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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暗哑月光 ...

  •   凌晨四点,庚玄韫拖着一个黑色行李箱到达意大利。
      此时此刻,佛罗伦萨的天还是灰蒙蒙的,没有一丝明亮,行人少到极致,只有残弱的路灯在微微照应。

      庚玄韫一出飞机站,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不用去想就知道那个扎着低马尾,比自己还高的男人是施融聿。
      除了太过熟悉之外,也很少会有成年男性带粉色皮筋。
      尽管,庚玄韫喜欢。

      庚玄韫朝他方向走过去,施融聿顺手帮他提行李。
      庚玄韫眼睛看着他,随后移开了目光,无奈地说道:“天很晚了。”

      今晚月光没有来,可能是月亮没有到来的缘故,沉默的夜很悲凉,但夜晚很快恢复鲜活力,因为月亮已经安静到来。

      施融聿大大方方牵起来他的手,“我知道,我只是想接我男朋友回家。”

      施融聿手心是冰冷的,大概是在寒风中站了许久,庚玄韫感受到了不是那么温暖的温度,他没有嫌弃寒冷而避开,反而是紧紧握住,想让寒冷感染到自己手心的温度。

      施融聿每一次都可以靠美貌蒙混过关,庚玄韫不再看他,强装镇定,一本正经的说道:“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施融聿垂着眸,看样子是没有听进去男朋友的教诲,“这件事情我只能答应你一秒。”

      施融聿陪他走在开满繁花的街道,说不上名字的花丛沉睡了,只有人间的爱慕者们还在窥视着它们的容颜。
      施融聿已经很久很久触摸对方的肌肤了,思念不可控,于是他贪婪地亲了亲庚玄韫,庚玄韫没有躲开,任由他乱来。

      等心满意了,施融聿终于不再折磨他,慢慢使双唇分离,随后问:“肚子饿么,要不要回家吃点东西。”

      刚才深沉的接吻,让庚玄韫现在无比清醒,脑子不再昏沉沉的,效果比喝无糖咖啡还要明显。
      对方搂住了自己的腰,力道不大不小,庚玄韫摇了摇头,“不饿,我在飞机上吃了饭。”

      施融聿知道对方睡眠不好,高二那一年还患上了严重的睡眠障碍,需要药物治疗才能入睡几个小时。

      施融聿知道之后当然很担心,不管不顾中国与意大利六个小时时差,每天晚上彻底入睡前都坚持打视频通话给他,往往庚玄韫十五分钟之内就可以睡着了。

      庚玄韫说,这是医学奇迹,可以载入医学史册的程度。

      施融聿那一年回国特别频繁,第一年是每两周回一次,高二那年直接变成一周回两次。

      庚玄韫眉心紧紧皱着,不知阻拦过多少次:“飞机票很贵的,你身体也吃不消。”
      奈何,施融聿不听。

      虽然说他们半个月才正式确定情侣关系,但是除了没有亲密接触之外,早就在无意间日常生活中慢慢越界了,有很多事情不应该是以好朋友之间的身份。

      风飘过来,带来一阵一阵的清爽,施融聿揉了揉对方被风吹起来的头发,“上飞机你没睡觉吗?”

      庚玄韫很想躺在施融聿温暖的怀里安然入睡,他愿意这样荒废一辈子,即使会面临降智的危险。
      在当今社会读书不再是为了提高人的思想和灵魂,只是为了生存。

      庚玄韫觉得此时此刻他是幸运的,遇到狂风暴雨,疲惫的灵魂和身体还可以拥有机会躲在爱人所打造的既坚固又暖意绵绵的港湾。

      庚玄韫拒绝用各种排比句描述专属的港湾。千千万万个好处,因为太多,他不知道如何讲起,好像从哪一步出发,都会缺失重点,不能完整表达。

      从三岁开始,庚玄韫就一直有学小提琴,若是以音乐的方式,他愿意把自己的身心封闭在黑暗的世界里,独自作词 ,作一首字里行间都是关于施融聿的歌曲。

      尽管从歌词上面来看,就十分的肉麻,看得出作词者文化功底极其薄弱。

      庚玄韫轻轻地笑了笑:“睡不着,如果要说理由的话,那就是我在想你。”
      “真的?”施融聿这句反问听不出喜怒哀乐。
      “真的。”

