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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雨笙潇潇 ...

  •   我和陆微雨是青梅竹马,外人眼中的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是一场没有归途的婚姻罢了。

      我有我的意难平,他有他的白月光。
      婚前,我们像是达成了一定的合约。对彼此的往事闭口不谈。

      渐渐的,我开始逐渐迷失在他若有若无的温柔与体贴中,深深陷入,无法自拔。
      当我意识到时,猛然抽身。

      社交名利场里,我们是众人羡慕的佳偶,他会给足我所有的体贴和温柔,仿佛真的只是我的丈夫。
      可回到家后,他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与淡然,仿佛刚才与我耳鬓厮磨的人不是他。

      他敬我,尊我,护我,唯独不爱我。
      这张披了许久的假意被打破,我提出了离婚。
      陆微雨没有立刻同意,反而,我从他的眼底看到一闪而过的悲伤,为什么,为什么会露出那副表情。

      半夜醒来口渴路过书房,房门半掩,暖黄色的灯光从裂缝中洒出,我顿住脚步。
      陆微雨还没睡,前几天半夜起来路过书房,都能听里面传出低低的叹息。最近几天,他似乎格外的累,时常忙到凌晨两点,慢慢达成了一个习惯,只是这次房门是虚掩的。
      身体下意识的贴紧墙壁,一墙之搁,房间内的声音并没有缩减多少。
      他沉重的呼吸声响起,每一下都很痛苦。

      半晌,他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生涩又沙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悲伤。
      “喂,聊个天?”
      又是这样?
      我实在搞不懂,这种感觉,会给我一种他很爱我的感觉,但事实上他不爱我,甚至对我很冷淡。

      “阿衡,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开口道,“微雨,当初我就不建议你这么做,后悔了吧!”
      “后悔了……我后悔了。”这次他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只是为什么我的心更痛了。

      他后悔了,后悔跟我结婚。
      他向来是天之骄子,从未有过什么污点,即使身处这个圈子,也可以做到半点绯闻不沾。
      如今离婚,是怕人生因此多了一个污点,所以宁愿捆住我。
      我想离开的,可脚底像灌了铅般沉重,心里隐隐有个念头窜出告诉我,再等等,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呢?

      我留下了。
      聊天再次谈起那个话题。
      “你后悔,你还跟她签什么协议。”那头的人将鄙夷演了个十成十。
      “没有。”

      “行行行,你没有,你没有也不出击,等着人家自己释怀,然后发觉爱上你。”
      “可你看看现在的情况,她要跟你离婚了。”
      “让你当初不听我的。”
      “你说你当初要是跟她坦白多好。”

      陆微雨再次沉默,就当我以为他挂断时,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夹杂着雨声一同入耳。
      “坦白什么?”外面下雨了,雨水拍打在窗户上,对话有些听不清了。
      “是坦白我喜欢她很多年吗?还是坦白我根本没什么白月光。或是坦白我的白月光就是她。”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全部落入我的耳中,丝丝缕缕环绕在心尖。

      陆微雨整个人往后仰,身体陷进沙发。

      而我也在不知不觉间挪到了房门口。
      此时的他,在余光中瞥见我,匆忙起身。
      像只听话乖巧的狗狗。
      他永远都是这样,在我面前保持一定的自持和冷漠。
      原来不是冷漠,只是不擅长表达。

      而纪衡隔着手机屏幕,只见男人——刷的站起身,抽空整理了下着装,倒是给他下一跳。
      手机没了声音,双方默认电话已挂断,想说的话脱口而出。

      “你要跟我坦白吗?”我看着他,眼眶泛红,隐隐有泪珠要滚落。
      陆微雨睨了一眼,别开头。

      电话那头的纪衡死死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同时也在心里替陆微雨呐喊。
      说啊,你快说啊!
      坦白,全部坦白。
      什么暗恋,什么联姻,什么阴谋论全说出来。

