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或忘gl》辞楹

41、心墙

　　可能是调养的不错，这几天的经期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经历太多的痛苦就平和地离开了。
　　绵绵的阴雨又下了两天，温度继续下行，但江念却不觉得十分寒凉，至少手上和心里是的。
　　月考又在迫近，本该叫苦不迭的考生却渐渐躁动起来，为的是广陵中学每年一度的校园歌手大赛。
　　校园歌手大赛是学校官方认证，但是由学生自主举办的一个校级活动，每年11月下旬都会有一次，所有学生都可以报名参加，而且自由度很高，所有歌曲基本都可以选择，而不用被迫去唱一些比较老比较传统的歌。
　　江念想了想决定不参加，也许之前自己是唱过歌的，但因为这么长时间不唱了，而如今心态刚调整好，歌喉也不太敢立马去尝试。
　　在贺斌正式公布了这一消息后，全班的人都热烈讨论起来，很快作为班上人气最高的沈慕颜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江念近距离看着被人群包围着的沈慕颜，笑而不语，没有担心，反而有一种自己没意识到的幼稚的窃喜。
　　自己早就知道沈慕颜要参加了，而这一群人还在为沈慕颜的点头确认而欣喜欢呼。
　　校园歌手大赛的初赛设置在了这一天的晚上，是学生过去主办方那边一个个试唱，不出意外地沈慕颜通过了。
　　而决赛就在第二天星期三的晚上，连带着最后一节班会课一直到放学。
　　兴冲冲的学生在第二天下午第二节课下大课间或是三节课下就去了食堂，然后迅速赶往报告厅，一时间报告厅人满为患。
　　江念跟着沈慕颜还有张璇几人提前吃了沈慕颜带来的面包，一下课就先行到了报告厅。
　　三个年级位置是以纵向条带状分布的，七班的位置在第一层正中的后排位置，几人在本班一个不错的位置坐下了，江念则在自己旁边给沈慕颜留了一个位置。
　　“哎，太不公平啦，刚刚沈慕颜你请我们吃面包就不一样，只有江念的面包是草莓味的，现在江念你又给沈慕颜留一个最中间的位置，过分。”张璇笑着给两人打趣，虽然列出两天的条条“罪状”，但声音里是明显的和善。
　　“臣附议。”林子业和易安卓点点头，分别看向两人。
　　“江念她喜欢吃甜的也喜欢吃草莓，我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就给你们买的和我一样的巧克力味。”沈?罪臣一号?慕颜笑了笑，摆摆手解释道。
　　“嗯…”易安卓点点头，表示认可。
　　“沈慕颜她是我们几个人里面唯一一个参加比赛的，把最好的位置留给她理所应当好吧。”江?罪臣二号?念扬了扬脑袋故作自豪状，摇摇手指辩解道。
　　“哦…”林子业微张了一下嘴巴，表示同意。
　　“好吧，那沈慕颜你加油。”张璇也认可了这个理由，当然她一开始就是开玩笑没想着追究什么。
　　沈慕颜朝几人摆了摆手，准备离去。
　　此时久久沉默的白心霖放下来摩挲下巴的双指，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是不平等的感情，偏爱和例外啊。”
　　于是在众人加油声中往后台赶过去的沈慕颜身形不明显的一顿，随后快步走去。
　　“哈哈哈，白心霖你你是不是言情文看多啦。”众人缓过神来皆如此开心地揶揄道，除了江念。
　　她只是轻轻一笑，心神一动，随后微微抬头看向沈慕颜离去的方向。
　　有没有可能，白心霖说的是实话呢？
　　随着时间的愈发迫近，越来越多的学生从外面涌进来，灯光徐徐熄灭，幕布被拉开，比赛开始了。
　　两个主持人走出来，进行赛前一番介绍。
　　“下面即将开始的是我们校园歌手大赛的决赛，由三个年级三十名学生参加，其中高一年级13个，高二年级10个，高三年级7个，希望今晚各位选手都能有很好的表现！”
　　台下学生一阵阵高涨的声浪随着主持人的离场达到了顶峰。
　　攒动的身影，嘈杂的声音，让江念有些看不清眼前的画面，总觉得稍许模糊。
　　先出场的是高一的同学，第一位是一个呼声很高的男生，带来的是一首周杰伦的《枫》。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
　　一腔相似度不错，音色音调都把控的非常不错的歌喉让气氛一下子就火热起来。
　　剩下来的十二名高一同学的水平都很不错，演唱了许多不同的歌曲。
　　有中文有英文有日语，各种曲种精彩纷。
　　其中有周杰伦的《我是如此相信》和米津玄师的《lemon》还有一首《I still love the world》水平最为上乘。
　　也有离谱的，比如一位男生带来了一首《求佛》，再配上几个伴舞，让高涨欢呼的会场更多了几分笑声。
　　终于在一段串场讲话后，高二年级的比赛开始。
　　有些走神的江念直了直身子，聚精会神地看向舞台。
　　说实话上半场江念看的并不算很尽兴，前排时不时有因为欢呼而高举的手臂，甚至是站起来的人群，还有一阵阵的声浪，让江念看的并不清晰，甚至有时候看不到。
　　先上场的是江念的熟人，高二（1）班的宋希安，有呼声有唏嘘声，但总体是前者占了上风。
　　几日不见的宋希安感觉变化不大，不过在沈慕颜拒绝她之后，江念看他也顺眼了不少。
　　宋希安选取的是一首与往日在学校活动风格迥异的日文歌曲《冬之花》。
