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天灾五岁半》令山雨

7、第 7 章

　　天又黑了，白日里一切令人恐惧嘈杂的场景被夜色掩盖。
　　残骸废墟中，多了些窸窸窣窣的嘈杂声音。

　　“老公！”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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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听之下，是存活的人们在寻找自己的亲人。

　　渐渐的，四周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

　　小时腿都蹲麻了，可是不敢动，目光灼灼，盯着姜星松看。

　　松松姐依然保持最初的动作僵直着，就像守护神。

　　这可是能带着小葡萄遍地搜寻物资的人，他一定会没事的。

　　小时全心信任，两人就这么蹲着，直到附近传来路过人的陌生声音。

　　提起的心神在这刻放下，有活人讲话路过，就代表刚刚那个杀人狂魔肯定离开。

　　“没事了！”
　　危机暂时解除。

　　姜星松松开小时，先前因恐惧藏匿的情绪瞬间释放。

　　不顾上蹲麻的腿，她捂住肚子，眨眨眼睛。

　　奇怪，从醒了开始就很饿很奇怪的肚子，此刻没有任何感觉。
　　她叹口气揉着小腿，没感觉总比有感觉好。

　　“都怪我！”小时腿脚一软，跌趴在地上。泪水盘踞眼眶，他狠狠倒吸一口凉气，肚子比嗓子先叫起来。

　　“咕噜。”

　　万念俱灰，小时拍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哽咽：“叫什么！叫什么！”

　　少吃两顿不会饿死，现在这种情况，是肚子该叫的时候吗！

　　肚皮被拍的啪啪作响，姜星松听不下去了：“肚子饿又不是你不想就不饿了，别打了！”

　　“不对呀。”她话音一转，有些不解，“你们不是早早在家挖了地洞吗？”怎么还会被风暴卷上天？

　　提及这个，小时面露悲伤。“因为地洞塌了。”小时家的地堡不过是两个大人费力挖出，并不能承受这么大风暴。

　　“我妈妈为了不让头顶铁板被吹走，把自己压在石头上。”

　　结果不幸，铁板掀飞，她的腿也被砸断了。姜星松最初的猜想没错，大灾难之下，药品急缺。

　　忍着哭腔，小时说：“风暴消失的时候，爸爸带我们去找宝姨了。”

　　姜星松急切询问：“宝姨他们怎么样？”

　　“宝姨还行，受的伤没有我妈妈的严重。”小时还在絮絮叨叨讲他知道的事情，莫小宝和时爸时妈关系都不错，这种情况下并没有吝啬药物，只不过没有他们要的药。

　　“所以，你们就出来找治疗仓了？”得出结论后，姜星松眉毛拧到一起。小时很意外：“松松姐，这你也知道？”

　　当然知道，家里的药品都是她和小葡萄弄来的，缺什么少什么都知道。

　　搞清楚任务，姜星松珍重拍着小时的肩膀说：“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找到治疗仓，然后回家找宝姨。”

　　一个白天+一个晚上没回去了，如果直接回家的话，她相信，宝姨一怒之下一定会狠狠打她一顿。更可怕的是，这次出门没带着小葡萄，没人和她站在统一战线，甚至小葡萄可能还会用眼泪淹死她。

　　“我要和你一起！”小时举手，喊话的同时，眼泪还在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松松姐，把我带上吧。”

　　他爸爸死掉了，家里只有一个男子汉了，他要保护好妈妈！

　　“好。”

　　自风暴起，海滨夜景昏暗。

　　两小孩摸黑将时爸盖在沙土里，拿上断裂的铁棍，小心翼翼在废墟中前进。

　　一片狼藉的建筑残骸在夜色下，像无法躲避的黑洞。所有的东西都被碾碎在一块，没有地标建筑物做指向，姜星松只能凭借记忆前往宝姨原来的医院。

　　拿紧手中的铁棍小心的在地上敲打，排除一切障碍物。

　　铁棍一路敲敲打打，小时躲在背后狗狗祟祟，撅着屁股左右探头，一个不小心把姜星松撞到，摔个屁股蹲。*

　　“你在干什么？”姜星松不理解，姜星松大为震惊。

　　小时压低声音：“松松姐，你声音小点，万一把人引来就不好了。”

　　“这么黑的晚上，没几个大人会出来。”姜星松挠着脑袋上卷的不行的头发，拍拍屁股爬起来。

　　有能力的大人向来都是白天出没，没能力的人也会在早晨和黄昏，这么黑大概只有他们会出现。

　　小时完全信任：“好。”

　　“快走吧。”

　　在黑暗中摸索已经乱掉的方位，除了依靠天空，身下的就是依靠大树。按照当初宝姨教的，两人在经过一晚上的努力，终于在天空灰蒙蒙亮的时候，断壁残垣中发现眼熟的医用白色建筑碎块。

