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攸》云水泠

3、暗恋

　　秦一安和何攸攸并不是一个班的，但是他和杨云住在同一个小区，家里的长辈们也认识，所以秦一安和杨云两个从小就熟。秦一安在学校经常看到杨云，几乎每次何攸攸都和杨云一起。杨云和他开玩笑、打招呼，何攸攸都会噙着两个小酒窝，笑眼弯弯地冲他点头示意。偶尔碰见何攸攸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她也会向他问好。
　　有一次，秦一安上课尿急，去厕所的途中，看到何攸攸居然在陪着杨云罚站！
　　杨云被老师罚站他觉得理所应当，就杨云那种女生，她家里人都觉得她闹腾，上课肯定不能老实了，不罚她天理不容！但是让秦一安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何攸攸也跟着被罚。老师也太不明事理了吧，即使两个人一起犯错，那肯定也是因为杨云教唆的何攸攸。
　　杨云一如既往地一边扮鬼脸，一边压低声音调侃他，何攸攸还是云淡风轻冲他微笑，在他走远又忍不住回头的时候，看到她依然言笑晏晏。
　　在连续几个晚上梦到何攸攸微笑的模样，并单独洗了几次自己的衣服后，秦一安白天看到何攸攸都有点尴尬。之前在和杨云互损完，再回应何攸攸的问好时那份泰然自若，被自己内心带着点羞耻的这种尴尬代替。
　　他觉得自己这些行为是不可饶恕的。偷偷注意别人不成，还有非分之想，艹，和流氓有什么区别。
　　这种尴尬秦一安掩饰的并不好。没几次，杨云便找上了他：“你对我姐妹有意见？怎么最近看见她你都一幅便秘的鬼样子？”
　　秦一安心里苦，可他说不出，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我和以前不一样吗？”
　　杨云生气地指着他的鼻子：“一样个屁。攸攸，我多好的姐妹！也没对你不好。你装也要装的热情点，否则我让我妈去找陈姨，就说你欺负我。”说完转身就走。
　　回应她的，是秦一安一声响亮的“CAO。”他也想热情。可他不敢。