　　一首有难度的歌曲，既有力度感又有技巧，而宋希安将两者都达到了一个不错的水平，其实除了品行之外宋希安的能力是无可置疑的，但只要缺少前者，后者的高水平也不能阻止他被众多人诟病。
　　不过当一曲终了，仍然是获得一片掌声。
　　第二个上场的是之前学生会比赛的另一位竞争者，高二（2）班的楚莞菁，她沉着脸看完了宋希安的比赛，扬了扬脑袋，走上舞台，自带一种自信清冷的气质，让全场许多支持她的学生为之振臂高呼。
　　其实楚莞菁的人气在学校里是很不错的，风评也比宋希安好，上次她的表演也告诉她将大概率胜利，在最后小小落后宋希安让她不服并且存疑。
　　她快步走到舞台中央，唱了一首《故梦》，清冷婉转的声线肆意流转，获得的反响比方才宋希安的明显更好。
　　再次印证了心中的猜想，楚莞菁轻轻冷哼一声，曲毕后只是微微欠身便离开了舞台，然而这次站起来欢呼或是发出尖叫的学生依旧是更多，点燃的气氛在下面愈演愈烈。
　　随着选手一个个登场，江念已经有好一会看不完整前面的画面了。
　　心中突然有些担心，一是疑惑沈慕颜为什么还没有上场，按道理按班级顺序她应该已经上场了，再者就是担心待会看不见沈慕颜的表演，对于前者江念相信沈慕颜不会出尔反尔，对于后者却有些坐立不安。
　　“张璇，你说沈慕颜怎么还没上场啊？”江念戳了戳另一侧正在向前面沟通要求前排同学坐下的张璇。
　　“嗯…现在已经是第八个结束了，说不定沈慕颜是压轴呢？”在经历了n次与前排同学交流后终于达成共识的张璇疲劳地瘫坐下来，回头朝江念分析道，“没事，前面那些我招呼了一下，应该待会OK了，而且这些人都跳了大半晚怎么也该累了吧？”
　　和张璇猜的一样，果然在第九个同学结束表演之后，沈慕颜从后台走了出来，但又不完全一样，前排的同学又站了起来，而且这次更加夸张，对于这位实至名归多才多艺的校花，这个年纪的学生总是能爆发出最大的热情。
　　厚厚砌起来的人墙一点点地侵蚀着江念的视线，又高又厚，嘈杂的声音嗡嗡地在她耳边作响，密不透风，坚如磐石，就像自己心里原本那堵高墙一样。
　　江念的脸色有点难看，身边的张璇几人又准备向前交涉，结果再度未果，正当他们准备再次努力的时候，前面的声音居然稍稍停下了。
　　人墙缓缓落下，江念的眼前只看到沈慕颜不持着话筒的那只手正在做着下压的动作，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视线里的她彻底完整，她才将那只手在嘴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一步鞠躬行礼。
　　一时间会场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小声的交头接耳的嗡嗡声，以及无数期待盼望的眼神，没有新的高墙立起，江念的目光得以在所有前排的身影中穿行，抵达沈慕颜的近旁。
　　沈慕颜在万众瞩目中开了口，并不是什么众人期待的什么特别瞩目的外文名歌，也不是什么流行火热的网红神曲，她选择的是一首有些稍微有些老的《心墙》。
　　她那娓娓动听的声音并没有让期待落空的观众失望，徐徐而出的音符征服了每一个人的听觉。
　　她的身体随着节奏微微晃动，她的声音收放自如悠扬美妙，但任由她的身形如何移动，声音如何婉转，她的视线始终没有变过，直直地朝向着一个固定的方向。
　　而视线的另一头的江念则目不斜视地回望过去，越过人海，越过时间，看着对面的人，尽管视线并不清晰，也因为什么盈满的东西而更加模糊，但她就是能看清楚有个站在光里的人。
　　激动的声音和挥舞双臂的动作终究不可避免，但江念仍然能感受到温暖包裹了自己的一切。清晰地听到渐渐走高的歌声，是那么的悦耳，是那么的温柔。
　　“我学着不去担心得太远
　　不计划太多反而能勇敢冒险
　　丰富地过每一天
　　快乐地看每一天
　　第一次遇见阴天遮住你侧脸
　　有什么故事好想了解
　　我感觉我懂你的特别
　　你的心有一道墙
　　但我发现一扇窗
　　偶尔透出一丝暖暖的微光
　　就算你有一道墙
　　我的爱会攀上窗台盛放
　　打开窗你会看到
　　悲伤融化…”
　　也许让一切模糊的正是对方周身的光芒，那道穿过眼前高墙，也穿过心里高墙的阳光，从那道被楔子打通的地方洋洋洒洒地蔓延过来，自己的心脏在光里真实有力地打着节拍，自己通过光芒看到了自己周围的很多很多。
　　全世界都是虚幻的这里，她是唯一的真实，她也在一点点照亮自己的世界。
　　这一晚的场景后来很快就结束了，江念忘了雷动的掌声，高声的尖叫喝彩，但墙上的那个空洞，那扇窗，那个窗台的阳光则在心里永远留存，不断地照进她晦暗的回忆，照亮着她的身边，一直到很久以后，很久很久以后。
　　…
　　“11月24日晴
　　谢谢沈慕颜
　　谢谢她
　　我通过她去看我遗忘的过去
　　我也因为她去接纳我原来抗拒的现在，其实好像一切都并没有那么糟，从黑暗里看光明很刺眼，可当阳光也将我笼罩的时候我只觉得温暖，真的谢谢她。
　　说来也巧，每次她都能恰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所以我很放心也很想和她拥有未来。
　　我从将宇宙缩减到一个人身上，她就是我的宇宙，她是我的太阳。
　　我已经分有了那轮暖阳的最多份的阳光，我这次决定要向她再走一步。
　　如果她愿意的话，我愿意把我心上系的那根线的另一头永远永远系在她那里。
　　为此我将付出努力，以及万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