      施融聿住的地方很豪华,是一座别墅,听中介说这是治安最好的地方。
      庚玄韫实在是太困了,早早洗完澡就睡了,而施融聿非常自然的抱着他腰睡,一直到早上十点。

      十点钟,太阳上升的光芒璀璨夺目,富丽堂皇的圣母白花大教堂顶部折射出来的绿色玻璃光,湿润了附近周围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光彩,的确可以配得上徐志摩先生对佛罗伦萨的爱称——翡冷翠。

      佛罗伦萨经过历史浓厚熏陶,单独在一个公园草坪上拿普通的纸和笔散漫地坐着,就很有作画和写歌剧的氛围。

      庚玄韫中意莎士比亚写的诗,每次去图书馆,都优先选择莎士比亚写的书籍,朋友问他为什么唯独钟情莎士比亚,不换换其他写作风格吗。
      庚玄韫也无法说出是为什么,但是喜欢就是喜欢,喜欢本身就是件没道理,不符合逻辑的事情。
      半个月前,庚玄韫就亲自摘抄过《十四行诗》塞在信纸最底部,送给了施融聿。

      “我怎么能够把你来比作夏天?
      你不独比它可爱也比它温婉:
      狂风把五月宠爱的娇蕊作践,
      夏天出赁的期限又未免太短:
      天上的眼睛有时照得太酷烈,
      它那炳耀的金颜又常遭掩蔽:
      被机缘或无常的天道所摧折,
      没有芳艳不终于凋残或销毁。
      但是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落,
      也不会损失你这娇艳的红芳,
      或死神夸口你在它影里漂泊,
      当你在不朽的诗里与诗同长。
      只要一天有人类,或人有眼睛,
      这诗将长存,并且赐给你生命。”

      他们随便应付了早餐,就起身去看巴尔迪尼花园,俯瞰佛罗伦萨市全景。
      今天施融聿的头发庚玄韫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来绑,期间还弄疼了好几次施融聿。

      不小心弄疼对方头发,庚玄韫会立即附下身子,亲了亲他的额头,表示歉意。
      不仅受到美神眷顾的施融聿还承受着爱人犹如从四季中采样出最高潮的部分,并混淆一起,编织成惊天动地的一支赞歌。
      这时候他只要负责闭上眼睛,享受庚玄韫亲吻就好了。
      若是愈疗药未达到预期,庚玄韫不恼,会很认真的作答,耐心地把每一处五官都亲一遍。

      佛罗伦萨就像童话里西欧风的王国,引人无尽的想象,要不是生命会遭到现实的打击,庚玄韫感觉下一秒指尖就能触碰远边的天山。

      庚玄韫闻到夏日鲜花的朝气,见识自然与艺术结合的美妙,说:“艺术家应该会从这座城市获得很多灵感。”

      施融聿绘画的画十岁开始就被搬到了各种有含金量的展厅,展览会上。也获得无水分的奖项,比如安徒生艺术奖,飞马奖,华夏杯等等。
      不过,他的最高目标不止于这些,他想要获得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那是全世界最高级别的绘画奖项,中国内只有两位画家获得过。

      施融聿来意大利第一次新年是独自一个人在意大利度过的。
      二零三十年首日,下午五点二十一分,他去米开郎罗基广场看朦胧的日落。
      其实日落的模样他早就熟记在心,施融聿画过最多次数的自然风光就是光辉下的太阳慢吞吞降落的样子。
      每一场日落都有特别的寓意,日落为庆祝中国新年,下了一场鹅黄色的雨。

      博尔赫斯说,宇宙会变化,而我不会。
      施融聿固执难觅真面目的性格正是如此,思绪太过于偏执,除非他愿意改变陈旧的观念,他骨架中缓缓暗涌的鲜色血液才能真正得到替换。

      那时候的施融聿和三年后的自己一样,想让庚玄韫与自己共度每一个海浪推起潮汐,湿冷的深夜。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都沉浸在博尔赫斯的书籍中,脑子里又浮现了一首博尔赫斯的诗:“但愿你能不期而然地同我一起,共度这空寞的黄昏。”

      思绪是奇怪的,脑海里不断翻江涌浪起人间所有的影影绰绰,推使着施融聿在日落最鼎盛时期,吻住了庚玄韫,期间爱充清了情欲。

      随时随地可以成为炭或火的心,抓住了能安抚虚无的月亮,暗哑的月光填补了被世间遗忘的荒野。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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