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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杳杳没孤鸿 ...

  •   我是娇身冠养出来的,毫无疑问。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一日能换三件衣裳。我是张丞相的独生女,自然是京城最好的女娘。
      儿时被关在院子中,自然百无聊赖,记得我当时有个哥哥,是沈太尉家的二公子,沈栎白。那时我们只是在宴席上见了一面,他便日日翻墙进来找我。
      他为我爬树摘桂花,细心地将那花戴在我的头上。那年我12岁,他16岁。
      后来朝廷发生变故,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据母亲说,沈太尉意欲谋反,被正义之士刺死,唯留下怀有身孕的沈夫人和沈栎白活着。至此沈家的顶梁柱倒了,沈家走向落寞。
      这一切的确发生的太快了,那时我年幼不知什么叫做叛变,只知道那个经常来找我的哥哥不来了,我的桂花酒酿也没了,为此埋怨了许久。
      沈栎白的确聪慧过人,辍学行商。虽然只是微薄小利,但也能勉强活下去。沈叔叔为人正直,自然不会谋反,这点我自始至终相信,必定是有人陷害了沈太尉。
      他当然也知道。沈栎白16岁便知道什么叫忍辱负重,跟着母亲住在环境恶劣的草房,没了佣人的照顾,他便独自一人照顾自己和母亲。
      他那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才气也不得不对生活低下头。
      后来母亲得病,他哪里拿的出钱,想到了两年前经常到我家,跪在我父亲的面前求他施舍药钱。
      我在一旁看着,我从未见过父亲这样冷漠。要知道,丞相家从不缺钱,拿黄金赏赐下人这一类事发生在张府都很常见,为何父亲不愿给那点药钱?
      他跪着,头发散乱,没了当年的朝气,似乎是看见了躲在父亲身后的我。我欣喜,正打算叫出那声熟悉的“沈哥哥”,却见他目光空洞,眼下乌青,许是很久没休息好了。
      我早该知道,那时候我们早就回不到从前了。
      父亲最后还是给钱了,他掏出点碎银子,像给狗喂吃食一样洒在沈栎白面前。他颤抖着一个一个拾起,再塞进破旧的衣服中。
      后来沈夫人病情加重挺不过寒冬,便带着未出生的孩儿走了。沈栎白一人操持了葬礼,让沈夫人与沈太尉共长眠于地。
      此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了,他像人间蒸发了般,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
      十七岁,花灯节那日,我与许家的三小姐一同出门赏灯。
      那日她带了两个随从,一个是芍药姐姐,这位认识,之前去她府上玩时常能看见。另一位是位男子,戴着斗笠,身姿挺拔,戴着佩剑,看不出模样。
      许念说这位是她父亲派来保护我们的。
      也对,毕竟花灯节人多眼杂,许父的担忧不无道理。
      不过,我还是细心用余光打量着那位侍卫,总觉得有些奇怪。他有意避着我的视线,与我保持着距离。
      望着灯火葳蕤,我想要是沈栎白在就好了,好想他做的桂花酒酿啊。
      风有些大了,我不由地拉紧了狐裘。又一阵大风刮来,我似是想到了什么,偷偷望着那位侍从。
      不出我所料,斗笠被风刮起,那位侍从虽然及时按住了,但那露出的一角,还是让我认出来了。
      ——那是沈栎白。
      我心脏从未跳的如此快过,无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或是思念,或是责怪,或是埋藏心中的爱恋。我拉过许念,问这位侍从的名字,许念答一个侍从能有什么名字。
      我害怕,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我说我想去西市猜字谜,借机与许念分开——因为她不喜字谜,自然不会跟来。
      果然,她一幅不感兴趣的样子,将侍从给了我,嘱咐他保护我的安全。自己与芍药姐姐一起去另一边南市了。
      待许念走远,我拉着沈栎白到无人的角落。
      “你叫什么名字?”我控制不住地哽咽。
      “我没有名字,小姐。你可以叫我阿伍。”对面的人冷淡回答。
      “沈栎白?”
      他沉默了。
      “你是沈栎白对不对?”我视线朦胧,红了眼眶,抓着他的手一遍遍的询问。
      “不是。”他缓缓吐出二字。
      我瞥见他手上的伤疤——那分明是我小时被父亲训时,父亲打我,他用手接下来那重重的柳条留下的痕迹。
      “为什么?沈栎白,耍我好玩吗?为什么要突然离开?现在又装作不认识?”我不争气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散落满地。
      他叹气,声音中带着些许烦躁:“张小姐,我说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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