      “要。”雨后的春笋,带着露水冒出。
      陆微雨眼眶泛红,眼睛布满红血丝,抓住我手腕的那只手,青筋微微凸起,似忍耐很久,这是他要发火的前兆吗?
      但等待我的只有他几乎颤抖的声线,和一滴滚烫的泪水。
      那滴泪砸在我脸上,温热的,滚烫的,似要把我的心贯穿,同时也砸进了我心里。

      我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陆微雨,崩溃大哭,俨然一个三岁的孩子。此时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狼狈,曾经那个天之骄子,在这一刻,竟也折了腰。

      他说,
      我没喜欢过别人,我只喜欢过你。

      他说,
      我没有白月光,那是骗你的。白月光是你,意难平也是你。

      他说,
      那场联姻,一开始就是我从父母那里求来的,是我用了十八年的努力求来的。

      他说,
      我知道你因为他而伤心,决定不再嫁。所以在你家资金短缺的时候,我提出了联姻,顺利成章的成为了你的丈夫。

      他说,
      我是个小偷,偷偷霸占了你三年,而这三年我却从未有一次敢告诉你我的心意。

      那个午后,我们坐在咖啡厅,相顾无言,都在等对方开口。午后的势头大,太阳毒。第二束光照射过来,使我险些睁不开眼时,淡淡开口:“众所周知,你陆大少有个放在心尖上的姑娘。”
      “所以?”

      我们戏称这叫什么?
      对,白月光。

      “这才是我要找你的目的。”
      我推给他一份婚前协议,里面额外添加了一项。
      禁止干扰对方私生活。

      他看完,放下,久久不出声。
      我看过去,从他眼神中读出,“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莞尔一笑,“你有你的白月光,我有我的意难平,咱们二人各取所需,互不干扰。”我说完,将那份协议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他应了,先收了协议,说还要改改。
      第二天,我的邮箱里就收到了他新发来改编过的协议。
      整体下来,就增加了一项。
      必要时,请满足对方的要求。
      例:参加宴会等等。

      我回复他,这是一位妻子本该做的。
      我让他删了,他执意不改,最后还是用了他改过的那版签署了协议。
      自始至终,那份协议从未在他那里生效过。

      他曾无数次想要撕破伪装,去打探我的私生活,最后草草结束。
      酒精入体,欲望上头那一刻,他在想什么?
      大概是,那年杏花树下,漫天飞舞的花瓣中,一对年轻的人在树下诉说心意。路人纷纷为其起哄呐喊,少年停下脚步,视线朝这边看来,与女主角来了个深情对视。

      只此一眼,匆匆而过。

      那场戏女主角是我,而陆微雨作为局外人,只看了一眼,便扭头转身离开。
      起初,我以为他只是来凑个热闹。
      后来从朋友口中得知,陆微雨那天跑的很慌张,我惊讶捂住嘴。
      跑的?
      我看到的是,他淡淡收回视线,继续头也不抬的往前走,亦如无数次那样,从别人各种精彩的世界路过。

      朋友笑着打趣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跑的飞快,似乎那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当然放学时,你已经和他并肩走在了一起,陆微雨仅存的一点侥幸也被你浇灭。

      再往前细数。
      可以发现很多。

      我们不是传统的指腹为婚,而是在五岁那年被双方父母告知,才有了这一纸婚约。

      我笑着躺进陆微雨的怀里,他双臂紧紧环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上,蹭啊蹭。
      我被他动作逗笑,“你干嘛?”
      他也笑,“你怎么不说了。”

      我微仰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语气认真,“所以你从五岁那时候就惦记上我了。”
      陆微雨将我搂的更紧,生怕我跑掉,我笑着锤他,他受着什么也没说。半晌,才悠悠开口,嗓音低沉带着股懒劲:“是啊。”

      是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们闭眼享受此刻的安宁,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笑骂了句,“禽兽。”
      他喉结滚了滚,最后才吐出一个“嗯”字。

