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长生》冬月兔

4、上山

　　“以后再说。”

　　报仇哪有那么简单，那傀儡身上泄露的黑色雾气污秽刺鼻，夹杂着浓重的尸味儿，分明是魔气。傀儡不怕，就怕它背后操纵的人要杀来灭口。

　　她招惹上的不是简单人物。

　　“你叫什么？”柳若弗点点脑袋，好像用力在回想什么，“我好像记得你的名字，长......长......长什么来着。”

　　“长生，虞长生。”

　　“哦对，长生，你叫长生！”柳若弗从花盆里翻下来，跳到桌面上，摇摇晃晃地跑到我的手边，抱着我的大拇指，“长生，那我不要你帮我报仇了，你送我回家好不好，你送我回青城派，我让父亲给你好多好多的法宝和灵石，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我求求你，求求你，送我回去，好吗？”

　　“你可别说这个。”我发出一声讥笑，才说她有脑子，这会儿就又掉了。到底是大小姐，从来不想什么后果。

　　“搞成这个样子，你有脸回去见你爹？你回去之后，怎么跟他解释？难道你要说你不仅叛出师门，弄丢了门派圣物，自己也被人害死了吗？你爹可是青城派掌门，一派之主，说一不二，你如此行径，他还能纵容你？”

　　“想想自己惹出的祸事吧，你爹会怎么对你？你的师门听说了这些会怎么对你？柳若弗，你觉得自己现在回去能落个什么下场，还能继续当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师姐吗？”

　　她愣住了，良久没有回应。这道理我是掰碎了揉烂了在说，柳若弗自己也是清高矜贵的性格，不会听不懂我的意思。

　　我右手撇开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次开口:“还不如待在我这里，舒舒服服的，等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再回去也不迟。”

　　“嗯，你说的对，我听你的。”柳若弗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那我多久才能长大？”

　　我略一点头:“你想通就好。至于长大嘛，一般来说三四年，如果辅以灵丹和精血喂养，那么会更快。”

　　“长生，只要我帮你找回冰心琉璃魄，你一定会好好喂养我，也会帮我报仇的，对吧？”

　　“我不是说了以后再说，”我起身离开桌子，“我们只知道他叫秦观，连对方什么背景都不知道，也不清楚幕后是不是藏着什么人，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帮我找到还两说呢。”

　　“我能，我能！”柳若弗急切地说，“我告诉过秦观，冰心琉璃魄每月都要用碧空凌霄的汁液浇灌一次，否则就会枯萎。而碧空凌霄只能在福地洞天的万花谷找到，长生，我们只要守着万花谷，就一定能找到冰心琉璃魄的下落。”

　　“它还会枯萎？”

　　“是，这件法宝其实非常的娇贵，也不完全像传言中说的那样，随意地想救谁就救谁。它种在我体内，它救了我，但反过来，我也在养护它。”

　　“长生，你在干什么？”柳若弗才注意到我的动作。
　　“收拾东西走。”
　　“走？走哪儿去？”

　　我并未回复她，忙着手中的事情。

　　我将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把要带的东西全都装进如意袋里，各种符咒武器，钱财法宝都收好。

　　至于人参娃娃们，我挑了两盆最听话长得最好的，其他全部放走，但他们都哭着闹着不肯。

　　“老祖奶奶，你要去哪里？”
　　“老祖奶奶，你不要我们了吗？”
　　......
　　“我遇上事了，不能带着你们一起。看看，你们这么多，我哪照顾得过来。听话啊，去山里找个地方扎根，好好长大，等我把事情解决了就来接你们。”

　　人参娃娃们哭着答应，一溜烟地爬出花盆，成群结队钻进泥地里，一会儿就都消失不见了。

　　“长生，你要去哪儿？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柳若弗再次问。

　　“上山。”
　　“上山？你不是说不去找我父亲......”

　　“你是不去，我帮你去啊。”我冲她眨眨眼，“我变成你的样子回到青城派，让你爹帮你，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办法？”

　　“什么？你的意思是要假扮我，骗过......”
　　柳若弗话音未落，我就把她装进了如意袋。

　　“好好待着吧。”

　　距离“柳若弗”身死，应该已经过去半个时辰。我怕她惹上的人会找上门来，不敢再耽搁，急匆匆出了家门就往山上去。

　　青城山地势险峻，山路绕肠，路上石阶三千，看得人两腿打颤。我手燃一个千里符，直接送我到了青城派气派的大门口。

　　“师姐，你回来了！”门口值守的弟子一窝蜂地拥上来，语气焦急。
　　“掌门昨夜发了好大的火，他一直在找你，不知道你跑哪儿去了，要你回来了马上去找他。”