　　秦一安是怎么暴露的，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天杨云的妈妈带杨云来他家，两个人的妈妈在客厅说话。秦一安不想招惹杨云，打完招呼就关上门躲在自己房间不出来。杨云正不爽他这种装B的样子，过来踹门，顺便告状：“陈姨，你看秦一安，他在学校就对我这态度。谁又没有惹他，一幅别人欠他八百万的样子。牛什么牛啊，你？”说完不解气，又捶了好几下门。硌得手疼，杨云更火了，想着今天务必要整他一顿。
　　秦一安妈妈陈兰馨听到自己看着长大的预备儿媳这样，气愤地过来帮忙敲门：“秦一安，你多大了，懂不懂礼貌。”
　　秦一安无奈，打开门斜睨着趾高气扬的杨云：“大姐，近赤者猪，你真的，越来越猪头，枉费何攸攸整天陪着你。”
　　“说我猪头，不想活了是吧。”杨云上手就打。
　　“琪琪啊，要淑女，淑女。你像什么样子啊，快住手，别把小安打坏了。”杨云妈妈苏素，赶忙阻止自己家的混世魔女。
　　“秦一安，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那叫‘近朱者赤’，没文化。”杨云打完人，不解气，鄙视回去。
　　“哎哎，何攸攸是谁啊？”陈兰馨好奇地问门口吵架的两位少年男女。一脸八卦。
　　“就是和琪琪挺要好的那个小姑娘。”杨云妈妈笑着回她。
　　“你看好人家那个攸攸姑娘了？”陈兰馨开玩笑地问儿子。
　　“哎哎，攸攸是不错，每次和杨云来家里，都乖得很。关键学习也好，杨云和她做朋友，我高兴的呢。”苏妈想起来何攸攸对自家女儿的照顾，忙不迭地开启夸夸模式。
　　“是吗，难怪一安这么说呢。”
　　“烦不烦。”秦一安对着三个女人的夹击，无奈投降，缩回到自己房间里面。
　　三个女人一台戏，打不过，躲得过。
　　但是，门口的杨云看着瞬间变脸的秦一安，像是突然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脑回路连接的那叫一个“火花带闪电”。她激动地跳了起来，“啊”了一声，把客厅里两位妈妈吓了一跳，苏妈嗔怪：“哎呦，你别一惊一乍的，我让你吓得，胃都不舒服了。”
　　“妈，胃还能吓坏啊？我听说是胆能吓破，头一次听人说，还能吓得胃不舒服。”
　　“心脏不舒服，好了吧，是心脏。哎呦，我说你啊，别整天就知道和我对着干，我说个话，你看看你，老是顶顶嘴。”
　　陈兰馨岔开两母女的话题，聊起来邻居家的笑料。苏素也就顾不上教育自家女儿了，开心地讨论起八卦来。
　　八卦，真是女人的天性，特别是已婚妇女。杨云感叹。
　　转头看见门后面，秦一安坐在电脑桌前面用力敲键盘，一股怨气无声地萦绕在房间。
　　杨云看他那个假装正儿八经的样子，咕噜噜地转着自己的大眼睛，用手捂住嘴，“嘿嘿”笑了起来。
　　“这孩子，你干嘛，有病我们去看看啊，太吓人了。”苏妈恨声。
　　“不好意思，妈妈。陈姨，你们不去打麻将吗？我刚刚都听见楼下在搓了。”杨云装乖巧。
　　“还真是，到时间了，走呀。”苏妈看了看手机，拉着牌友就走了。
　　“陈姨，妈妈，你们好好玩哈，过一会我自己回家。”杨云把两人送出门，一转身就换上了恶霸嘴脸。
　　她溜溜达达走到秦一安房间门口，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也不说话，就看着秦一安打游戏。
　　秦一安一抬头，看到杨云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肚子里憋坏水。他把游戏退出来，看着杨云小人得志的样子：“你又想干嘛？”
　　“咳，你自己老实交代呢，还是我替你说呢？”杨云晃着自己单薄的小肩膀，一步步走到秦一安身边，一手抱胸，一手拍了拍秦一安的后背。
　　“说什么？”秦一安故意躲开杨云的魔爪，用两根手指夹住杨云的胳膊，甩到一边。
　　“还说什么！你个闷骚男，你是不是看上我家攸攸了，又不好意思表白。啊？”
　　秦一安抬眼看了杨云一下，转头用手抵住下巴，低咳了一声，没回答。
　　杨云再去看他，秦一安就眼神躲闪，不去直视杨云。而且秦一安的耳朵开始变色，有越变越红的趋势。
　　杨云实在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
　　“你妈刚刚说得对，有病就去看，不行我们去二院。”
　　“切，还二院。我看去的人应该是你，你心里没问题，至于这么别扭嘛。”
　　“我心理超级健康。”
　　“心理健康，心里没鬼？”杨云穷追不舍。
　　秦一安白她一眼，没说话。
　　“大哥，你早说不好了。攸攸是我好姐妹，咱俩是哥们，你喜欢她你告诉我啊，只要攸攸没意见，我帮你追她。你俩好上了，我肯定替你们高兴啊。”
　　“谁告诉你的？”
　　“你敢说你不喜欢何攸攸？你敢发誓吗？哎，要不你拿你高考成绩发誓，你秦一安绝对不喜欢何攸攸，对她没有感觉，OK不？”
　　“不OK，你疯你的，恕不奉陪。”
　　“哎呀，我说呢，你最近一看到攸攸，马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哦，不对，是高不可攀的样子。我K，原来你在装。”杨云不管秦一安怎么辩解，自说自话地把秦一安的表现剖析了一遍。
　　虽然她也没谈过恋爱，但是不妨碍她看多了电影电视动画片，见多了恋爱脑男女。
　　秦一安看杨云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兴奋得手舞足蹈，已经给他拍案定性了。
　　以他对杨云的了解，基本上这种情况下，无论再怎么解释，她也不会相信的。
　　秦一安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也想过，直接告诉何攸攸，自己对她有感觉。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么做，结局可能会很惨。
　　告白这种事，天时地利人和，至少要具备其中两个优势，才能保证不会被拒绝得太直接。而他现在，一个优势都没有。
　　反正窗户纸已经被杨云挑破了，秦一安破罐子破摔，也就不想继续遮遮掩掩的了。
　　何况杨云除了回家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是和何攸攸在一起。
　　把杨云拉倒自己这边，秉承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有她在，追何攸攸成功率能高很多。
　　于是，秦一安也就认了。
　　当然，又少不了杨云的一番奚落。