      读书时,虽然不在一个班级,陆微雨每次还是会将我送到教室后,才转身往楼下赶去。
      (一)班在三楼,(九)班在楼下。
      在大一些,学校附近出现一些不良少年,陆微雨每天天一亮就堵在我家门口,和我一起上学。
      放学时,偶尔会一起走,偶尔我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
      一直保持着这种关系。

      那些个日夜里,他不曾说出口的话,以另一种方式表达宣泄出来,只是我不曾懂。

      大学后,渐渐开始分道扬镳。
      陆微雨去国外留学,学习如何管理自家公司。
      而我和他顺利考进一所大学,那段时光于我而言,是飞速的,是幸福的。
      我和他越来越忙,彼此的契合度也越来越低,吵架频繁,冷战平常。
      最后再一次爆发的争吵中,我提出了分手。彼时临近毕业季。

      我们扛过了最难熬过的毕业季,却在下一个毕业季,因为一点鸡皮蒜毛的小事分手。
      我试图挽留过,他也是。

      但我们深知,前途大于爱情。
      说开后,他转身往北走,我转身,往南走。
      从此天南地北,永不汇合。

      那时的我也不曾想过,年轻气盛时的一句气话,竟在日后一语成真。
      分手一年,结婚三年都不曾在见过他。

      结婚前夕,陆微雨在客厅写邀请函,每一封都是他亲笔书写,以保证最完美。
      我总是在半夜醒来,披上云肩下楼,客厅的光亮彻黑夜,我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
      凌晨三点多。
      自十点开始,他就在了,如今已经五个多小时了。

      我和陆微雨没什么感情,有的只是名义上的关系,想着过去慰问一下他。
      他对于我的到来很是惊讶,随后往旁边挪了挪,给我空出位子。
      我坐下,随手拿起放着的已经晾干字迹的请柬,前几封都很正常。

      我的目光在看到第六封请柬受邀人名字时顿住,一旁的陆微雨很快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视线随即也落到了我手中的红色请柬上。
      受邀人名字那一栏,赫然写着“周文生。”
      男人的字迹工整,写下周文生三个字时没有任何迟疑,仿佛只是个多年未见的好友。

      我放下,起身回了卧室。
      陆微雨作为贯穿我整个青春的人,自然也知道我和周文生的过往,只是他写下时,没有任何犹豫,这让她显得更加难堪。
      她什么都没说,沉默或许是最好的解释。
      可显然陆微雨不是那么认为的。

      他失魂落魄的坐下,拿出手机,低头编辑,“她好像生气了。”接着说,“她什么都没说,可我宁愿她对我发脾气,也好过现在的视而不见。”
      纪衡:你又做什么了?
      陆微雨:我给周文生写了一封请柬。
      对面震惊了几秒,一连串的轰炸随之而来。
      纪衡: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不不不,你绝对疯了。]
      [你好端端的给周文生寄什么请柬,还让杨语笙看见了。]

      纪衡作为陆微雨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兼兄弟,自然也是知道我和周文生那点爱恨纠葛的,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陆微雨会给他寄请柬。

      “你不是知道杨语笙还对他念念不忘吗?还敢给他寄请柬,万一对方也没对杨语笙念念不忘,在婚礼现场来个劫婚,你怎么办?”

      纪衡的提醒尤在耳边回荡,他不是没设想过结果,他想赌一次。
      纪衡对于这个答案嗤之以鼻,就差飞过来,敲敲陆微雨的脑袋,看看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婚礼现场,一切正常,该出现的出现了,不该出现的自然也就没出现。

      思及此,我笑着看向厨房,厨房里男人忙碌的身影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当初结婚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给周文生发请柬。”我这话是笑着问的,可还是能听出语气里的试探。

      陆微雨的声音伴着乒乒乓乓一道传来:“我想赌一次。”
      “赌什么?”
      “赌我们23年的情分,赌你心里有那么一丢丢我的位置。”
      他说“一丢丢”的时候,我甚至能从他口气里听出不自信。

