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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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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不错。”周烻真正的笑意只存在了须臾,转瞬即逝,可能他本人都注意不到那一霎那的自己。
那个真正符合周烻这个名字的自己。
少女的力道不大,球在半空中划出了一条较为扁平的曲线。周烻伸手截住那道不那么漂亮的抛物线,球便稳当当地落在他手心上。
“学得还挺认真的口嘛,”周烻随口夸道,“不愧是中考超常发挥的班长大人。”
林茴有点脸红,但周烻很快就话锋一转,道:“不过你最后有点紧张了,差点没接住。”
她有点小气馁,听着周烻批评,小小声地“哦”了一下。
如果不是你,我才不会紧张呢。
她想。
周烻见她这样,递了一瓶水给她:“喝点水?”
见她没动,又道:“没开过,之前和周燃打球时买了两瓶。”
大概是时间过得太久,水已经不冰了,只剩下液化后的小水珠附在瓶子上,凉凉的。可少女接过去时,还是触碰到了少年人微暖的余温。
“羽毛球的飞行路线就像二次函数的图像一样,是道抛物线,一般很容易预判的。”
林茴有些许恹恹地听着周·理科男·烻的指导,最后,周指导说:“行了,别气馁,你先休息一下吧。”
“小茴!”温绵牵着周燃七走八拐,终于找到了单身狗组合,“你们原来在这啊。”
林茴仿若找到了救星,几乎要扑了上去,为了接住她,温绵也甩开了周燃的手。
周燃:……突然间有点被抛弃的委屈是怎么回事?
“约完会了?”周烻靠在墙上,懒洋洋地问。
“嗯……差不多了。”周燃被他这么直白的一问有点结巴,“本来还想去逛街的,但考虑到你们两只……两个,就打算下次再去。”
虽然周燃在关键时刻咬住了舌尖,但很可惜,还是被他亲爱的表哥听了出来。
两只单身狗?
果然,表弟这种东西,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周燃被他和蔼可亲的表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心里一阵发虚:“那什么……哥,走吧。”
“走呗。”周烻依旧亲切地笑着。
周燃背后冒着冷汗,故作潇洒地和温绵道别,趋步逐步地跟在周烻身后钻回滴滴里。
“怎么样?”
不得不说,这一对情侣还异乎有默契,虽不在同一处,却也还是异口同声地问向身边的人。
“什么怎么样?”周烻装作听不出他什么意思,“我浪费半天时间给你们当羽毛球教练,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问这个,你知道的。”可惜周燃没有被他带偏。
“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你心甘情愿带女生打球,”周燃见他要开口,似是预料到他要说些什么似的,补充道,“别和我扯些什么长得好看之类的,以前你身边不缺这种人找你,你鸟都不鸟她们一眼。”
“……你最近很大胆啊。”
其实周燃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周烻的小跟屁虫的,毕竟周蜓也只比周燃大四个多月而已,小男生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低头,所以在八岁以前,除了被自家妈妈摁着头叫过哥哥,他从未如此叫过周烻,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直到他八岁那一年——
那天他放学被几个高一级的学长收所谓的“保护费”,那时他个子小,不敢反抗,只得乖乖交出身上的所有的钱和一个值钱的照相机。
那几个学长收完保护费,警告他:“不许告诉家长,不然有你好看。”
那时胆小的周燃同学真的没和父母讲,只是回房间大哭了一场。
其实一个三年级学生身上也没几块钱,但重要的是那个被抢走的相机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不然他也不会将它随身携带。
直到周烻敲开了他的房门,直接开口问他:“你的相机呢?”
或许是自己太过伤心,又或许是周烻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周燃便抽抽搭搭地把事情的来源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烻。
听完后周烻没安慰他,也没骂他,只问了他一句:
“在他那里?”
周燃也想不到周烻会放学后拽着他去昨天的地点。
果不其然,,那几个学长也在那里。大概是也想不到他不仅又来了,还带了一个人来。
“哟,来交保护费啊,这么自觉?”其中一个人笑着问道。
周烻没和他废话,转头问周燃:“就是这几个人抢你的东西?”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周烻直接说:“不和你们废话了,把我弟弟的东西交出来吧。”
如果再过几年,周烻是满身戾气的,连街上的混混都不敢随便惹他。但那个时候九岁的周烻戾气也重不到哪去,不是很能震慑到他们。
但血缘中与周燃不同的深邃五官和比周燃高半个头的身高却也给那几个人一些不太好的感觉。可是他们的惯性思维没有让他们在意这种感觉。
不就是一个三年级的小屁孩吗?除了看着凶了点,又有什么?就是一只纸老虎罢了。
但当他们真正打起来时才发现,这个小孩不仅看着凶,打起来也真的凶,而且还似乎练过,一对三丝毫不逊色,真正的纸老虎是他们。
“喏,你的相机,拿好。”
下午金黄的暖阳斜斜地从教学楼顶洒照下来,一部分照在窗玻璃上反射过来,另一部分则洒在周烻身上。
这是周燃对这个表哥真正的初印象。
后来周燃问过周烻,为什么会知道他的相机不见了。
当时,周烻说:“你那么宝贝那个相机,每天都要拍一堆照片坐在沙发上看,突然有一天不这么做了,而是跑回房间里,不奇怪吗?”
“有吗?”当时的周燃嘿嘿一笑,得到了来自他表哥的嘲讽。
所以周燃知道,由于家庭缘故,周烻的内心还挺封闭的,很少人能让他真正的留意,在意,以及停留。“你又转移话题,”不怕死的周同学说继续,“你是不是……挺在意她的?”
周烻挑了挑眉,既不反驳,也没承认,只转头看向窗外。
汽车在快速地移动,行人、建筑,郁郁葱葱的树都被甩在了后面,玻璃车窗外的景物变得愈来愈熟悉。
车内的沉默还在继续,周燃刚想打破这种氛围,却见周烻开了口。
这个年纪的男生早已过了变声期,他的声音低沉又暗哑,很容易让人沉沦。
“是好感。”