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与悸》露一某

3、再见面

　　3.
　　睡了一觉，梦到我和白杨的未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通知。…只是几个广告。我不服气的挨个打开所有通讯软件。没有，一个白杨的信息也没有。微信聊天停留在昨天上午。
　　【等我好消息。】
　　我怕打电话会影响他，便忍住了这份冲动。
　　我一直安分的等着他的消息。
　　第三天 ，我终于放心不下，给他拨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特别粗壮的男声：“喂。”
　　“你是谁？”我的心跳不断加速。有种错觉，感觉心脏会炸裂。
　　“啧，你是他交往对象？”电话那边传来踢东西的声音。
　　“……”我沉默着，猜测他可能是看到了什么表情变化。
　　“你找白杨？说话，他在我们这呢。”男人不耐烦的说。
　　我…们？我着急的说：“你们怎么他了？”
　　“嘁，”听动静，男人是拽着白杨把他拖到电话前的，“来，跟你的小情人唠唠？”
　　“小余儿，”白杨的声音沙哑的可怕，但仍可以听出他的无奈和强撑的笑意，“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连忙回应，生怕慢一步他会听不到我的话。
　　白杨的手机被摔在地上。我迟迟没有按下挂断键，直到对面的手机被彻底摧毁后，电话自动挂断。
　　我飞奔到白杨家。今天礼拜六，只有他妈妈在家。
　　打开门看到阿姨的一瞬间，我什么埋怨的话都没了，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顾不上膝盖的疼痛，只能哽咽的说：“阿姨，我要见白杨…他在哪他有没有危险…他为什么会和几个壮汉在一起。阿姨，你救救白杨…”
　　阿姨微微俯下身看着我，轻声开口：“他在戒同所。”
　　我瞪了瞪眼睛，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流。
　　“来，我们聊聊。”阿姨转身走进屋内。
　　我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晃了一下，扶住门才没有再跪到地上。我僵硬的走进屋里。
　　“坐。”阿姨的举止还是那么得体。
　　我终于不用硬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我们没有参与他的童年，没想到他会发展成这样。他说他从高二开始明确自己喜欢男生。”阿姨手里端着一杯温茶，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讲述别人家孩子的事。
　　高二，我第一次登上学校荣誉榜。
　　“我关了他禁足，他却总是想着离开。我担心他得了病，和他爸商量着把他送进戒同所。”
　　担心？病？我咧了咧嘴角，一滴泪滑落进嘴里。不美味，是咸的。
　　“阿姨，他没有得病。”我开口反驳。声音有些颤抖，但还算是人能说出的声调。
　　“他是我儿子，他得没得病我最清楚。”阿姨微微皱了皱眉。
　　“您又有多了解他。”我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他在戒同所有多受罪您知道吗？他会被打，被灌药，被逼迫…”我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那些人说不会出大事。”阿姨的声音也没了底气。
　　“如果真的出事了呢？”我的声音有些大。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赶忙抹了抹眼泪，“对不起。”
　　我狠掐了一下大腿内侧，让自己站起来，走到门口时，阿姨开口说：“有事我会告诉你的。”
　　这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接受我吧。
　　我点点头，轻声回答到：“谢谢。”
　　可我才不想白杨有事。
　　找不到白杨，也联系不上他。爸妈看着我的落魄，也不忍心。我不想他们担心，他们不能帮我解决什么，他们也会睡不着觉。我调整好心态，恢复往常的状态。
　　我们家不着急我找工作，我也就放着没考虑。
　　我每天都在等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了消息，让我见到了白杨，也让我来到了戒同所门前。
　　不过，得到的是白杨逝世的消息，见到的是白杨带着伤痕的尸体。
　　我失魂落魄的站在白杨旁边。
　　这次与之前的并排不同。
　　这次，白杨躺着，余悸站着。
　　我轻抚他冰冷的脸，面无表情的骂着他懒。我没有流泪，一滴也没有。我不能在他面前哭，现在也是，他会难过的。
　　在戒同所大门内，阿姨声音微微颤抖：“不是说不会出事吗？”
　　其中一位壮汉说：“他太倔了，没拦住。”
　　…白杨，你太倔了。
　　如果你在他们面前说不爱我，会不会就不是这幅模样与我再见…
　　殡仪馆的人来清理尸体时，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一封信，信面上工整的写着：爱人余悸收。
　　我将它收进口袋，没有看。
　　在白杨的葬礼上，人们只叹少年命苦，却无人知晓白杨为何而死，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死的。
　　当然，就现在，我对这些也都不清楚。
　　晚上回到家，我什么做事的想法都没有。只冲了个澡便倒在床上睡觉。白杨第二天的葬礼扔继续，我没参与，也不想参与。葬礼的主角是我的爱人，我无法坦然。
　　那些人哭的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