      “那你别想了,那么多熟悉的人在呢,我不可能让我爸妈丢了面子。”
      陆微雨没说话,只是翻炒的动作更加大,我噗嗤笑出声,但是没敢让他听到。

      “还有我们是先领证后办婚礼,就算我真跟周文生跑了,也还是要回来跟你扯离婚证。”话音刚落,陆微雨端着刚出锅的菜走来,男人劲瘦的腰间正懒懒散散系着一个灰色围裙。

      我笑眼明媚看着他,“你就没有一点是因为我而留下吗?”
      我没再笑,转而认真板着一张脸,状似在思考。

      “如果他真来的话,我不会逃婚的,不是因为面子,也不是因为那两个红本本,而是因为你。”我抬眸盯着他,陆微雨眼瞳漆黑,倒影着我,眼睫轻颤。
      “真的吗?”
      “嗯,比真金还真。”

      “我那时忘不了他,是真的,想要跟你好好在一起生活也是真的。”
      “我从前喜欢过你。”
      陆微雨停住脚步,转身低头,直勾勾盯着我,试图从我脸上看到慌乱或者心虚,可惜都没有。

      “我喜欢过你,很喜欢,喜欢到这件事变得很平常了,久而久之,这份喜欢慢慢淡了下来,然后周文生出现了。”
      “而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想有一刻,我是喜欢你的。”

      陆微雨抓住我的漏洞,“为什么是有一刻。”
      我扶额,示意他去照照镜子。
      “婚礼结束,你回到卧室就给我垮脸,搞得我欠你八百万一样。”

      “所以,只是一刻,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喜欢我;甚至我还羞耻自己曾那么一刻钟的喜欢过你。”

      陆微雨的眸色阴沉沉,山雨欲来的前奏,他将我箍进怀中。磁性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上方传来,“对不起。”

      他什么都没再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我将这几年的委屈全部都诉说出来,“我自打算和你结婚以后,我就放弃周文生了,我去试过喜欢你,可你太坏了,每次都对我冷冰冰的。”

      “我动一次心,你让我失落一回,仿佛我的心动自始至终就是个笑话。”

      我是真觉得委屈,眼泪夺眶而出,陆微雨一下又一下轻轻安抚我,顺着我的背,大掌自下而上,自上而下,轻轻翻转,情绪翻涌。

      宴会上,在我微醺险些跌倒时,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掌覆上手腕,轻轻一带,顺势载到进他怀里。
      是陆微雨,他还在和对面的人谈话,将险些跌倒的我拉起,也只是顺手而为。我感受到腰间掌心的滚烫,不经红了脸,连看向他的眼神都泛着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情愫。

      回到家后,我问他是在宴会上的举动,只等来男人淡淡的一句,“你是我的妻子,如果摔倒,我会很没有面子。”
      是啊,早该知道的,他所做所为,都是有一定理由的,我竟为此红了脸,真是可笑。

      他待我极好,太好了,好到我以为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了。
      可当我看到他对别人也这么好时,心一瞬间荡到谷底。
      他不是对我好,他对所有人都好。
      哪怕我占了他妻子的名分,也得不到他的独一份偏爱。

      思绪被拉回,不知为何想起过去在宴会上,在公司看到的种种,种种迹象表明了他不爱我。
      我抱紧了陆微雨的腰,将头埋得更深。
      抽丝剥茧后,方能看到他的真心。
      这不就是他吗?

      “不怕闷坏吗?”他低笑。
      “不怕。”我声音闷闷的。
      这一番回忆也让我弄清一些看似没有头绪的迷雾,我从他怀里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你给周文生发请柬,是故意的吧!”
      “嗯?”
      还装。
      “你故意的,就是故意的,你好嘚瑟啊!”

      “如果我没回头呢?”
      “那我会一直等,一直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雨笙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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