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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识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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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这种场合,觥筹交错,相互吹捧,恭维的话你来我往,温离只觉得厌烦。
好在目前为止,温家其他人还未顾得上她,她也乐得自在。
宴席上,温老爷似乎是喝多了,开始乱点起鸳鸯谱。
他带着一身的酒气,话也说得不尽利索,他来回看了看,目光定格在王志坚的身上。
温离心头一顿。
温老爷笑了笑,又给自己斟了一遍,痛快饮尽后,指着王志坚开口:“几年未见,这小娃娃尽长得如此之大,王兄,我看我温府上的四小姐与您这儿子年龄相仿,何不你我再成个亲家。”
温离听得此话,知道此事不是为着自己,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想也奇怪,这王志坚适才不是还和姐姐温卿眉来眼去。
只见那王志坚不动声色地吃了口菜,也并未反驳什么,看似全然不在意。
反倒是温佳反应较为激烈,温离眼尖,瞧见四姨太暗暗拽了拽温佳的袖子,她的情绪这才好一些。
“父亲,女儿,女儿暂时还不愿出嫁,愿多陪在父亲身边。”温佳刻意放软调子,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哈哈哈哈,瞧你这女儿,温兄好福气啊。”王家老爷听了一笑。
温老爷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的样子:“也罢也罢,那佳儿就再陪为父几年。”说罢,软软地做下去。
四姨太佯装一笑,心也放了下来。
再一看,三姨太与温卿也似松了一口气。
温离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虽只是宴席上穿插的一幕,但心中却升起别样之意。
当初她拒婚,差点要了她一条命,而对于受父亲疼爱的四姐姐来说,只需撒个娇,这事儿就可过去。
她声音微弱地叹了口气。
晚间的宴席也结束了,主人招呼着客人朝戏园子走去,温离这才有了兴趣。
客人进了园子,无不赞叹,早听说温府内有一戏园,历代皇帝均在这儿看过戏。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这戏园比起传闻中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四周的柱子,甚至受特许,雕了个四爪龙纹。
温老爷与温夫人见着宾客赞叹,心中暗喜,想着这戏算是唱对了。
温离的位置不好,她被安排在角落里,报幕的人一出来,她就伸长了脖子往台上望。
音乐声响起,曾北平踩着鼓点上场,众人拍手叫好。
温离不知为何,心中莫名一股自豪。
今日唱的是《麻姑祝寿》,是特地点的祝寿戏,写的是三月三日西王母寿辰,麻姑于绛珠河边以灵芝酿酒祝寿的故事。
曾北平旦装扮相,满座宾客皆因其哗然。
他一亮嗓子,拍手叫好声络绎不绝。
早听闻名动京城曾北平,今日一见,倒是比女子更美,比姑娘声音还要婉转。
一曲唱毕,曾北平鞠躬退场,温离分明看到,喧嚣中,那双素日温和的眼眸里,分明落寞。
她往周围看了看,见人与人之间忙着交际,找了个空,溜了出去。
后台,曾三儿正替曾北平卸下包头,温离轻轻走到曾北平后面,曾北平从镜中看见了。
她静静地看着镜中的曾北平,曾北平透过镜子与她视线交汇。二人都未开口。
曾三儿忙完手上的活后就退了出去,想是温家小姐与自家先生有话要说。
沉默良久,还是曾北平先开口。
“小离。”他低低唤了一声。
温离只觉得她自个儿的名字从曾北平口中说出,像是什么惊涛骇浪的话,明明普通的两个字,搭配他的语调,总是很好听。
“曾老板,你好似不快乐。”温离说。
他们眼神还黏在镜子中。
“小离如何得知?”曾老板脸上的妆还未洗去,与平日的他不同,现下又多了不一样的好看。
温离一时语塞,她也不知道她如何得知,只是偏偏她就是知道。
她低头,移开目光:“曾老板不是答应我教我实习嘛。”
“嗯。”曾北平点头,“今日碰巧,现四下无人,小离想学什么?”
温离用脚一下一下划着地面,不经意地说:“曾老板,我想学你的名字,可好?”
见曾北平不说话,温离又轻声说了一句:“曾北平。”
温离这辈子不识字,她想,她这辈子最想先学到的,就是“曾北平”三字。
曾北平愣了一下,随即用手点了点一旁的茶,在桌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小离,你来看看。”曾北平唤温离上前。
温离听话地走过去,顺着曾北平的手看向桌面。
“小离可以自己学着写一遍。”曾北平说罢,往旁边侧了侧,让出了个位置,“你可先认得,过几日我让曾三儿送你笔墨,等再有时机,我教你真正用笔写下。”
温离听后猛的抬头,一时间二人凑的太近,曾北平觉得自己脸红了,幸而妆还未卸。
“谢谢你,曾老板。”温离笑着说。
说罢,低下头,一笔一画学着曾北平的字,她模仿的那样小心,那样仔细,导致后来,她连笔锋都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