江珊团队提供的资料都是两人甜蜜的日常，所有的细节都好像是加工好的完美，但是这些并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剧本。

　　所以周可就和组里其他编剧商量着加了几个人物，并且在两人在一起的过程中加了几次导致两人感情转折误会情节，这些都是提前询问过对方团队的意见的，于是开口解释道。

　　“江小姐，不好意思，我明白您对于最终生成的剧本跟您预期不完全相符的情绪，但是一部完整的剧本，如果是完全的平淡没有转折，那么在后半部分观众就会产生疲软情绪，这对于您这部剧的各方面成绩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的，我们的团队为了使这个剧本更加完善和具有戏剧性效果，所以在您提供的资料以外做了一些延申，这些我们也提前咨询过您的经纪团队，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

　　周可说完，饭桌上瞬间陷入了无声的尴尬。

　　江珊冷笑一声。

　　“你问的哪个员工？我们团队所有的员工都在现场，你来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