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西奥多番外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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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腐臭，无尽的打骂。
这就是西奥多从出生开始每天所需要承受的东西。
他蜷缩着身体，尽量把自己隐藏在角落的黑暗中，免得被“怪物”发现。
可是“怪物”还是发现了他。
诺特先生，十年如一日地邋遢。衣服几乎烂成了破布条，上面积满了泥垢，散发着刺鼻又酸臭的廉价酒液混合着汗液的味道。他喝的烂醉，嘴里不干不净地谩骂着。西奥多听见最多的词就是“卢修斯·马尔福”，他的父亲骂那位是个贱货，两边倒的墙头草，早就该死的伪善子。
“砰”的一声，酒瓶在他脚边炸开。“怪物”眯起眼睛打量他，抓住他的脚踝将他从角落里拖了出来，粗暴，没有丝毫怜悯，全然不管地上的玻璃渣子划破他的肌肤，刺入细嫩的血肉。
“小杂种，小杂种！你怎么不去和马尔福家的孩子学学！你这个——”
又来了。十年如一日的打骂。
西奥多木着脸承受着。
“怪物”打累了，像丢破布娃娃一样随手把西奥多扔在地上，躺在床上开始呼呼大睡。西奥多在脏乱的地板上呆滞了一会儿，缓缓挪了出去。
借着明亮的月光，他将血肉中的玻璃碎片，用残缺的指甲一点点剔出去，又用水坑里的污水清洗了一下。
他抱着膝盖，抬头仰望月亮。
太阳太过耀眼，月亮——才是他的归属。
他看着破败的院子和简陋的小屋，有些怅然，但更多的是木然。
其实，他记得，一开始他们并不住在这里。记忆中的华丽的诺特家族祖传的宅子，越来越空，越来越惨淡，唯一不变的是母亲温柔的笑容。直到一群看不清面容的人过来，他们搬到了这儿；直到有一天，喝醉的、发疯的怪物拿着酒瓶敲向了温柔的母亲——
西奥多闭了闭眼，使劲摁了一下伤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此后便是越来越破败脏乱的家，越来越颓废邋遢的怪物，越来越多的伤疤和化脓的腐肉——他不记得自己剜掉过多少。
灰暗的，暗无天日的日子。但是每天都是这样。
他没抱有任何希望。
月光撒在身上，他睡着了。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但是对他而言，却是转机。
怪物今天没有喝酒，变成了父亲。父亲给他带来了一身新衣服。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衣服。
“去换上，小子。今天带你去马尔福庄园。”
他没说话，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穿上了那套对他来说十分难得的衣服。
“卢修斯的孩子，莱拉·马尔福和德拉科·马尔福今天过生日，你最好是能和他们搭上关系，不然——”
父亲挥了挥拳头，西奥多仿佛看见了怪物的影子——但只有一瞬间。怪物又变成了父亲。父亲仍然是父亲。
那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移形换影，落到地上的时候差点吐出来，却被父亲在肚子上狠狠一按。怪物弯腰附在他耳边说：
“给我体面一点，臭小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西奥多抬起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马尔福庄园。
举止优雅的宾客，彬彬有礼的人们，琳琅满目的吃食——他目不暇接。父亲带他走了进去，一个金发的男人拄着银蛇手杖和父亲握手。
“你好，诺特。很高兴你能过来。”
“哪里，卢修斯，说这些见外的话……”
“这是你的儿子？让他去和小孩子们玩吧。”
“当然。去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吧，西奥多。”
西奥多仍然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里，像做梦一样。他不认识任何人。大人们觥筹交错互相攀谈，小孩子们也都有自己的小团体。
他不喜欢这种场合。
他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动带着他躲到了花园里。宴会的嘈杂声远的像来自云端。他放松地叹了一口气，却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又紧张了起来。
“你好？”
他猛地转头，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儿。一个漂亮的、一头金发的女孩。
“你是谁？”
西奥多问她。
她笑了。
“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不知道我是谁吗？”
她看西奥多依旧愣着，说：
“还是说，你是来给德拉科庆祝生日的？那么跟我走吧。”
“不——实际上，我喜欢一个人呆着。”西奥多说。
“嗯，爸爸说，让每个人都在宴会上满意是主人的责任。那么——你喜欢看书吗？我有一个单独的书房可以暂时借给你，一个人呆着。”
他就这样跟着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小女孩去了书房。在此之前，他几乎没有看过书，但是书籍对他的吸引仿佛与生俱来。那个小女孩给他带来了饮料和甜点，看见他那么喜欢读书，她也很高兴。
“我是莱拉，莱拉·马尔福。你叫什么名字？之前我怎么没有见到过你？”
“西奥多·诺特。”
“嗯——你喜欢看书吗？或许我可以把它们借给你。而且我们可以讨论一些东西——”
若干年之后，西奥多才意识到，作为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莱拉早就对28纯血家族的历史了然于心。但是她并没有因为诺特家族的衰败而对他不屑一顾，甚至愿意同他一起探讨知识，愿意借给他书，愿意接纳他进入他们的小圈子。而且也确实得益于她，父亲找到了他的利用价值，他的生活变好了。
我找到了月亮，母亲。
他这样说。
这是第一学年的圣诞节，他在家里，正在拆朋友们送给他的圣诞礼物。父亲突然凑过来问：
“马尔福家的那个女孩，给你寄礼物了吗？”
西奥多拆礼物的手一顿：
“怎么？”
老诺特搓着手，嘿嘿一笑：
“如果你能让她爱上你——要知道，卢修斯几乎向魔法界明示她是马尔福家的继承人了！”
他逐渐癫狂：“到时候，他们家的家产就全是我们的了！”
西奥多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家门。当他来到庄园，看见莱拉始终如一的笑容，他突然恐惧了。
他的月亮从不属于他。
也许有一天，天亮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西奥多番外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