　　暗恋的心意一旦被说出口，有些朦胧的感觉反而就清晰了起来，连带着秦一安内心的羞耻感也减弱了不少。
　　杨云信心十足地保证，绝对会帮秦一安追何攸攸。再怎么说，秦一安也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哥们，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最好的姐妹和哥们成为CP，她想想就美滋滋。

　　秦一安计划得相当完美，什么送礼物啊、邀约游玩一起吃饭啊，除了直抒胸臆直白表达，其余可行的示好方式他在高中三年都试过了。然而往往计划得越好，在看到实际执行效果的时候心理落差也就越大。
　　秦一安约何攸攸看电影，要买三张票不说，他就从来没得到和何攸攸相邻的座位，还要不辞辛劳地跑前跑后，端茶送水。出去玩也是，他分明能感觉到何攸攸就是把他当成了杨云的跟班。
　　送给何攸攸的小礼物都是杨云代转的，攸攸下意识觉得这些东西都是杨云送给自己的。平时两人经常给对方东西，所以小礼物问都没问，何攸攸就收了放在家。
　　好吃的就更不用提了，杨云直接和何攸攸俩分着吃，提都没提过东西是他秦一安花钱买的。更绝的是，有一次秦一安看见他俩吃着自己刚刚送的东西，不亦乐乎，就故意走过去想刷刷存在感，何攸攸还好意地问他要不要来点，而杨云居然还在旁边拦着不让给！
　　攸攸从来没想过，杨云给她的东西里面有一大半是带着爱意的寄托到她手里的。像什么心形笔记本，游戏情侣皮肤，动漫周边之类经典告白单品，虽然拿到手都感觉有点奇怪。
　　攸攸不问，杨云不提。
　　秦一安每次都想吐血。
　　他想过杨云会借着帮忙的名义，黑他的东西，但是，这哪里是帮忙，根本就是在坑他。奈何秦一安不敢得罪这位祖宗，从小到大，他在杨云这栽的跟头比吃的饭都多。
　　于是，秦一安后来逐渐放弃让杨云给他做红娘的想法了，还没有他自己刷好感刷的多，何苦来哉。
　　秦一安在全校的成绩排名，处于何攸攸和杨云之间，虽然不及何攸攸，但是比杨云，还是好了不少。
　　杨云决定参加艺考的时候，陈兰馨问自家儿子，要不要也走艺考。秦一安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想在高考时分数追上何攸攸，不太现实，但是参加艺考的话，他可以报何攸攸报考学校的艺术类，所以他也就去报名了艺考培训。
　　不过，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想和何攸攸上同一所大学，尽管他做的已经相当明显了。
　　但是，秦一安觉得老雷知道。
　　有一次，老雷和他开玩笑，问他是不是看上何攸攸了。他没承认但是也没否认。老雷是他真正的好哥们，对着老雷，秦一安没法说谎。所以，有时候他在示爱的过程中吃瘪，再去看老雷那一幅暧昧的表情，就十分窝火。老雷这家伙，就是一幅我什么都懂，但我就看戏，不说破的欠揍样子。
　　郊游写生的事，也是老雷提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