　　肯定是柳若弗她爹发现她偷了血轮眼，还在可能议亲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才火气大冒。

　　我佯作端庄，“好，我知道了。父亲在哪儿？”
　　“这个时间，应该在紫薇殿。掌门昨天说有要事跟其他长老商议，不知道现在结束了没有。”

　　我对青城派不太熟，我只知道方长老的院子。紫薇殿在哪儿？我哪儿知道啊？

　　“嗯......紫薇殿，”我指着一个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女弟子，“既然父亲和各位长老还在忙，那我先回房间换身衣服再去见他，这位师妹可否帮我去跟父亲传个消息？免得他以为我还没回来，又担心。”

　　“好，师姐。”那女弟子欣喜地点点头。

　　我招呼其他人去干自己的事情后，便跟她一起进了青城派大门，里面青竹流水，金漆红瓦，房宇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精美绝伦。

　　往里走了一会儿，我清清嗓子，打算探听点消息。这个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满脸笑盈盈的，相当热情，好像很喜欢柳若弗这个大师姐。

　　“你是哪位长老的弟子？好像没太见过你，有点眼生。”

　　我估摸着柳若弗在门派里的形象是高高在上的掌门爱女，虽然有一箩筐的人想跟她搭关系，但她那个性子看得起谁？会记得住谁？

　　果然，略落后我半步的那个女弟子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似乎没想到我会与她搭话。

　　她欣喜又带着点羞涩:“师姐，我是方长老的弟子，之前一直在外门，最近才升到内门的。”

　　方长老啊，可以可以，那还算我半个师妹了。

　　“哦。”我点点头，“方长老人不错，整天笑呵呵像个弥勒佛一样，脾气好法术厉害，又不为难弟子还温文尔雅，你这师父选得好。”

　　“嘿嘿，师姐，我也觉得自己运气好，外门那么多人就五个人升进了内门，我就是其中一个。师父选我，可能也是觉得我勤奋刻苦、吃苦耐劳，有修仙的潜力吧。”

　　“师父真是天下最好的人了，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还在外门干一些粗活，根本进不了修仙的门，到死都不明白要如何修炼呢。”

　　她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十分真挚、可爱，我也被她感染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虽然在谦虚，但也是在夸自己运气和实力兼备，是不可多得的苗子。

　　“他当然是个好师父。”我赞同点头，他也教了我不少本事。

　　“你叫？”
　　“师姐，我叫洛溪，洛水的洛，溪水的溪。”

　　“洛溪，我问你个事情，”我开口试探，“你记得前几天门派里来的那个人吗？”

　　“师姐，前几天门派来了好几个人，他们都是逍遥剑宗的。你说的人，是那个高高大大，身上背了把巨剑，表情总是冷冷的但脸像花儿一样漂亮的那个男子吗？”

　　这么多形容词......

　　“是他吧？”我迟疑，“他住哪儿啊？”

　　“他们之前都住在霞浦居，但昨天那个漂亮男子搬到了师姐你对面的畅元居里。”她突然拉住我的衣袖，“师姐，你走神了？你的兰芝居往右边走呀。”

　　“搬到了对面？兰芝居？”我小声疑惑。

　　突然，我反应过来:“哦哦，是往右边，我刚刚想到一些事情，才没注意到路。那你去紫薇殿跟父亲通禀，就说我已经回来，换身衣裳就去见他。”

　　“好，师姐。”洛溪向我行了一个弟子礼后，转身小碎步走了。她彻底转身时，我拍了她的肩头，将一种花粉拍到了她的衣服上。

　　这是箬空花的花粉，香味浅薄但经久不散。这样，我就可以跟着味道，找到她。

　　“师姐？”她不解地转头看我。

　　“唉呀，我就是刚刚看见你肩头有只小虫子。现在没事，已经飞走了。”

　　“谢谢师姐，”洛溪好奇，“师姐，你闻到什么没有，好像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

　　“有吗？我怎么没闻到，”我鼻子嗅嗅，打着哈哈。

　　她又深呼吸几口，表情疑惑:“明明有花香，师姐你怎么闻不到呢？”

　　我敷衍:“附近哪有什么花，可能是无意中在哪里沾染了什么东西。洛溪，快去吧，别耽搁了。”

　　洛溪走后，我往右边走，去找兰芝居。往里走了一刻钟，就看见了两座小院相对而立，两扇大门上挂着名字——兰芝居，畅元居。
　　到了。

　　我转身看向对面的房子，看来申屠善继就住在这儿。

　　柳宗屿的心思昭然若揭，他也想撮合这个未来剑宗宗主和自己的女儿吧，毕竟准女婿的背景和实力都不容小觑。

　　青城派和逍遥剑宗结亲，百利而无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