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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质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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鄞致七年,南北战争起,南朝损失惨重,两方商议过后,南朝为显诚意,预晋三皇子尚亓为太子,命其前往北朝为质十年,以此约定:南朝太子为质十年间,双方皆不举兵。念其二皇子尚开未及弱冠,便由皇长子尚元暂替为质,待两年后,二皇子行冠礼之时随之受封太子,前往北朝为质,届时皇长子回南接管边界卫。
鄞致七年三月,皇长子尚元前往北朝,举朝送行,命各地百姓在车马所至之处沿街跪拜.南朝皇帝命禁军、各地藩王随行于车马后,护其安全,皇后刘氏,携家族威望长老一同拜别,皇后满眼不舍,泪眼婆娑,在皇长子走后半月便一病不起,时常通信以慰心中挂牵。
鄞致九年,三皇子尚亓及冠礼,晋封太子后立即前往北朝替换皇长子返朝,启程时已近黄昏,为确保在宫门落锁前离开,尚亓不被允许用晚膳便被推上马车,自皇宫侧宫门离开,皇帝下令,不许张扬,赐尚亓一马,在马车送至宫门外自行离开.皇长子尚元则于尚六抵达北朝次日半秘密回京(官吏知,百姓不知)。
七日后,太子尚亓抵达北朝
次日,皇长子尚元回南,举朝迎接,皇后的病竟奇迹般得好了,对着尚元嘘寒问暖,与他商议着接管边界卫和婚姻之事。尚元去了北朝一遭,倒是沉稳了不少,做事也变得小心谨慎了,连皇后都含泪感慨。
“我的儿子,你受苦了。”
母慈子孝,好不快活。
就好像,她从未有过尚亓这个儿子一样。
身为皇长子的尚元,有着强大的倚靠,都要在北朝谨小慎微地度日。
可想而知,尚亓的日子,只会比他更艰难。
可这又有什么呢?
在南朝的皇城里,尚亓过的何偿又不是那样的日子?
他早已习惯了。
到北朝的第一个月,尚亓都只是紧闭阁门不见外客。
当然,也没什么外客。
毕竟谁会大费周章地去看一个毫无实权的败国质子呢。
但,谢子瞑会。
在尚亓阁中终于迎来第一位门客时,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人会是谢子瞑,还记得尚开在见识北朝闻名人物的画像时,就听旁边人感叹:
“谢将军,少年将军,那是连公主都想嫁的人,他一身正气,从无败绩,而且还出身名门;陛下没少给他说亲事,这将军平日里就不近好,每次说亲时,都说“未统南北,臣无心婚姻’,陛下呀,是没法反驳啊,这多少贵女都抢着给他做妾。可惜啊,谢家满门忠烈,都被那高家…唉,高家这些年作的恶,桩桩件愧于心啊”
尚亓听得入神,像听戏本子一般,突然结束时,他竟还有些意犹未尽,不禁问那个老太监:
“然后呢?”
老太监笑了两声:
“您打开手里的画儿不就知道了吗?”尚开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正是谢子瞑的画像,由于握得紧,时间又长、画像已经被汗浸得有些发潮。他徐徐地展开画像,看见了一个骑着战马的男子:眉目间透过儿丝坚定,却又像是双目含情,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却配上了一张…不粘笑意的嘴,男子很高,身姿很挺拔,就像是匠人花费近百年,精雕细琢打造出供人膜拜的一尊雕像一般,完美无瑕。
尚亓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展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老太监继续憨笑着说:
“不瞒您说,您和谢将军啊,可真是难得的两位俏君子,您刚来时;老奴还险些认成您是南朝公主呢.你秀气,他俊朗,不一样的俏……”
尚亓一惊,眼睛变得空洞起来,他恍惚着体味着这句话。
或许是从记事起,他的耳边就只有不祥之人”“烂泥”这样的声音,他从未听到过任何的夸赞。
哪怕是这样一句肤浅的夸赞。
也随着长大,他慢慢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一滩烂泥,觉得自己不配。
所以在听到老太监的话后,他强将自己回神,他看着画像中这个英俊的男子,居然自己也可以与他相比,甚至从未认为两人可比。
没错,他从未正视过自己。
甚至是,无论在哪,他的居所,从未放置过镜子。
这短暂的沉默让老太监误认为自己说错了话,正当他手足无措时,尚亓开口道:
“他是你们北朝从景仰的英雄,而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舍弃的质子。”他的声音温柔却不失体面,可终究缺少了与其余位分相当的人的傲然。
尚亓收起了画像,望着那扇禁闭着的门和看不见的远方:
“我怎堪与他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