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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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椿收拾了行囊，临走前带着藤萝去探望了惠姨娘。
府里的姬妾早就各奔东西，眼下就只剩下惠姨娘陪在瘫痪的老将军身侧，逢椿很是困惑惠姨娘为何不走，所以便询问了惠姨娘缘由。
惠姨娘笑着对她说，虽然屋子里的这个男人心里看不起自己，但是当年在她被公子哥调戏强行拖进屋子时，是他救了自己，后来又给了自己遮风挡雨的一处庇护所，这份恩情，她会记一辈子。
而且左右太医说将军这病情来势汹汹，恐怕也没几年好活了，惠姨娘说她宁愿用几年时光去偿还恩情，也不愿余生留下遗憾。
见她执意如此，逢椿便也只能作罢。
随后，逢椿把藤萝叫到跟前，拿出一张身契递给她，“藤萝，我向大公子讨要了你的身契，以后你便是自由身了，若是你想继续留在府内，便跟着惠姨娘，若是你有其他念头……”
突然，藤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少夫人，您这是不要奴婢了吗？”
逢椿将人扶起，缓缓道：“藤萝，我要离开将军府了，你是府里的家生子，父母皆在府内，自是不便与我一同离开的……”
藤萝似是早知此事，面上也没有太多的讶异，不过她心里委实舍不得少夫人，哭得眼圈都红了。
她抽噎道：“少夫人，不管你去哪，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逢椿出府后，发现宋安的马车已经在等着她了。
“今后有什么打算？”
宋安看着妹妹问道。
“大哥，我准备回江州。”
“好，兄长这就着手去安排，父亲母亲定是想念你，他们……”
宋安的面上染上几分悦色，突然，面前人出声打断了他。
“大哥，我……回江州这件事，你可否先别同父亲母亲讲，这一年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跟他们交代。”逢椿低垂着眸子，一下又一下地拨弄着自己的衣带。
宋安微微思索片刻，随即安慰似得道：“哥哥知道，你是怕和离之事惹得父亲母亲忧心，你放心，哥哥先替你保密。”
逢椿觉得心口暖暖的，她挤出一个笑容道：“谢谢哥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悠悠地在一处府宅门口停下了。
逢椿下了马车，抬头看着牌匾上的那两个大字：宋府。
宋父早年在京城置办下一处二进的小宅院，眼下在翰林院任职的宋安就居于此处。
宋安已经让府上的丫鬟给逢椿收拾出了一间空房，一应布置都按照她在江州的闺房来。
因此，逢椿刚踏入屋子时，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熟悉感。
“可还喜欢？”宋安走上前来。
逢椿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笑着望向宋安，“哥哥，有心了。”
逢椿便暂时在宋府里住了下来，晨起时，她有些恍惚地要去给婆母问安，但瞧见周遭的布置，后知后觉自己已经离开将军府了。
宋安在翰林院任编纂，每日早出晚归，晚上兄妹二人一起用饭，白日里他怕逢椿无聊，便让婢女带着她去街市上逛逛铺子。
逢椿起初并不想去，但得知哥哥给自己定的开往江州的客船在一个多月后才启程时，便松了口。
京城最时兴的铺子还是那几家，逢椿并不想去，思来想去，带着婢女去了一家就近的医馆。
医馆学徒见一个年轻姑娘带着婢女走了进来，忙迎了上去。
“姑娘，可是要看诊或是抓药？”
逢椿朝他盈盈施了一礼：“请问你们掌柜在吗？”
小厮一愣，朝里边望了一眼，随后忙问：“请问小姐找我们掌柜有何贵干？”
逢椿说明了来意。
小厮去后边把掌柜请了出来。
这间医馆分为两个部分，左边是抓药的药铺，右边由帘子隔开的则是大夫坐诊的医馆，他们的掌柜姓刘，从前是一位名望很高的大夫，坐诊多年，积攒了些钱财，最后开了这间医馆。
刘掌柜走出来后望着面前的女子，一脸困惑地道：“这位小姐，你说同我有一桩生意要做，敢问是何生意？”
逢椿掏出了一张药方，随后递给了他，“掌柜，这是我自己改良的一些药方。”
刘掌柜接过药方，看了一张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又开始翻阅余下的几张，凝眉道：“小姐，这当真是你自己改良的？”
“这些药方本就是有的，我不过参照一些古籍进行了几味药的增删……”
“如此甚好啊，就拿这张治痢疾的来说，老朽怎得没想到只需加一味薄荷，药效就大为不同吧。”
老大夫啧啧称叹，随后朝逢椿拱手道：“请问姑娘你拿着这些药方，是想和老朽做一桩什么样的生意，若是银钱的话，老朽愿意花钱买下。”
“掌柜，我不要钱。”