　　饥肠辘辘下，总算有所进展。小时拖着铁棍三步并作两步往那个方向靠去。

　　这堆明显混乱的残骸中，像是被刻意翻动过，几乎每块有一定面积的墙体碎块上，都布满褐色痕迹。

　　这样明显的痕迹，小时在十几个小时前，在爸爸倒下去的那刻见证过。

　　奔跑的脚步停滞，他慌乱抓住姜星松的衣角。

　　“别怕，这里被人翻过了，不会再有人来。”也算是早见过血腥的姜星松十分靠谱，握紧他的手，大步往前走，“你要实在害怕，就把眼睛闭上。”

　　小时重重点头，闭上眼睛，全身心依赖这个只比他高一点的姐姐。

　　前面的脚步带着他，一步一脚印，稳扎稳打。

　　只不过，没过多久，带队的脚步停下了。

　　小时困惑，正准备睁开眼睛。

　　姜星松反应迅速捂住他的眼睛，低声凶道：“不准睁眼！”

　　废墟之中，
　　姜星松看到了死去的梅局长。

　　以及蹲在梅局长身旁的新的杀神——杀人不眨眼的黑皮肤大哥哥。

　　坏了！怎么遇上他了！

　　还没等姜星松有逃跑的动作，那把沾了血的黑刀劈开空间，直接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来早不如来巧，霍厌慢条斯理，刀口缓缓割开她的脖颈，他龇牙乐了：“姜星松，你挺能耐啊，前天的风暴够大。”

　　“不是挑衅吗，来，再挑一个！”

　　他怎么连她名字都知道！

　　姜星松狠狠咽口水，双手颤抖，眼眶瞬间红了：“大哥哥，你说什么？什么挑衅？”

　　霍厌居高临下，眼神充满讽刺：“人形天灾你在装什么？把你的手段再使出来看看。”

　　人形天灾？！

　　小时听到这称呼，抖得比姜星松还凶，腿软跪在地上，小声念叨：“我们不是人形天灾。为什么你杀了我爸爸，现在还不放过我姐姐。”

　　捕捉到这细小呢喃，霍厌冷哼一声：“喂，死小孩，你说谁杀你爸爸！我刚来！”

　　“不对，那边死的不是一个老奶奶吗？”

　　又是人形天灾这个借口！

　　忍着脖子上疼痛，姜星松攥住小时的手，心里愤怒：“你们这些人还会在乎这个吗？”一而再，再而三。从姜星松有记忆开始，她就被告知小孩子是不被喜爱的，只因为他们是‘人形天灾’。

　　他们这么小的孩子，能干什么！

　　原先以为是物资上的忍让，可他们开始杀人，因为‘人形天灾’杀人！

　　死在她眼前都有一个，那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更多？

　　姜星松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呀！凭什么！

　　“凭预言。”

　　愤怒之下，姜星松把这话问出口了，霍厌稳稳拎着刀，讥笑道：“预言说你姜星松，就是人形天灾。”

　　就算眼前的小孩不大，浑身颤抖，眼睛里蓄满泪水，看起来十分可怜可爱又怎么样。他难道还是什么好心人吗，即使废土时代的人对小孩子一向防护有加，但眼前的小孩是人形天灾。

　　不杀了她，她就会带着大家走进废土时代！

　　因为废土时代死掉的孩子们不可怜吗？
　　因为废土时代而家破人亡的那些人不可怜吗？
　　因为拯救废土时代而做无数实验导致在痛苦中死亡的那些人不可怜吗？

　　拯救派常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在他看来，都是一群窝囊废。
　　明知人形天灾危险，还动个屁的情，晓个屁的理。

　　他直接杀穿！

　　手中的刀握紧，霍厌脸上透露着拯救万物的扭曲疯狂之意。

　　他说：“如果让你长大，那会有更多的小孩就此长不大！”

　　“所以，你活不了。”

　　蓝色的瞳孔放大，面对如此肯定的言语和直观的杀机，姜星松害怕的往后退步。

　　脖子上的伤口一下被扯大，鲜血流动速度加快，顺着刀口低落。

　　跪在地上的小时，摸着脸上变红的眼泪，用掉自己最后的勇气大喊：“你骗人！”

　　没人比小时更懂这该死的预言，毕竟他爸妈每晚都会把预言拿出来痛骂一顿。

　　“预言根本就不知道人形天灾的名字！”

　　“我爸说了，这就是联盟的假话，是借口！”

　　一通喊完后，小时脸色唰白，大口喘着粗气。

　　霍厌挑眉：“假不假，我自有办法验证。”

　　真的能验证吗？

　　被恐吓一通的脑子，总算开始运转，姜星松目不转睛盯着眼前这人。

　　只见对面黑皮大哥哥从口袋里掏出个白色贴片，在手中不断把玩，一副要带不带的样子。

　　姜星松见过这个东西，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想，她有办法了。
　　眨掉眼睛里的泪珠，姜星松咬着嘴巴哽咽：“我不是人形天灾，风暴不是我带来的。”

　　“我妈妈叫莫小宝，我妹妹叫莫葡萄。”

　　“我叫莫松松，不是你说的姜星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