掌柜如有所思：“那是……”
逢椿答：“我想在您这做一个月的学徒。”
之后的日子，逢椿同宋安一样，每日早出晚归，宋安起初见妹妹比自己回家还要晚些，有些困惑，后来知晓她每日都是去了一间医馆，便由着她去了。
他是知晓的，自己这个妹妹从小便对各种各样的药草感兴趣，十岁时便能背下许多药方了。
逢椿打算好了，回江州后，她就开一间医馆，所以这段时日，她说是在医馆里当学徒，实则是观察刘大夫的医馆是如何经营的，采购生药，炮制药材，坐诊，开药方，每一个环节都是大学问。
刘大夫知晓她心中所想，便也不藏私，有问必答。
逢椿学得认真，手札已经密密麻麻写了好多了。
这几日来，店内的小厮老是说在门口看到一个举止怪异的酒鬼，看着年岁不大却胡子拉碴，头发也乱糟糟的，浑身还散发着酒味，每日在医馆门口徘徊，偷偷往里面看，但又不进来。
逢椿听了一嘴，但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日那人昏倒在了地上。
门外围了一圈人，大家似乎都是来看热闹的。
“这年轻人是怎么了？怎么倒在医馆门口了？”
“他身上都是酒气，该不会是喝酒喝死了吧。”
“哎呀，喝死了这还得了，这是一条人命啊！”
逢椿走了出去，看到了小厮口中的那个酒鬼。
几缕鬓发遮掩住了他的面容，唯余若隐若现的眉眼和嘴唇，那人不知为何失去了神智，嘴里喃喃着：“小……椿……小……”
心口猛地一沉，逢椿踉跄一步。
医馆的小厮过来搭了把手，把人抬进了医馆的里屋，这间屋子位于医馆的后方，本就是为了病患所准备的，这几天恰巧无人居住。
刘大夫走进来时，逢椿正在替榻上昏迷的男人诊脉。
“如何？”
逢椿收回手，视线从男人的面上收回：“他的脉象有些虚浮，想来是饮酒过量又忧思过重所致。”
“那好，这边便交予你了，等人醒来后，我们再问问名姓。”刘大夫说完后，便往屋外走去，“啪嗒”一声，屋门关上了。
逢椿的视线重新落回眼前的男子身上，她伸出手，将挡住男人面庞的发丝移到耳侧，看着憔悴的他，眼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小将军，你为何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逢椿的心里实则已经有了定论，府里的变故如此之大，一朝发现敬爱多年的母亲实则暗地里做了诸多错事，还有自己的兄长也与从前判若两人，任凭谁都受不住呀。
她的脑海里一幕幕地回放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对呀，他本应有着大好前程，不应该如此自暴自弃。
突然，逢椿的手被死死地抓住了。
昏迷着的男人不知梦到了什么，呓语道：“小椿，小椿，你在哪里？”
逢椿没有立即抽开手，她拿起一旁的湿帕子，给男人擦拭脸颊，突然，她的动作顿住了。
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静静地望着她，脱口而出：“小椿，你回来了……”
但很快，男人又像是推翻了自己的观点似的，“你又怎么可能会回来呢，我的小椿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因为她变成了我大哥的妻子，我的大嫂……”
手中的帕子“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逢椿站起身，径直后退了一大步。
他竟然知晓？从何时起？
而且他的话像一支利箭射穿了她的心口，是啊，只要她顶着将军府大少夫人顾逢惜的这张脸一天，她和小将军都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从前她自认为伪装得天衣无缝，竟不曾想他已然猜出了他的身份，逢椿不敢想，俞延的内心会有多么的煎熬……
她心中澎湃，觉得眼下这个屋子闭塞极了，慌慌张张就跑了出去。
等她再次回来时，男人已经睡了回去，而且还发起了高热。
担心小将军晚上无人照顾，逢椿便叫跟在身边的小丫鬟先行回府里，顺带给哥哥报信说自己晚上不回去了，怕哥哥担心，她还特意想了个妥帖的理由。
“逢椿，此处就交给你了。”
刘大夫瞥了眼屋内的女子和发着高热昏迷不醒的男子，随即离去。
逢椿端来水浸湿了帕子，随即给小将军擦拭身子。
虽说过往坦诚相见的次数不少，她仍是羞得耳根子红红的。
后半夜，男子灼热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
逢椿松了一口气，这之后，她端起水盆，往屋外走去。
阖上屋门时，她深深地看了眼屋内的男子，随后似是自言自语般道：“再见了，小将军。”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离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